——吉他?!
立轩咋舌:“吉他?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听说……”
“学姐刚刚吩咐的,你不是在跳舞嘛~”
这配置……分明就是……
“在场的各位嘉宾们,现在我们有请,学校吉他社社长——对,就是那个学校里的人气王,为我们带来,吉他演奏!”
事情发生的速度已经超越了立轩的想象,那个男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摘掉了面具,脱下了燕尾服的华丽外衣以及繁重的装备,只剩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和西装裤,不羁的笑容重新绽放开来,现在,谁还不知道这就是那朵臭名远扬的恶之花呢?谣言缠身,背负恶名,却始终让人想要前往探寻。
他摇曳着,缓缓走到椅子旁,拿起自己的吉他,全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寂,阳州头一歪,嘴角一挑:
“让我们,用音乐说话吧。”
低下头,手指开始舞蹈。
听到前奏的时候,立轩就愣住了。这段旋律他清晰地记得,他一生都忘不了——《阳光普照的国度》,他后来私下命名的,没有比这更适合那支曲子的名字了。那一个个仿佛在悦动的音符,总会带他回到,他们之间那次奇妙的相遇。他不知是因为那段旋律忘不了那段记忆,还是因为那段记忆忘不了那段回忆,可这一个个音符总会将他带入一个不同的世界,如同平行宇宙一般,在某处存在着,却又不存在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他看着书,阳州弹着琴,阳光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和灵魂深处。
——为什么,要弹这支曲子?
回忆如潮水般涌进,将他吞噬。
——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他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弹这个?
(“这支——闪闪发亮的曲子,送给你。”)
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情感开始撬动名为“理智”的封印,就在一切即将崩盘时,音乐声戛然而止。阳州接过主持人的麦克,低声说道:
“下面这支曲子,送给,这场上的一个人。”
这话将立轩从崩盘的边缘又拉了回来——送给一个人?对啊,对这个人来说,送曲子也只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啊,无需大惊小怪。
那我,还执着于什么呢?
他转身,打算做接下来的节目准备?下一个节目是什么来着?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起来,却在下一个音符想起时,再度沦陷。
——那支?!
被撕掉的曲子。
旋律所勾勒出来的画面没有变,所带来的震撼没有变,失恋的人又开始诉说情伤,那下一幕应该是秋风席卷大地了吧?他这么想,音符却完全没有像他想的那般排列——情人的咏叹调,咏叹着,爱意无法传递到心爱的人身边的伤痛,流转的旋律,勾勒着他的无奈与悲伤,诉说衷肠,雨还在下着,萧瑟的秋雨打在他的身上,得不到心上人回应的情人依旧在咏叹……
为什么?
之前的曲子,就算有人的影子人也是配角,如同阳州一如既往的风格,以描绘景色,传递情感的居多。
为什么,这支曲子变为以人的情感为主角了?
为什么,这支曲子里,多了爱?
——爱?
闻者,皆伤悲。
琴声落下,会场里掌声轰鸣。这是属于这个男人的掌声,却不再是他的脸赢得的,而是他的音乐,阳州礼貌地鞠躬致意,重新结果麦克风:“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欢迎来吉他社参观噢。”便转身走向工作人员休息处这边,立轩急忙转过去,其他的工作人员将吉他套递给他。
“谢谢。”阳州将吉他小心翼翼地装回去,一边弄着一边问道,“这附近最近的卫生间是那个啊?”
“啊,出门,左拐就是。”
“谢——咯——”
也没有再说什么,就从侧面离开了。
——卫生间?
还有比这更心领神会的暗示了吗?
“立轩,怎么了,从刚才起脸色就一直不好?反正后面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都在这里忙了一天了。”
“啊,谢谢,我待到结束,大家不还得收拾场地吗?也需要人。”
“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啊,不行就说啊。”
“嗯。”
——我不能去。
☆、第十五回 带我,和你一起出去混吧
盛大的舞会还在继续着,被阳州炒热的气氛被后来的活动一下子炒到了高潮,立轩却完全无法融入这个氛围中去。他满脑子都是阳州,没错,那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短短几分钟的出场,几句台词,就可以把他弄得兵荒马乱,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能去。
剩下的流程很快就结束了,也就是一晃神儿的功夫,主持人宣告收尾,男男女女,或情侣结伴,或朋友互相慰藉着离去,繁华不再,留下一片凌乱。工作人员们开始收拾场地,干得最起劲儿的自然是立轩,搬音箱,收拾剩下的食物和红酒,因为留下的工作人员也算多,所以场地很快被打扫干净了。
“今天干得不错,大家就早点回去吧,后天开会总结,今天都辛苦啦!”小彩检查好一切后说道,手掌一拍,宣告活动的胜利。
“学姐也辛苦了!”“学姐再见!”
