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勤快经常受到食堂管理员的表杨。管理员一直很关照她,家里有事或是头痛脑热的要请个假,他都爽快答应,甚至食堂有剩余的好菜也让她带回家去。有时见四下无人他会在她的身上轻轻摸一把,一开始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发作,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以至于后来无人时他没有来那一手她倒觉得似乎少一桩事没做,心里空落落的。
她的丈夫毛木匠也算是厂里有名的人物,他的出名不是因为有别的什么特长而是因为身上那物件特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蹲在厕所大解时我见过那物件,几乎垂到地面。厂里有传言说他*旺盛性格暴躁,晚上一上床就要扒光她的衣服急不可耐地干事,物件长时间久,她每干一次就像大病一场,第二天要用手帕扎在头上以免头昏,厂里人见她扎了包头都会冲她神秘一笑。这种性生活对她来说不是享乐而是受罪。
食堂管理员年过半百是上海人,他的口头禅是“操他奶奶”。解放战争时他是随军医生,参加过抗美援朝,转业后分配在省城一家卫生院当院长,因为乱搞男女关系降职调到一个小厂当副主任,几年后又犯同样错误降职当了食堂管理员。他的老婆几十年一直在上海,他压抑着的*只能靠勾引有夫之妇来发泄。
躺在竹板床上她感到口渴,爬起来喝开水吃几片药片,头仍昏昏沉沉,便又躺下了。
此时管理员提着几包点心水果悄悄推门走了进来,身穿背心短裤的她在他的注视下不禁脸红耳热,慌忙起身时被他一把按往:“躺着别乱动,你要好好休息。”他眼睛里闪着光满脸媚笑,掏出一只红苹果用小刀削完皮温柔地送到她嘴边,她不好意思推脱接过来咬了一口,甜津津脆生生好吃。他的一只手不失时机地摸着她的额头试体温,另一只手轻柔地在她的大腿上滑动,一种触电般的新奇感觉令她不知所措,这种细腻的感觉是她几十年夫妻生活中从未体验过的,她的心为之一颤,她原本想大声叫喊却只是张开嘴没有出声,她在他的抚摸下身体慢慢放松,微闭着眼任他摆布。
有了这第一次之后,老色鬼岜肯罢休。终于有一天傍晚两人关着门躲在食堂里洗澡时被人发现,这种*韵事是人们互相意淫的最佳素材,一夜之间厂里人尽皆之。毛木匠报告厂领导要求严加惩处,厂里组织调查组讯问当事人,老色鬼曾经沧海无所畏惧,连细微末节也彻底交待,随即他被宣布撤消职务送车间监督劳动以观后效。
她从此没脸再到食堂干活,她怕身后有人指指点点骂她娼妇,毛木匠和他的儿子也在厂里抬不起头,无形的绿帽子压得父子俩像被揪斗的牛鬼蛇神。外界的压力被毛木匠转移到她身上,在家里她的名字改叫成“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秉着让别人操不如让老子多操的理念,她受到前所未有的*待。
她以泪洗面度日如年,终于支撑不住精神失常。若干天之后,人们在离县城不远的小河里发现一具浸泡得变了形的女尸。
这两件事都发生在那个夏天,这是两个有污点的小人物,殊途同归凄凉地死去,一个选择在山上,一个选择在水里。
几十年后的今天我已经记不清一九七三年农机厂工作总结里列举了哪些典型事例,但高山破庙里腐烂了的那具男尸,被河水浸泡得变形了的那具女尸,却长久地存留在我的记忆里,并警示着我。
人啊,要好好地活着,要走好自已的路,要当心路上的陷阱,一失足便会掉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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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
在我的生命史上有一段特殊的时间,从一天傍晚至翌日早晨,十多个小时里生命似乎离我而去。意识完全消失,光明与黑暗消失,欢乐与痛苦消失,对爱情的渴望与迷惘消失,对理想的追求与无奈消失,对生活的认知与感受消失,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加速的心跳和加快的呼吸。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在风暴到来之前,并没有觉察到乌云聚集的过程。这又像是一场天崩地裂的地震,地震发生之前,也没有关注老鼠出洞鱼儿跳水鸡飞上树种种迹象。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1971年6月6日晚我感到头昏,躺在床上出了一身冷汗,身上发热。第二天早晨感觉好些,吃了解毒片后,我仍走进车间强打精神上班。
我是一名钳工,整天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或是操纵钻床在钢铁上钻出大大小小的孔,或是在钳桌旁将钢铁锯断锉平磨光,或是大腿边上顶一把长长的铲刀一拱一拱在钢铁上铲出一朵一朵月牙形的花纹。我还是钳工班刀架组组长,负责一个部件的制作和安装,虽然每月拿十六元的工资工作仍不敢懈怠,必须按质按量按时完成所承担的任务。
我身上的热退了,在车间隆隆的机器声中感觉头脑昏昏沉沉,口干舌苦。中午没有胃口,吃不下饭。下午快下班时身上又在发热,断断续续的发热持续了两天。
