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慧。
原来这猎手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悄悄出了部落木屋,他腿受伤走得不快,又被常慧慧及时发现,霍农和几个猎手分开找他,没多久就有人找到了。
常慧慧见那伤残猎手哭得说不出话来,极力反抗同伴,拼命向后退,似乎不愿意回到部落来。拽着他的是霍农平日关系好的猎手,猎手微皱着眉头,似不耐烦,又似怜悯。
“唉,既然你回来了就别哭了,好好过下去吧。”常慧慧叹息道。
伤残猎手哭道:“慧慧族长,我就是个废人,每日里不能打猎不能采集,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给部落添麻烦,你还是让我一个人去森林里吧。”男儿有泪不轻弹,猎手们除了在大火和那次被逼跳河时落过泪,倒真是很少会落泪。可见,这个猎手是真的伤心至极,绝望至极了。
常慧慧正准备劝他,陶却拧着眉毛说:“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你放开他,让他走吧。”
陶拉过那个猎手,伤残猎手本就悲痛,这下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他也不怕疼,听了陶的话连头都抬不起来,抖嗦着身体站了起来半弯着腰往外走。
常慧慧从没见过陶竟有这么野蛮狠心的一面,她倒忘了,原始人本就有野蛮的本性,先有陶不愿离开部落过河,后有她与冬冬打架,只是前者常慧慧有求于人,后者是陶在帮助她,让她忽略了而已。如今看来,陶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原始人。反而是她,她看了一眼同时目光困惑不解带点责备的陶和几个猎手,反而是她的言行很奇怪吧。
但是,看着今天这个人,常慧慧有种兔死狐悲之感,这个猎手是和陶生活了一二十年的嫡亲族人,难保哪天她和霍农有个不测风云旦夕祸福的,陶更加会把他们这俩外人赶走。那个时候,她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这个伤残猎手决不能被赶走不单单是因为同情心。
“陶,我不同意赶走猎手,他尽心尽力为部落出力,身体损害到这步田地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何况,他还能劳动,怎么就不能留下来。”常慧慧大声说道,看到那猎手的动作一顿,但是那猎手只一顿又接着往前走,速度却慢了下来。
陶实在不明白常慧慧怎么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也反驳了起来:“我们部落有的是男人,哪里就缺了他。而且,他是自己要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凡陶能够给伤残猎手留点尊严,或者能让他照顾养殖场,他也不会这么绝望,这就是隐形的逼迫啊。
常慧慧还要说什么,就觉得肚子有些不对劲,她“啊”地叫了一声,只觉得眼前如罩了云雾,渐渐地听不到声音,模糊看到陶张大嘴巴手忙脚乱地扶住她。她觉得自己被放空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与外界的声音感觉隔离,只能听到心脏砰砰跳动如擂鼓,看到眼前并不清明的影像,她看到猎手们急匆匆地抬着她,最后看到的是伤残猎手转过身来关切焦急的目光,他脸上是被泪水冲刷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印子十分可笑。
过了一会儿,常慧慧的意识逐渐回笼,各种感官感觉又回来了,这时她才知道刚才肚子疼不是幻觉而是她真的要生产了那一痛估计是自己吓到自己,当时又情绪激动导致暂时性的休克。她脸色惨白,浑身无力,连转脑袋甚至转眼珠子都是费力气的事,这个时候休克就真是一尸两命了,禁不住心有余悸,连心脏都微微酸痛,似为差点供不上血液而拧了把冷汗。
她已经感觉到了宫缩,虽然没生过孩子,但是作为母亲的本能告诉她,孩子就要出世了。
她心情激动,握紧了陶的手。陶焦急地唤了许多声,见她有了反应才放下心来,常慧慧紧张过后才凝神听清她说的话:“慧慧,慧慧,别怕啊,很快就生下来了。”
常慧慧不是女野人,她自然知道自己生产不会像陶他们一样,没感觉就生下来了,她再次握了握陶的手,见陶的唇瓣没动了才虚弱地说道:“陶,快去叫霍农回来,要快”
陶答应了一声,让猎手去喊霍农回来,又转头看常慧慧,就叹口气。她真没见过像常慧慧这样个子高大还这么柔弱的人,生个孩子忒吓人了,她也狂捏了一把冷汗,想到刚才危急的样子魂儿都要吓飞了。
常慧慧思及刚才差点休克,赶紧说:“把前几天飞人部落送来的甜树枝给我吃点儿来。”陶连忙拿来甜树枝,常慧慧一边卖力地嚼,一边怀念葡萄糖液,唉,连点儿糖都没有,歹命啊。
陶也不去采集了,常慧慧生孩子吓人,她可要守着,趁着常慧慧吃甜树枝,她回忆上次她生孩子时,常慧慧又是烧水又是磨刀,不待常慧慧吩咐便自觉地去做了。
常慧慧啃完一段树枝,见到陶的举动,那感动的情绪堵住了眼眶,不管怎么说,陶自始至终对她都是不错的,她那么揣度陶实在不应该。努力转转眼珠子赶走眼泪,转眼见山洞里还有几个男人女人跟傻了似的紧紧盯着她的肚子,其中还有那个伤残猎手,她当即羞恼起来,难道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生孩子?噢,饶了她吧。
第067章 取名九斤
没多久,霍农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边跑边叫:“慧慧,慧慧,是不是生了?”
