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礼好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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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礼好看小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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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就老大不高兴,问:“你龟孙找这里来有啥事?”陈盖说:“你让我进屋。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村长听他说话的口气就不得劲,当村长十几年,北村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脸就黑下来。陈盖不看村长的黑脸,低头朝村长刚出来的房间钻。村长一把将他薅回来,带他进了办公室,进门就问:“你有啥事?”陈盖说:“你这个村长我看就散球吧!”村长呵呵一笑,说:“行呀,我散球了你龟孙子接我的班。”陈盖说:“我说的是真事!”村长说:“我说的也不假。”陈盖急了,一急,陈盖就说不出话,脸憋的紫红。村长说:“侄子,慢慢说,到底找我啥事?”说着一口粘痰吐在陈盖面前。陈盖感到了村长那口粘痰里的蔑视,心里说我将你老婆都弄了你还能耐啥?陈盖的火气突然平息下去,他感到一向威严的村长忽然变得十分可怜。他平静地望着村长,说:“你趁早辞了村长散球的了,省得我让你丢人。”村长上下打量着陈盖,以为这小子犯了病,问:“你想要我丢人,指望啥?”陈盖说:“我日了你老婆,咱是战友了。”村长一愣,随及一巴掌掴到陈盖的脸上,骂道:“滚你娘的蛋,闲着没事捣什么乱!”推推搡搡将陈盖推出屋门。陈盖扒住门框不出来,嘴里说:“你不信是不?你老婆肚皮上一颗红痣是不?……”村长一脚将陈盖踢到院子里,接着出来几个人,剩下的事没用村长动手,几下就将陈盖揍得驴一样滚到了大街上。

  村长在镇上呆不住了,骑上摩托车回到村里。村长回到家的时候老婆正穿件大裤衩四脚八叉仰在床上睡午觉,村长突然从老婆人生嗅到一股生人味,是那种酸不啦叽的味道。村长不会容忍这个,几下就将老婆绑起来吊到粱头上,牛鞭子沾水抽得女人杀猪一样嚎叫。这是夏日的中午,村里的闲人都在睡午觉,几只狗热得伸着鲜红的舌头大街上溜溜哒哒。村长女人的嚎叫惊醒了村民的午觉,三三两两爬起来,从自家院墙上探出头来看风景。陈盖爬上了房顶,他觉得这是打自己的女人,冲着村长的院子嗷嗷嚎叫:“打女人算啥本事?你打女人算啥本事?”

  墙头上一个个脑袋笑起来,他们觉得北村这场戏算唱热闹了。有多事的从家里出来,远远地鼓动:“陈盖,下去打呀!”陈盖听着女人的叫声,觉得那村长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自己身上,比抽在自己身上还疼。他想起与女人的攻守同盟,一股豪气往上涌,陈盖觉得自己高大起来,有种将村长撕烂的欲望。他血红着眼睛,一下跳到村长家的麦桔垛上。他看见村长出来了,眼睛也血红着,鼻子呼煽着喘息,像要吃人的样子。陈盖不害怕!他说:“你有本事杀了我们!杀了我们你抵命!”村长气的浑身颤抖,他从没见过村长气成这个样子。十几年来,村长在北村跺跺脚,满村房沿子上落土。他火生生将支书逼下台去,支书四个儿子没人敢哼哼;他父亲将杨兴的老婆日了两年,杨兴合眼装瞎子;他年年贪污村里的提留款,三百人联名搞到镇上都没有扳倒他,他成了北村的王了,今天,是他陈盖将他气成这副模样,陈盖觉得扬眉吐气。这时的陈盖,什么都不怕了,如果有碗老酒才好呐,他敢咚咚咚一气喝下去。他用血红的眼睛望着村长血红的眼睛,说:“你说吧,公了,你送我们派出所。派出所不是你有人么?可他们不会管,这事我明白!私了,你辞了村长,饶了女人,我们立马一刀两断,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村长的鼻子气歪了,牛鞭点着陈盖骂:“我日你娘!看我打断你的腿!”说着疯狗一样扑过来。陈盖想这回腿算完了,眼睛一合,随他娘的去吧!……听到门声一响,睁开眼睛,村长骑上他的摩托车,跑了。

  陈盖莫名其妙,怔在那里发呆。他想不明白村长为啥突然跑了。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往屋里跑,粱头上卸下女人,眼泪就掉下来。村长女人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骂:“都是你的龟孙找的事!”女人腿上身上一道道鞭痕,陈盖心疼地上去抚摸,女人一下推开他的手,“滚吧你,再敢来一次,我拧断你的头!”陈盖被趔趔趄趄推出来,他看见村长老婆的眼睛里同样充满愤怒。

  陈盖垂头丧气回到家里。他想不通女人为什么突然也变了脸,抱着脑袋蹲在院子里,困惑得脑门发懵。家里的老牛卧在槽头,一双大眼疑惑地望着它的主人,望得陈盖脸皮子火辣辣的,一股火气就窜上来。他找根棍子,朝着老牛的后腚就是几下子,打得老牛十分冤枉,嚎叫着满圈乱蹦……

