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往上窜;所以说酒这东西,不光能乱性,还能让人争着抢着去送命。
凤绾看出这群人来势汹汹,由打手的护卫下躲到楚玉郎身边,看这小王爷双眼猩红,骂骂咧咧,抓住猫儿,着急的催促:“快带你家主子走,躲到隔壁巷子里,或者跑到对墙小秦宫里呆着;千万不要让王爷被他们抓走了!”
猫儿吓得不停点头,脸上吊着两行泪,白净的小脸早就哭成一团,拉着楚玉郎的手臂就往外拽。
楚玉郎酒劲上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住;猛地窜起身,一把推开猫儿和凤绾;喊着跳着就从拐角蹦跶出来;双手高举,手里的紫金香炉被他举到头顶,对着凶神恶煞的东蛮武士,咆哮:“干你一群连毛都张不齐的乌龟王八蛋,爷是延平王,当朝保定帝的亲弟弟,荣亲王的亲儿子,虎狼军的少主子,帝皇军的大哥;你们这群混蛋王八蛋,敢在爷的地盘上撒野,爷要帝皇军一个一个的轮了你,要你们这群带把的混蛋十天半月都下不来床!”
楚玉郎喊完,就憋着那张涨红的小脸蛋,将高高举在头顶的紫金香炉“砰”的一声扔在地上,香炉在地板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炉中的香料尽洒,本是冲蚀着血腥味的柳色馆中,顿时飘起了淡淡的一股洌香。
东蛮武士听到楚玉郎的话,都愣住了!
柳色馆的打手听见延平王站出来给他们撑腰,棒子下的更狠了!
豪客伶人听见楚玉郎的话,都张着嘴巴差点晕倒了!
果然,延平王就是牛啊!不管是出来嫖还是被人嫖,永远都是那么高调!自报家门的这一招,的确是能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东蛮武士从震惊中慢慢回过味儿来,看着楚玉郎那张白净的小脸蛋,就听见那个带头大哥对着其他几个人说了几句鸟语,叽里咕噜的一通过后,那群大汉突然唰的一声脱掉外衣,在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大汉个个光着膀子,粗狂的身材,彪悍的肌肉,还有那纹理清晰的青筋顿时暴露在火光中;大汉一个个咧着嘴、瞪着眼,双眼痛恨的看着站在二楼拐角的楚玉郎,熊熊烈火此刻在他们的眼里都显得极为渺小,那一张张布满络腮胡子大脸就跟出没在密林中的黑熊一样,狰狞张狂,低吼一声,有宛若苍狼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柳色馆中,火光冲天!
红色的火光中,三四名大汉坦胸露乳的手握弯月大刀,他们腿粗力壮,膘肥体胖,大刀所到之处血色溅起,大脚踩踏过后,倒在地上的打手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肉泥。
血腥,再次蔓起!
楚玉郎被血气冲的直打喷嚏,从酒醉中慢慢清醒!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宛若修罗地狱一般时,冷汗,瞬时布满了整个手心!
猫儿已经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失了神,凤绾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双眼发直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打手倒在地上,柳色馆在一片火光中,悄悄的唱着悲怆的惋歌!
楚玉郎傻了!
当他看见那几名大汉胳膊上的雄鹰图案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大周!
大周边境固若金汤,大周京师更是有狼虎军和帝皇军连连把守,为什么会有东蛮人闯入?为什么东蛮人能像大周人一样在这里出现?
是边境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大周内部,出了内鬼了!
“兄弟们!咱们今天要宰一头大羊!楚如风战场上杀我部族勇士,砍我部族妇孺,千百条鬼魂死不瞑目,东蛮王子万岁!东蛮勇士万岁!东蛮定要入主中原,杀死所有大周猪狗;楚如风的儿子,拿下他的脑袋祭旗!”
“楚如风血债血偿,杀了他儿子!要他断子绝孙!”
“杀了他,砍成十段八段!要楚如风悔恨终生!”
“杀……!”
“杀……!”
“杀……!”
楚玉郎听着那一声声的喊杀,看着那一双双猩红如血的眼睛;就像是看见地狱中的厉鬼,吓得一步、一步的向后退!
突然,脚底下打滑,踩上了一根gun子,楚玉郎一声呼痛,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皮被擦破了,鲜血一一点一点的渗出皮肤!
忽然,又看一个带着火星的木gun从一楼飞上来,重重的打在楚玉郎的双腿关节处,楚玉郎惨叫一声,华丽的衣衫上瞬时沾上火星,熊熊烈火,霎时带着铺天盖地之势朝着楚玉郎蜷缩的身体扑来。
翻滚!求救!嘶痛!惨叫!
楚玉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好痛,扑不灭的大火不断地朝他烧来,宝蓝色的靴子被烧着了,长衫被烧着了,大火,甚至已经烧到了衣袖上!
“阿羽——阿羽——!”
眼泪,已经模糊了那双布满了恐慌的眼睛,楚玉郎大喊着,喊着他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可是,不管他怎么叫,怎么喊,可是身体上的痛依然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已经快要让他晕厥过去的痛意,让他只有凄厉的喊叫、痛苦的滚动;皮肤火烧火烧的,双手上的乌黑和衣服的焦味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猫儿听见楚玉郎的呼救,转过身,就看见王爷在漫天的大火中滚动着;凄厉的喊叫着,猫儿奋不顾身的扑上去,自己衣衫也被火星点燃了,但已来不及扑救,因为他要救王爷,要救王爷!
