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顾良辰的气息，只凭这些许的气息李素就能在脑中勾勒出顾良辰在这屋里活动的身影。
这些年，别无选择地待在他身边，看他声色犬马，看他不择手段，看他意气风发，直到自己遍体鳞伤，才发现自己爱过的那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初遇时候印象中的模样。
李素床头摆着的那张照片，是他最喜欢的一张。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关系，怎么可能没爱过，顾良辰早晨的时候还坐在餐桌前，问他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懂他。
也或者在他眼里，自己本来无足轻重，并不需要懂，只要听话就好了。口口声声说的喜欢，脾气上来，也从没考虑过任何后果，这样的喜欢他李素要不起。
旧时光不过镜花水月的剪影，回不去的何止一个曾经。
安管家两个小时后才来，一进门就见李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西装扔在一旁，领带松着，眼镜扔在茶几上，右手夹着烟，烟灰已经很长，想来许久没有弹过。淡淡的烟雾朦胧了他那张清秀的脸，听见响动，侧头看过来，却因为近视，眼睛微微眯着。
李素有轻微的洁癖，几乎不抽烟，此时点上，也不过抽了一口，见人来了，随手把烟按灭，一脸淡然：“怎么样。”
安管家对李素态度微妙，这个年轻人无疑是优秀的，无论是能力还是外表，不然也不能让顾良辰这样自负的人这么多年欲罢不能，可是他身上又带着顾良辰的标签，没有那层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也没有今天的李素。
安管家这些年见过顾良辰为了这个年轻人做出过很多理智全无的事情，清楚的知晓他在顾良辰心中的地位，却并不认同。
他帮顾家料理内宅多年，也知道即使他不认同，也不能轻易表露，面对李素态度客气：“能找的地方已经找过了，都没有踪影。”
李素叹一口气：“他有没有开车？”
安管家点头：“留在您这里的车不见了，想是开出去了。”
李素整整衣领：“他下午的会议去参加了么？”
安管家摇头：“已经通知延迟了。”
李素皱了皱眉：“再过一个小时联系不到人，就找关系查他的车牌，看看他去了哪里，市里找不到就去查高速。”
这点安管家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早就吩咐过此事，只是一时还没确切结果，只点头应允。
李素站起来，戴上眼镜，准备去阳台透透气，却见顾家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心里一紧。
安管家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被这么一瞪，立刻安静了许多，递过一个盒子，小心翼翼探过身去，在安管家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素眼见安管家双眼睁大，居然也露出了些慌张的神色，意识到有事，出声问：“怎么了？”
安管家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立刻皱了眉，李素也看见了，盒子里是个死物，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什么，血已经发黑，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李素一阵恶心，管家见他神色有异，飞快地看了一眼纸条，就立刻合上了：“李先生，这是寄到公司给大少爷的……是恐吓信。”
李素面色一紧，失声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还蛮勤劳的……认真脸！
再次谢谢每一个看文的朋友，你们都是我写下去的动力！鞠躬！
第12章 第 12 章
这是真的出了状况。
李素彻底收了漫不经心的状态，面对安管家，声色俱厉：“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安管家把盒子递给刚才那个慌张的年轻人：“半个小时之前。”
“里面写了什么？”
“单纯的恐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类，没有实际内容。”
李素本来提着心，生怕上面说一句“顾良辰在我手里”，听得里面并无实际内容，小小吁了一口气，却也没立刻放心，一挥手：“不用等时间了，现在去查顾良辰的车牌，给你们半小时，无论用什么办法，半小时后我要知道结果。”
安管家一点头，年轻人会意，正要走，被李素叫住了。
“还有，给我查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年轻人一顿，看了安管家一眼，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这才急匆匆地去了。
安管家回过头：“李先生，要不要派人接小少爷回来？”
顾存松中午闹过那一场，下午该是去学校了。
李素摇摇头：“寄来的信没有什么实际要求，恐吓的可能性居多，顾良辰不一定在他手上，也许只是巧合，这东西又是寄到公司的，摆明针对的只是顾良辰。”但是说着又加了一句，“暗中派人在学校周围看着小松，这些事情先不要告诉他。”
这跟安管家私下的猜测不谋而合，看李素一脸冷静，安管家不由有些放心，却一点不敢松懈，只要顾良辰的安全还没有得到确认，就不排除有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安管家应了声是，又问：“李先生，现在要不要通知警方？”
李素迟疑了一下，道：“我给高斌打个电话。”
