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坞-山月不知心底事(出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辛夷坞-山月不知心底事(出版)- 第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赶赴另一个世界,去赴叶灵之约,那跟袁绣那个妓女的纠缠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这一辈子只欠了两个女人,一个是阿灵,一个是你……”叶骞泽的声音越来越小,“……卖给了……剩下的,我都留给你,这是你应得的……袁绣的孩子……我……照顾……” 

“……船进水了,进水了……” 

后面的声音被一声绝望的嚎叫打断,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 

向远木然地摘下了耳机,仰起了头,看着天花板,眼睛是干涸的,宛如一口枯井,然后,她慢慢地用双手捂住了整张脸孔。 

许久之后,她飞快地退出电脑,收好那个U盘和包裹它的纸条,一阵风似的出了办公室。 

袁绣所在的公立神经病院条件算不上好,向远没有心思喝院长亲自沏的茶,她厌恶这个地方,只要求见袁绣一面。 

“这当然可以,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对她一直严格监管,除了最初入院那一段时间,她的情绪还算相当稳定……”精神病院的院长看了向远一眼,她好像并没有听见自己说些什么,一路急急地走到袁绣所在的病房,隔着镶有铁枝的门,她对着里面那个眼睛顿时睁大的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对白,只有一句问话脱口而出。 

“孩子不是他的,是不是!” 

短短几个字说完,急促的呼吸使得向远的胸口急剧的起伏,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的。 

袁绣胖了,胖得快要分辨不出那张清秀的面容,只有眼神没变,薄瓷一般脆而利。她听见了向远的问话,神经质地歪着头,侧起身子打量门外那个曾经不共戴天的女人,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他们都说你聪明……哈哈……你真蠢……这么简单的一个题目,你猜了四年……哈哈……那孩子是谁的……你猜是谁的……” 

向远心中悲仓无尽,是啊,这么简单的一个题目,她猜了四年,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得到了答案,其实真相一点也不隐讳,是嫉妒,是绝望,是仇恨遮住的她的眼睛。她嫁的人,自以为可以普渡众生,乞丐伸手,他给钱,一个怀孕的、投缘的妓女伸手,他给她“江海垂钓,以此终老”的一生,反正他的“一生”已经无所谓了,他早想过离开这一切,既然遇到了袁绣,就不如带她一起,给她和孩子一个安定的生活,这也强过在日渐成仇的妻子身边厮守,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滥好心,最终把他推上了绝路。这样也好,不是吗,也许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收场。 

叶骞泽啊叶骞泽,你怎么可以这样,向远短暂地闭上了眼睛,每次都是这样,她以为她赢了,结果底牌揭开,却是叶骞泽自以为是地让了她一局,他是诚心要她在这样的胜利中一辈子如鲠在喉。 

“哈哈,求我啊,求我告诉你孩子是谁的。”袁绣从一直坐着的床上站了起来,依旧笑个不停。 


孩子是谁的?那个无辜的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不是叶骞泽,那么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就算是沈居安的,他那么恨向远,这些年来还不是合作愉快?假如是崔敏行的,那就更是一个野种。会有报应吗,无所谓了。 

“求我啊……”袁绣自说自话,忽然面目变得无比狰狞,她虚肥地身体措手不及地冲到铁门边上,双手从铁枝的缝隙里猛地探了出来,恶狠狠地抓向向远。 

向远避之不及,幸而侧了侧身自,眼睛幸免于难。但脸上平添了一道尖利的指甲划出的血痕,她急急地退了几步,脊背重重地撞在走廊的墙上,脸才开始火辣辣地疼,伸手一拭,有血的印记。 

陪同的人等惊声一片,有扶住她的,也有几个强壮的护工立即打开了铁门,将恢复了满脸笑意的袁绣用力地按在了地板上。 

“放开她……”痛意让向远一个激灵,她按住脸上的伤口,制止住要对袁绣施展暴力的护工,“算了,我说放开她……” 

那两个人松手,袁绣却依旧匍匐在地板上咯咯地笑,扭曲的笑容和眼里的寒霜让她显得无比的可怖。 

院长不断地向眼前的金主道歉,向远松开了覆在脸上的手,血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她低声对院长说,“从今往后……我要你们好好照顾她。” 

脸上的伤口是在精神病院简单地做了处理,向远没有停留太久。她回到车上,取出一副太阳镜勉强地遮住伤痕,接着再一次展开了那张包裹住U盘的纸条,上面简单地写着:“假如对我的‘证据’还算满意,下午三点,吉祥阁二楼。”落款是“生意人”。 

吉祥阁是G市一个普普通通地茶餐厅,消费低廉,很多人喜欢在里面点上一杯饮料坐上一天,向远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从下午两点半,一直等到晚上九点,“生意人”陈杰并没有出现。 

她并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等待的过程也不算难熬,只需坐在那里,简陋的,油腻的餐桌,一杯白开水,时间便如漏斗里的沙急速消退。假如一辈子可以那么快,那该多么好。 