猫儿哭喊着,撕咬着缠住王爷的衣衫!他要快些帮着王爷把着火的衣服脱掉!
“爷!爷!你别怕!别怕!”
“猫儿,痛!好痛!”楚玉郎哭喊着,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火,可是,为什么不灭,为什么就扑不灭!
眼泪,夹杂着痛苦,还有无尽的恐惧,不断地袭卷着楚玉郎脆弱的神经。
凤绾蹬蹬蹬的跑回二楼房间,再冲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端着一盆清水!
哗的一声——
水珠顺着楚玉郎的头顶浇下去!
大火尽灭,但已经被烧伤的楚玉郎却在一声呼痛中,彻底昏厥过去!
猫儿的双手已经被烧伤了,双眼发红,眼神发颤的跪在楚玉郎身边,不停地摇晃着,不停地喊着!
凤绾一把揪起只顾着哭的猫儿,啪啪啪的甩了几巴掌,狠狠地抽打着猫儿发呆的脸上,然后大喝一声,美丽的容颜上布满了焦急:“你快跑!快跑!”
“可是,我家王爷……王爷……!”猫儿颤抖着手,看着身上已经被烧的发红的王爷,他不知道王爷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王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刚才的火好大!好大!
“快去找荣亲王来,快去找虎狼军!只有他们才能救王爷!快跑,快去求救!是东蛮人!是东蛮人来了!”
说完,凤绾就一把拖起楚玉郎,当着猫儿的面将楚玉郎拖进房间里,四下张望,发现放在最隐秘角落的柜子,砰的一声打开柜门,将那已经昏厥的人藏在墙角的柜子里。
凤绾清楚地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东蛮人会如此痛恨楚玉郎,因为他是楚如风的儿子,那个大周的不败战将,楚如风的独生儿子,那个几乎将东蛮赶尽杀绝,差点遭到灭族之险的楚如风的儿子!
对于东蛮人来说,楚如风就是个噩梦,他能能征善战,他杀戮无情,他是战场上的夜叉,是战场上的修罗;在他的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只有敌人和朋友;而很显然,东蛮人则是楚如风这辈子永远的敌人!而东蛮人则是在骨髓里已经将这个大周的英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楚玉郎刚才的表露身份已经让这几个东蛮人发了疯,柳色馆位于烟花柳巷的最北边,一般时候巡城御史是不会派兵在此处巡逻的;想要救楚玉郎,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一个人逃出去,找人救命!
现在,唯有将楚玉郎先藏在这里,不管这弱不禁风的人儿此刻是生是死,不管他是痛是好,他都必须窝在柜子里,祈求最后的苟活!
凤绾将楚玉郎安排妥当后,转过身就看见猫儿又发傻的只顾着流泪,心里一横,揪着猫儿领子又是赏了几个巴掌,抽的猫儿晕头转向,疼痛不已!凤绾顾不得猫儿的呼痛,看着楼下面的火光,看着还在跟大手拼杀的东蛮人,恨恨的瞪了一眼,抓着猫儿的肩膀,狠狠的说:“你要记住这间房子,要记住王爷被藏的地方,快去叫人来!快去!”
说完,凤绾就将猫儿拖到窗户边,啪的一声打开窗栏,看着楼底下的几个麻袋,心里一喜,对着猫儿谆谆教导着:“乖猫儿,王爷被火烧了,他应该伤得很重,你要快点带人来,快点找御医救他;还有,告诉王爷,我很高兴认识他这个朋友!”
猫儿不明白凤绾的意思,一把抓住凤绾的手,落泪:“凤当家,你呢?你要我出去找人,那你要干什么去?”
凤绾吸了吸鼻子,坚强的一笑:“刚才楼下的东蛮人应该看见王爷被火烧的样子,我们现在需要一个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争取营救王爷的时间!”
猫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我不要!凤当家,你要替王爷死吗?”
“我不会死的,如果你动作快的话,我也许还能活下来!”
猫儿呼吸一滞:“我不要!凤当家,还是要猫儿替王爷死吧!”
凤绾心里一痛,看着这哭的糊里糊涂的小跟班,在眼泪中,笑了:“猫儿有这份心,王爷会很高兴的!只是猫儿,你是王爷身边的亲信,你的求救比我更有说服力,我们不能耽搁了,还好今天我和王爷穿的衣服颜色很相近,而且,我和他的身型也极为相似,远远的看过去会被人误认的机会很大!”
说到这里,就听见外面砰的一声炸响,似乎是挂在大厅的大灯笼落在地上的声音!
凤绾心里一紧,摇晃着猫儿的肩膀,怒斥:“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了,你要留着力气,救王爷知道吗?!”
说着,猫儿就被凤绾猛地从二楼的窗户上推下去,“砰”的一声,猫儿重重的栽倒在放在后院的麻袋上;脑子被摔得晕头转向,当他在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凤绾对他灿烂的一笑,那笑容,是那样的悲壮、美丽!
猫儿看着那片火光冲天的窗户,狠狠的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掉一滴眼泪,拖着被摔折的腿,杵着一根随手捡起来的木gun,就朝着院子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