高斌是顾良辰的同学，私交不错，高家往上两辈人都是警界高官，高斌自己在警界也颇有人脉，帮顾良辰解决过不少麻烦，是顾良辰在本城关系网里重要的一环。
顾良辰郑重其事地把李素介绍给高斌认识过，当然用的是顾氏总经理的身份。
高斌毕竟是警界官员，不好公开与人过从甚密，即使是老同学也一样。因此李素见过高斌几次，都是在一些并不敏感的公开场合，彼此也并不熟悉，但是他深知顾良辰与高斌交情匪浅，此时情况不明朗，大张旗鼓地报警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既然事关顾良辰，联系高斌是最好的选择。
高斌接到李素的电话有点儿意外，他对李素的身份早有明朗的认识，只是心照不宣，笑着客气了几句，便问起正事。一听之下当即严肃了起来，满口承诺派人出去找，也会给顾家调查事由一路开绿灯，只要保证顾良辰安全。
顾家人做事手段雷霆万钧，又有高斌出手相助，效率极高，不出半小时，结果就出来了，下面人迅速拿来照片，交给了李素。
李素拿过那几张照片细看，挑出一张，上面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从背后看去很瘦很干，姿势看得出是个男人，照片像素很低，背景灰白，显然是从监控录像上截取下来的。
李素点着这张照片：“送恐吓信的是这个人？”
安管家点头：“那段时间进出的人，只有这个最可疑，可惜只拍到这么一个背影，他好像对顾氏监控的角度很熟悉，这个还是高警官的人从楼下咖啡店的监控中找出来的。”
“有没有人正面见过他？”
安管家摇头：“咖啡店的小服务员对他倒是有印象，不过他带着帽子，还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完全看不清样貌。”
李素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个人的事交给高斌的人去查。”
安管家应了声是，捏着另外几张照片，指给李素看：“这个人选在这时候发恐吓信也许真的是巧合，少爷的车早晨就出了市区，这段路之后没有监控可以调看了，监控也没有拍摄到这辆车返回的影像。而这个人没有交通工具，似乎也没有同伙，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在远郊往返。”
李素扫了一眼，指着最后一张照片，那是顾良辰的车出现的最后地方：“这里往前是哪里？”
“前面是高尔夫球场。”安管家答道，“是许少的产业。”
李素想起方才给许志安打电话的时候，他秘书那语焉不详的语气，又想起顾存松那显而易见的所谓焦急，心念一闪。
他当时有些心不在焉，很多并不符合常理的东西刚才都没有细想，现在略一回忆，就察觉出许多不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他觉得顾良辰没有出事，即使现在有恐吓信出现，他依然觉得顾良辰没事。
这是一种直觉，并不会影响他的理智判断。
李素是个任何时候都能冷静思索的人，这样的人多数聪明，只要让他抓到一丁点蛛丝马迹，就能串联出前因后果。
首先，许志安的秘书并没有正面回答关于顾良辰的行踪，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而且，那女孩说话的语气也太刻板，刻板地就像学生背课文一样，分明已经提前想好了应对说辞。再者就是顾存松，顾良辰找不到，不首先联系安管家找人，反而跑到顾氏来，原因倒是不难猜，李素深深觉得有些无力，顾存松这孩子，也不知道该说他自作聪明还是多管闲事。
李素定了神，扬声道：“带我去那个球场，现在就去。”
安管家应了声，赶忙安排，亲自为他开车。虽然李素在顾家完全没有地位可言，但是只凭顾良辰对他那要死要活的执念，就足够让任何人听从他的安排。
李素上了车，他急于去确认顾良辰的安全。
在车上的时候，李素再次拨通了许志安的电话。
秘书没料到李素还会杀个回马枪，接电话时声音都软了。
“李先生……”
李素并不与她多废话：“顾良辰在哪？”
秘书把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李总，许总和徐颖小姐在一起……我们不清楚……”
李素听得不耐烦：“那我换个问法，顾存松有没有跟许志安联系过？”
秘书吓傻了，没想到李素一下就问到了事情根本，顿时不敢乱说：“这……”
“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许总吩咐……”
李素更加不耐烦：“所有人都知道顾总脾气不好，如果以后让他知道，你联合他外甥耍得他团团转，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秘书觉得自己简直上了贼船，顾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好在她是许志安的秘书，顾家的人动不了她。
李素却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彻底粉碎了她的幻想：“是，你觉得许志安才是你的老板，可是顾总要收拾你，你觉得许总会帮顾总还是会帮你？”
秘书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李素在电话那一边的声音不急不缓：“我最后问一遍，顾良辰在哪里？”
……
李素收线后，把手机递给开车的安管家：“朝这里走。”
安管家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比球场还要远一点的地方，眼见李素脸色不好，没有多嘴发问，只沉默地开车。
顾良辰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顾存松跟许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