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
月光光,照地堂,
虾崽你乖乖睡落床
听朝(明天)阿妈要捕鱼虾啰!
阿嫲织网要织到天光
哦哦哦。。。。。。
虾崽你快高长大啰 撑艇撒网就更在行
哦哦哦。。。。。。
这是一首典型的广州西关摇蓝曲,詹天佑太熟悉了,从他自己在摇蓝中听起,每一位弟弟出生后他都要听母亲无数遍地唱着,十二甫的街坊每有小孩出生,他都会听到,可以说,这首摇蓝曲几乎伴随了他在西关生活的全部童年时光。摇蓝曲那质朴的语言与旋律,寄托了多少家长对孩子快高长大的期盼!孩子快高长大后做什么呢?在家长看来,不就是为了“帮手阿爷”、“撑艇撒网”吗?去了花旗国能听到这摇蓝曲吗?什么时候能再回到十二甫听这摇蓝曲呢?
曾督血忱(一)
当谭伯邨把詹天佑带到香港容闳的办事处时,那儿已聚齐了二十多个与詹天佑一般大小的男童,其中以香山县籍贯的为多。谭伯邨把詹天佑交给容闳时,他自己心里反而有些虚慌了,左一声“容大人”,右一声“容大人”,容闳当然能感觉到他的疑虑,而且把孩子送来这里的家长差不多都是这个心态,容闳见多了,因而对谭伯邨的表现并不为怪,但他从这里看出了谭伯邨与詹天佑之间的翁婿情深,可见詹天佑在老泰山心中真如亲子一般地重要。
告别时,谭伯邨深情地看着詹天佑好久,在他的心中,这比与亲儿告别还难受,骨肉的分离确实令人难于忍受,可毕竟还是孩子的前途为大呀。詹天佑的内心也感到了深深的凝重,说实在话,在广州天字码头与父母姐弟分手反而没有觉得有这么难受。詹天佑极力克制着自己,对谭伯邨说:“谭伯伯,您放心回去吧,我会按您的分咐听从容大人的安排的。我会平安回来的。您回去后替我照顾好伯母和妹妹。”
谭伯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看着詹天佑问:“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妹妹?”
詹天佑非常肯定而自信地点了点头。
谭伯邨心中清楚,詹天佑的家里只有两个姐姐,并无妹妹,他这里所说的妹妹就是指他那还没有谋面的未婚妻,是谭伯邨那刚满四岁的女儿谭菊珍。在谭伯邨眼中,詹天佑一直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并不懂得记挂他人。能够记挂他人的人就会有一颗感恩的心,或者是谭伯邨近一段时期来为詹天佑报名的事尽心费力的周旋,让詹天佑已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因而谭菊珍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詹天佑心头记挂的亲人了。谭伯邨实在没有想到詹天佑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她,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詹天佑其实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孩子,别看他平时话语不多,这孩子的心中对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定准。本来这次他想过把女儿抱来与詹天佑见上一面,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这样做,一是孩子只有四岁,太小,带到省城广州或香港都不方便,同时与礼节也不合,另一方面,詹天佑是要报考官学生的,不管是考前还是考后,都不应该让他分心。也许是兴奋,也许是感动,谭伯邨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两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情景被容闳看到了,送别的伤感容闳见得多了,其实在他的一生中,总是在与亲人的不断离别中度过,因而,他当然比一般人把离别看得平淡一些。他笑着走过来对谭伯邨说:“怎么,舍不得把贤婿送给我?”
谭伯邨赶紧说:“容大人误会了,我是高兴啊。大人能看上天佑,那是他的福气,我哪敢舍不得呀,感谢还来不及呢。”
容闳故意疑惑地冲着谭伯邨点了点头道:“那你为什么不叫天佑的父亲出具甘结呢?上次不是说好这次要带孩子生父亲自出具的甘结吗?”
这一下倒是提醒了谭伯邨,他突然想起了甘结的事,心想自己真是给搞糊涂了,怎么连甘结这样的关键事情都给忘了呢?他在那儿愕然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在广州时,詹兴藩亲手把甘结交给他,他为了慎重起见,将甘结叠好,严实地放在裤腰的涵洞里,那地方平时做生意时是放银票之处。他很不好意思地说:“唉哟,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呢?容大人,您等等,我马上给您拿来!”
容闳看到谭伯邨那紧张而狼狈的样子,内心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谭伯邨独自一个跑到一个偏静处,解开裤腰带,从裤腰的涵洞里取出詹兴藩出具的甘结,把裤腰重新勒紧,急匆匆地跑回到容闳跟前,双手呈上甘结道:“容大人,这是詹天佑的父亲詹兴洪亲自出具的甘结,请查收。”
容闳展开甘结,认真审看着其中的内容,看到还算符合要求,于是则过脸问詹天佑:“这是你父亲亲自出具的甘结吗?”