——我不能去。
就算如此对自己说。
走出会场的时候,立轩侧身向一旁的走廊看了看,厕所就在那边,没有灯光亮起。“立轩,走啊。”身边的伙伴们在催促着,在这样空荡的楼里,本没有让他驻足的理由。
——他还在吗?
——我要去吗?
“……你们……你们先走吧,我上个厕所。”
“行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不用等我,你们先回去吧,我比较慢。”
——他还在吗?
他往走廊深处走去,走到厕所旁停下,里面一片漆黑,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应该不在了吧?这样想着他想回头,目光却又离不开那漆黑的空间,明明是一片虚无,却仿佛里面有什么在召唤着他。
想着,他就迈步走了进去,说是进去,也只是一小步,他开始在门边的墙上摸索照明灯开关的位置,却一时没有找到。
“……学长?”
他向里面试着唤着,应答他的只有轻微的回声和水滴落的声音。光线实在是太暗,他完全看不清厕所里面的状况。他试着向里面走去,边走边轻声唤着,“学长?”却依旧无人理睬。
——果然……还是我想多了吧。
一切都是徒劳。
还是回去吧。
他转身准备向外走,突然,身后有脚步声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无法挣扎。
他知道是谁抱住了他,他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却无法挣扎。
这拥抱的力度在低语着
——你果然来了。
——你还是来了。
——你,终于来了。
他在这个冰冷的地方,藏了多久?
力度渐收,一只手攀上他的脸颊,手的温度在告诉他答案,那只手没有直接覆盖在他的脸上,而是一点点的,由手指开始,轻轻地触碰,如履薄冰一般小心翼翼,在确认好什么之后才慢慢完全覆盖上来,缓缓抚摸,那手的动作也慢慢恢复他本来的模样,在脸上游走着,然后拇指尖停留在立轩的唇上。
就在这时,那唇才开始翕动:
“你……玩够了没?”
手指的动作停下了,对方却依旧靠在他的背上没有动:
“小少爷,你本来可以看到明后天的报纸头条上写着,一男子在大学厕所里冻死的劲爆新闻的~”
慵懒的声音一如常态。
“……我不想看到,所以才来了。”
故作镇定。
他知道自己其实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他靠在自己的身后,离那颗颤动的心脏约等于零距离,他该如何控制心脏的跳动,才能骗过如此狡猾的他,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心情,才能说出,像自己的话。
“我刚才的曲子,怎么样啊?这次弹完了,总该给个评价了吧。”阳州终于将脑袋抬了起来,立轩很自觉地转过身去,两个人四目相视。他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勉强看清阳州的轮廓。
他却,说不出口。
如果是一般的曲子,他都可以轻易地说出评价来,但这次,他说不出口。
“怎么了,小少爷,弹不完的时候,你不吱声。弹完了,怎么也不吱声了?这对我还真是很不公平呢——”
这时立轩才勉强开口:“……为什么又把它弹完了?不是说……想让我因为这支曲子……而忘不了你吗。”
“哟,小少爷这语气好像在说,为什么我让你忘了我啊?”阳州伸出右手抓住了立轩的下巴,“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你吗?所以我来放了啊~”距离的拉近使得立轩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即使心慌,面对这种场景他表面上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
——想放过我,为什么还要过来?
“何必多此一举?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阳州一愣:“我可能,就是喜欢你这点吧。”
说完,他又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回绝。
*
简直是世界上,最漫长的告白。
阳州共吻过他两次而已,一次偷袭他来不及阻挡,一次未遂没有结果,交合的那夜因为他始终咬紧牙关没有什么接吻的余地,他记忆中的只有那初吻,可能也因为是初吻,那感觉竟然始终清晰记得。这个人喜欢突然袭击,喜欢舌头的纠缠,喜欢把你弄得不知所措。
可这次,却偏偏都没有。
他紧闭着眼,等待着阳州接下来的动作,可这次偏偏什么都没有。
阳州的唇只是静静地贴在他的唇上。静静地贴着,没有其他的动作,好像这样就已经足够。他睁开眼,这距离他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阳州的面容。
对方没有闭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般安静持续了很久,立轩不动,阳州也不动,两个人却又不像是平日里的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