常慧慧听到他这么叫喊,脸色红得滴血,又觉得心安。
霍农激动地进了木屋,看到常慧慧还挺着小山高的肚子躺着就傻眼了:“不是说生了吗?”也不怪他,别人说生孩子那就是分分钟的事,错个眼就生了,哪像常慧慧这样“难产”。
常慧慧见到了霍农——医生,心里安慰,精神又好了些,强忍着一阵阵的疼痛,对霍农说道:“把帘子挂起来,我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生孩子。”此时正值仲夏,族人们晚上有的睡在外面,睡在里面的也撤了帘子。
霍农可不敢违逆她,赶忙挂起了帘子,也没想到是不是会热到常慧慧。
到了中午,常慧慧强撑着吃了两个鸡蛋和一碗煮给婴儿的红米粥,还在霍农的搀扶下起来走了几圈,解决生理问题等。
陶没见过生孩子这么久的,担心得眼泪要流下来,跪在地上不停地祷告,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常慧慧安全生下孩子。
常慧慧看她一副自己要死了的样子觉着好笑,后来木屋里所有的人都和陶一起祷告去了。霍农本来也要去,常慧慧实在受不了他们一副“你要死了,你别死”的表情,死力拉着霍农的手不让他离开。
她本来不担心的,毕竟她经常参加生产活动,虽然免不了各种病痛,但身体比在地球上不知强壮了多少倍,然而他们这个样子让她也紧张起来。正这么想着,肚子又一阵疼痛,比前几次都要疼,她赶忙搭紧霍农的手臂躺了下来。
孩子到底在半下午的时候生了出来,这时候全部落人听说常慧慧“难产”都跑了回来给她和孩子祈祷,甚至周围几个相邻部落一同采集的也过来了。
常慧慧疼得满头大汗,身上粘腻腻的十分难受,听到霍农激动惊喜地喊道:“生了生了,慧慧生了”他见过不少女人生孩子,很熟练地给孩子割断脐带打结,抱着尚沾着血的孩子跑了出去给陶清洗,陶接过孩子掉下了激动的眼泪,两只手颤微微地捧着,就像捧着祭祀的彩色陶罐。这孩子来得不容易啊,差点要了常慧慧的命。族人们听过常慧慧那一阵阵尖叫,都这么想,毕竟常慧慧在他们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他们都不希望她死在生孩子上。
霍农将孩子送给陶清洗,他自己又跑进隔断的小屋子里抱着常慧慧拍哄:“慧慧,生了生了。”也不知道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常慧慧。
常慧慧其实生孩子也没有多大感觉,一直都是疼啊疼,见霍农似乎不是很待见孩子,一时又酸又甜,安慰地拍拍他:“好了,没事了。你快去抱孩子来我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她实在担心陶把她的宝贝给折腾坏了,陶那个样子哪是养孩子,分明是虐待孩子。
部落里的妈妈们要参加采集,所以很多孩子都吃不饱奶水,通常是早上吃遍奶,晚上吃遍奶,中间这么长时间都得饿着。她十分怀疑有不少婴儿就是这么饥一餐饱一餐给折腾没了。后来她留守部落照顾婴儿煮红米粥这才好过了点,现在部落里的婴儿比原来的健康多了。
陶按照常慧慧之前的要求给婴儿洗了澡,常慧慧听到婴儿响亮地哭声松下了紧绷的神经,她自己疼得厉害,又耗损了大部分体力,十分困倦,两眼皮耷拉着,坚持说道:“孩子给我看看。”
霍农急急跑出去抱了婴儿过来,安慰似的轻声说道:“慧慧,是个男孩儿。”那孩子软得几乎没骨头,肥嘟嘟的,他抱得很是小心:“重量不轻呢。”
常慧慧没有重女轻男的思想,男孩女孩她都喜欢,她接过孩子仔细摸着婴儿皱皱巴巴的皮肤,心里好笑霍农的小心翼翼,想到这孩子倒跟她以前见过的小侄儿刚出生时有些像,皱巴的皮肤像个小老头儿,沉甸甸的怕不是有九斤重。她怀孕的这些日子几乎日日有各种动物肉可吃,可不是营养充足?看着巴掌大的小婴儿,常慧慧心里软软的,不自觉地就笑了,也忘了自己身材走形的不快。
霍农见她面露喜意,就笑着说道:“孩子饿了,快给他喂奶吧。”
常慧慧这才想起作为母亲的职责来,赶忙撩起衣服给孩子喂奶,婴儿吃奶的劲用上,不一会儿就出了奶水,倒省去了常慧慧的尴尬。她记得小姨生孩子的时候不出奶,孩子没力气,还是让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给吸出来的。
转眼见霍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脸上红了红,说道:“我要饿死了,你快去给我弄些吃的过来。”口气有些恶劣。
作为“难产”的产妇,常慧慧得到了陶部落最特殊的待遇,没到饭点陶也会主动给她煮吃的。
霍农正在享受温馨的气氛,不妨被常慧慧打断,他微微一愣,想到常慧慧生孩子艰难,没半点犹豫又急急跑出去找陶要食物煮饭。等他弄好了红米粥再进来一看,常慧慧已经睡着了,婴儿还在闭着眼睛吃奶,就轻轻地笑了,将那滚烫的粥放在一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