陈杰不会来了。夜色渐深,向远的这种预感也越深。奇怪的是,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竟然没有失望。陈杰跟她要做的生意会有什么内容,无非是勒索,他或许有叶骞泽的下落,或许自持手中那段录音可以威胁向远,终归是要钱。向远不怕给钱,也许陈杰来了,她真的会给,但是他没有出现,她想,那就算了。 

没有意外,也没有伤心,就是两个字,“算了”。 

事已至此,叶骞泽在哪里还重要吗?假如他活着,在世界上另一个没有向远的角落生活了四年,四年啊,她何苦再去打扰?假如他死了……人总要死的,这样也好,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这几年,她不舍不弃地焦灼地寻找,她需要的只是这个寻找的过程,至于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就让他失踪下去吧,生也好,死也罢,都算了,对于这个男人,她爱也爱了,恨也恨了,现在就放了,到老到死都不要再遇见,这是存在于向远和叶骞泽两人之间最后的慈悲。 

而那段录音,陈杰自诩为“生意人”,录音就是他的筹码,即使他把这个筹码掀了开来,向远说过,她早已经不怕报应。 

向远离开茶餐厅,走出了很远,店员追了上来,说她没有埋单,她自己都笑出声来,牵动脸上的伤口,撕裂的疼。 

之后,她去了左岸,章粤的地盘,那个自欺欺人的幸福女人依旧在夜色中妩媚动人,她对向远说,“像我这样喝一杯,举手,仰头,张嘴,下咽……一分钟,谁都没有你幸福。” 

向远说,“描述得像吸毒似的。” 

可是她照做了,她极不爱喝酒,但生意场上打拼,鲜少离得开这个,前几年是能免则免,这几年,随着江源的日渐壮大,需要她端杯敬酒的机会已经不多,别人举杯过来,她笑笑,抿一口水也是一样的。 

可这晚,她规规矩矩地按照章粤的步骤——举手,仰头,张嘴,下咽……幸福是否会如期而至? 

不知第几次重复那个动作,章粤怪声怪气地笑不断传来,向远托着腮,看她肆无忌惮地用眼睛占着一旁那个年轻男子的便宜,“……劲瘦匀称,臀翘腿长,天使面孔,魔鬼身材,长大了,差点认不出来,很正点,我很喜欢……不如跟姐姐喝一杯?” 

在这样的光线中向远都知道那个年轻人红了脸,他拿过了向远的杯,犹豫着跟章粤的酒杯碰了一下。 

章粤这女人不依不饶,斜着眼睛说,“不行,除非你跟我交杯。” 

向远抿着嘴边看好戏边笑,那个年轻人却看了她一眼,拿起旁边喝得只剩三分之一的伏特加,嘴对着瓶口,一口气喝干了里面的酒。 

“姐姐,可以了吗?” 

他对章粤说话,手却来拖向远,向远也不挣扎,让他拽着自己的手离开,反正她等了很久,章粤说的“幸福”也没有出现。 

“哎,从我这里把人带走可没有那么容易。”章粤一只丹蔻嫣红的手挽住了那个年轻人的胳膊,向远也没看清他怎么闪身,瞬间摆脱了章粤。章粤在身后笑着喊,“向远,你陪我指甲,一只要用一栋楼来换……” 

他们回到了叶家,杨阿姨来开门,脸色怪异得像吞下了一支鹦鹉,向远其实并不需要谁的搀扶,多谢这些年应酬的“锻炼”,这一点量她还是有的。 

当她站在那张辽阔无边的床前时,有片刻的犹豫,这张全世界最孤单的床,过了一会,她认命地伏了下去,面朝下地趴在枕上,只要醒过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但是,新的一天跟旧的一天又有什么分别? 

半梦半醒间,一双熟悉的手落在她两肩。拢开她散落的长发,轻柔地按压着她的肩膀和脖子,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如同为她心中的渴望而生,向远低低地喘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眼角竟然是久违的潮湿,那潮湿是她心中日渐荒芜的左岸久旱后的露水。 

他也知道她累了。 

向远抬手覆在那双手的手背上,像从前那样,那双手的轻按会变作最温柔的摩挲,这曾经是她心中最甜蜜的默契。那双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却僵在那里,迟疑不前。向远微微翻转过身子,含糊地问了句,“你怎么了,骞泽。” 

那双手抖了一下,迅速地缩了回去,向远的神志如被当头的一道闪电照得透亮,她大惊失色地翻身坐了起来,“叶昀?” 

叶昀坐在床沿,背着双手,眼神倔强却有些受伤。 

“谢谢你,我现在没事了。你出去吧。”向远低头咳了一声,尴尬无声无息地袭来。 

叶昀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可这天晚上他没有。 

“大哥有的我没有吗?他能给你的我难道不能给得更多?”他换了一个方向,半跪坐在向远的脚边,撑着双手说,“我一直不明白,你嫁给他是为了什么,他心里的人不是你。他背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等。现在他失踪了,不会回来了,你还要等多久?你要拿一辈子给他陪葬吗?” 

“这是我应该的。”向远垂下了眼帘,低声说。 

“你胡说!他给了你什么……”叶昀紧紧咬着下唇,继而说道,“他给过你关心吗,给过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