詹天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容闳对谭伯邨说:“贤乡亲,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把天佑留下,转告他的家人,尽可以放心!刚才这孩子叮嘱你帮他照顾好妹妹,你可要记得哟。”容闳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谭伯邨告别了詹天佑和容闳,先回广州把情况告诉了詹兴藩夫妇,然后回到香山家中,看到四岁的女儿谭菊珍那么活泼可爱,心中甜丝丝的。
数日之后,二十五名幼童到齐,容闳带着大家一起坐上开往上海的火轮,行经南海、东海,顺利到达上海。
容闳带着两个仆从,一路上约束着这二十几个孩子。这些孩子因为大都来自乡下或市井之间,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又都没有亲人陪伴,都是第一次离家远行,在他们心中,自己现在能够唯一依靠的就是眼前这位被他们的家长称为“容大人”的人,如果说真要算见过世面的话,在广州西关长大的詹天佑可以算上一个。家长在香港送别是,每一位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听容大人的话,这在孩子们的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因而容闳每一句话对孩子们来说都是奉若圣旨。容闳毕竟是受过美式教育的人,有较为开放的教育观念,从香港到上海的旅程中,为了排解孩子们的思亲之苦,他曾经尝试过平等地与孩子们交谈,但只要他一开口讲话,孩子们都只是瞪着眼睛听,没有语言上的任何回应,他知道这与孩子们平时在私熟读书时受到的教育和影响有关,因而只得让这些孩子们彼此之间相互去沟通,他倒成了一个只能与仆从交谈的闲人。还好,这些孩子最小的也有十足岁,大的则有十五岁,都有生活自理能力,所以,一路上容闳和两位仆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辛苦。
火轮停靠在上海的码头,上海这边已经有人在接应。孩子们的行李都集中放在一起,由两位仆人与接应官安排杂役搬运,容闳因为有官员身份,有一个四人抬的轿子在接他,这样,前面有兵弁开道,容闳和前来接应的幼童出洋肄业局官员刘开成各坐一顶四人抬的轿子,仆从、杂役和孩子们自觉地排成两行跟在后面,直接向设在上海山东路的“出洋幼童肄业局”奔去,二十五个少年形成一个有秩序的队伍走在上海街头,还真是很有些气势,孩子们脸上难得露出少有的轻松之态或笑脸。
上海是一座比广州要年轻得多的城市,市区原是长江口吴淞江下游的一个渔村,至唐宋时期逐渐成为繁华的港口。南宋时期(1265…1274年)建上海镇,因黄浦江西的上海浦得名。1291年(至元二十八年)经元朝廷批准,1292年正式分设上海县,为江苏省松江府属县。清朝康熙年间,政府在上海设立海关,鸦片战争前后,这里商贾云集,街市繁华,鸦片战争后,上海与广州、福州、夏门、宁波被辟为对外“五口通商口岸”,来自江苏、浙江等地的商人聚集营生,大大推动了上海商品经济的发展,在各口岸的发展过程中有后来居上之势。英法等国在上海城南区开辟公共租界,中西文化在这里交汇。沿街望去,骑楼商铺林立,远处万国旗高高飘扬,有些建筑物前还不时能看到大清王朝的龙旗——三角形的旗面,一条昂首飞龙绣在旗面上。满街市摆摊测字算卦的、耍猴把戏的、修脚理发的,这一簇那一簇。有些孩子感到好奇,会时不时地与身边的同伴比划着,谈论着,而对詹天佑来说,这些情景在他的故乡广州西关一带那是再平常不过了,因而他没有其他孩子那么兴奋,而是非常镇定地一路行走在队伍中。。 最好的txt下载网
曾督血忱(二)
位于上海山东路的“幼童出洋肄业局”实际上是一所幼童出洋留学的预备学校,早在上一年就由曾国藩、李鸿章联名会奏朝廷批准设立。在容闳的建议下,曾国藩对首批派出幼童出洋留学的计划是这样的:总共预计选派一百二十名,幼童年龄为十二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在后来的实际执行过程中,容闳根据报名的情况作了调整,最小的只有十岁,大的则有十六岁),从同治十一年(1872)开始,分四年先后四期派出,每期选派三十名。在上海设“出洋幼童肄业局”,这既是一个招考机构,也是一个幼童出洋留学的预备学校。生源主要是从愿意选送子弟出国的满汉子弟中选拔。肄业局的负责人由曾国藩、李鸿章联名具奏朝廷任命三位官员为委员,其中刑部主事陈兰彬为护送幼童出国之正委员(名为监督)、容闳为副委员(名为副监督),曾国藩的幕僚刘开成为负责国内招录和培训幼童的委员,是预备学校的校长。预备学校的副校长叫吴子石,有三名中文教习,三名英文教习(都是会讲英语的中国人。当时沿海有些城市少数人在与外国人通商的过程中自学了一些外语,同时,清政府在1861年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时,为了培训熟悉洋务的人才,在其下设立同文馆,开始叫英文馆,后来加开法语、德语、俄语、日语等项,因而改名为同文馆,主要招收五品官以下的三十岁以下满汉年轻低级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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