  秋天里,村长和他的老婆离了婚,将一个年轻女人弄了回来,两个女人都住在村长的院子里,一个住西头的房子,一个住东头的房子。村长光明正大养起了两个女人。村长说陈盖帮了一个大忙,等添了儿子好好办一桌酒席谢他。村长说到做到。不到春节,年轻的女人就为村长生了一个儿子,村长在场院里杀了三头肥猪,大街上摆开十八桌宴席,请的是镇上的厨子。村长请到了镇上的头头脑脑,请了街坊爷们儿,光啤酒就拉来一三马车。那场酒开始就往着高处喝了,满街筒子酒气与喧嚣。村长和他原来的老婆水香为宾客们敬酒,女人提着酒壶,村长捏着酒杯,一连敬了三圈,到场的长幼老少谁也不放过。村长没有在酒场上看见陈盖,端只杯找到陈盖家里,说陈盖我得敬你一杯酒哩。陈盖望望村长,张张嘴没说出话,脸憋得死猪肝一样。这时杨兴的黄狗从场院里偷出一坨猪肠子跑过来,吃得满嘴血淋淋的。陈盖拾起块砖头,朝着黑狗砸下去,骂声:“我砸死你的狗日的!”村长仰起脖子哈哈大笑,笑着说:“这北村,能治老子的狗还没日出来呢。” 将酒杯叭地摔到地上。

  ● 赌  杀

  1

  许多年以后,北村的人们还十分清楚地记的小挫子郭盖儿与屠夫胡一生那场凶残的赌杀!赌杀依照村里的老规程:打麦场上栽两根木桩,中间是二人凑钱缝制的白布,高八尺,阔丈二,正好遮人眼目;幕布两边各有猪血浇成的圆圈儿,乌紫颜色。日头正午,三尺半高的小挫子郭盖儿扛柄锃亮的铁锨站进南面的圈儿里,一对儿血红的眼睛瞪着幕布,如同两丸紫红的狗蛋子儿;接着人高马大的胡一生走进北面,将身上的布衫麻花儿一样拧在腰里,腰里塞把雪亮的猪刀!

  主持公道的是六十岁的陈三爷。三爷身杆硬朗,闭目坐在木桩旁高高支起的太师椅里,手里捏柄三尺长葱绿玉石嘴儿烟袋;三爷好激动,那只划火的右手哆哆嗦嗦:这种事毕竟三十几年没有经历了!三爷想,最后那回,也是牛平为他老婆,那牛平,是条汉子!

  算了吧,老胡!站在一旁的村长说,退一步,天宽地阔!

  胡一生拧拧脖子:他挖了我家祖坟!

  拉倒吧,郭盖儿,你挖了他祖坟,也算出了口气儿!村长说。

  不中!郭盖儿正一遍又一遍地擦铁锨,是他驴日的先睡了我老婆!

  村长吸口纸烟,望望陈三爷,说:三爷,这可是犯法哩!

  三爷吐口烟,烟在他脸上缭绕。三爷说:算了吧,盖儿。

  小挫子将锨往地上一铲,叫声:球!他睡我老婆不犯法,我铲了他就不犯法!

  村长说:我是村长,这话我得说。

  啪――陈三爷将烟袋敲在椅子腿上:村长是蛋子儿!睡人老婆的事儿都不管,还有脸说是村长!

  打麦场上的人越聚多。陈三爷站起来,望望日头,吸口烟,问郭盖儿:不悔?

  郭盖儿朝地上吐口痰:他死埋他,我死埋我!

  三爷说胡一生:低个头,这事还能完。

  胡一生说:贫富由命,生死在天!

  陈三爷说:那好!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望望打麦场上的男女老少,咳一声,说:今有村民郭盖儿和胡一生,因家仇结下死结,调解不开,愿照祖上规矩赌杀,了结冤仇,生死不悔,立了文书,家人及亲朋好友,当中不准干涉,事后不准报复!

  村长叫:你们别胡闹!

  陈三爷说:把这疯子架走!

  两后生过来,连拉带拖将村长拖了出去。

  陈三爷望望天,猛抽了几口烟,啪――将烟锅子磕到椅腿上,说:动手吧!

  打麦场上立时一阵骚动,男人往前拥,女人拉着孩子往外挤。

  陈三爷从地上拾起一枚羊粪蛋儿,在手里晃动,说:我揍仇,空仇先动手。

  胡一生说:甭价,他是挫子,教他先捅!说着将案板似的后背转向幕布。

  那边儿郭盖叫:这事是我挑起的,教他驴日的先捅!

  陈三爷说:也罢,是胡一生先睡了你老婆,你又是个残坏,你先动手吧。

  就有人拿条黑布过去,严严捂住小挫子郭盖儿眼睛。陈三爷从椅子上站起来,叫:一、二、三!

  挫子郭盖儿驴一样打着犟鼻儿,牙咬得嘎嘎响,一双粗短的小手哆哆嗦嗦端起那柄磨了三天三夜的铁锨,眼睛成了血红模样,就又看见三天前那个中午……

  2

  三天前那个中午十分平常,如果不是郭盖儿忘记拿碱面儿,它完全会像郭盖儿日子里千百个中午一样平静过去,事情就出在这偶然上。三天前那个中午,挫子郭盖儿吃罢午饭,照例背了猪头、下水到村西的小河里去收拾。郭盖做不了地里的活儿,就和老婆石榴开了爿熟肉店,天天上午老婆从胡一生的屠宰场里弄来猪头、下水,煮熟了天黑到甲镇街上卖,郭盖就要天天中午背了猪头、下水到河里去收拾。这天郭盖儿来到河边,将一条滑腻腻的臭肠子蛇一样缠在臂上,顺手去篓里摸碱面儿,摸了几下,想起忘在了锅台上。没有碱面儿就洗不去那股腥臭,腥臭的肠子会坏了门市的名声。郭盖儿急忙背起篓子,一里多地往回赶。

  人们正在午睡,正午的太阳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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