两年来这种头痛脑热的病经常发生。离开繁华热闹生活惯了的省城来到这偏僻萧条的县城,心情压抑郁郁寡欢,离开家乡的温暖亲人的关爱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地方,水土不适孤独寂寞,再加上车间干活过于笨重劳累,食堂伙食过于简单乏味,如此的心态和生存环境下,能不经常生病吗?!我感觉这次身上发热和以往无数次的感冒发热一样,咬咬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6月8日下午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实在扛不住了,我走进厂医务室。方医生已经下班,住在医务室旁的老吴早年在部队当过军医,懂得医术,他也有钥匙,方医生不在时他常代替她看病。老吴见我在发热,二话没说就给我注射两瓶青霉素,未做皮试,听我说两天都没吃什么,又从静脉中注入一瓶萄萄糖液,说是给我补充营养。
我感激他的热心关怀,我以为打了两针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然而恰恰相反,打针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
我回寝室躺下不到半个小时,突然发热加剧肌肉收缩全身颤抖,我不得不呻吟。此时宿舍里的同事都集中在食堂开大会,我的呻吟无人听见。我无法坐起无法行走无法找人求救,我感觉无比的寒冷,似乎*着掉进了大冰窖,上下牙齿打架,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我意识到必须立即上医院。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求救无门的时候,同寝室的万毛仔回来喝水,我见他进来赶紧说,快送我上医院!他见我病情严重立即叫来几个人,慌忙找来一辆小板车,众人把我抬上车,盖好被子,他和刘高峰一起,推着板车向县医院奔去。
到县医院有五里多路,板车速度慢,随着车轮的向前滚动,我的意识渐渐地模糊,我的生命在渐渐地逼近终点。在离医院还有一里多路时,我似乎坐起来用手去抓下身,我潜意识里感觉在缩阳,这是我恍惚中的意识,此事是否真的发生,事后我没有证实过,只是个谜。
就在此刻我完全地丧失了知觉,视觉没有了,听觉没有了,触觉没有了,感觉没有了,外部的世界消失了,内心的世界也消失了。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一里多路是怎样经过的,我不知道是怎样匆忙地把我抬进医院的,我不知道全院的医生是怎样研究制定抢救方案的,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许多冰块塞满我全身的,我不知道是哪位护士小姐用酒精给我全身擦浴的。
从病历上得知,当晚我不会说话,但肢体会乱动,发热至四十二度六,呼吸急促,心跳每分钟一百六十次。采用输液、吸氧、用物理方法急速降温治疗。医生先是怀疑流脑,最后确认为急性疟疾。我觉得有可能是未做皮试注射青霉素引起过敏反应所致。据说当晚厂领导赶赴医院了解情况后,立即寻找老吴,老吴惊慌失措,不敢到医院来,他害怕承担责任。
山区的早晨空气湿润清新,青翠的树木舒枝展叶吐露出无限的生机。我像以往无数个早晨一样醒后睁开眼睛,阳光在室外依然灿烂着,一位女医生含笑的脸在我眼前灿烂着。
你醒了。她说。
嗯。我点头。
醒了就好。昨天晚上你把我们医生都吓着了,幸亏你的身体底子好,要不然的话就扛不住了。说着她又笑了。
那是一种舒心地笑,是经过一夜的紧张忙碌终于可以放松了的笑。
那是一种天使般地笑,是能把一个年轻生命从死亡线上抢救过来成功者的笑。
这天下午体温恢复正常,一切便都正常了,头脑清醒行动自如食欲强烈排泄畅通,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经过一个星期的观察治疗,6月14日我出院,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体虚弱,体重由124斤降到116斤。医生开了五天的病假条,并嘱咐我要加强营养精心调养。
我每月十六元的工资除了买饭菜票外尚有几元结佘,出院那天我将积蓄拿出来买了两斤白糖(1。4元)、四十个鸡蛋(4元)、三瓶炼乳(2。01元),这便是我用以补充的全部营养。有人建议我要吃只炖母鸡,我不会宰杀烹饪也没有锅盆炉灶,上馆子店也买不到,小小一县城,三家饮食店,除了油条包子馒头面条馄饨水饺外,最昂贵最富营养的就是三角钱一碗的肉片汤猪肝汤。
在厂区路上行走,不少同事见我都会说同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同情?是安慰?是祝愿?我琢磨着这句话里的多重意思。
夜深人静时我有时会突然惊醒,回想起那一幕心有余悸。如果我落在一个山高路远封闭的小村庄,交通不便当晚无法赶到县医院,生命中的这个顿号将会变成可怕的句号。年轻的生命在来不及品尝爱情的温馨生活的甜蜜事业的成功就戛然而止,成为孤魂野鬼在异乡的土地上飘荡,何等地凄凉。
这场地震般的疾病灾难过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