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劳顿在路上奔波了。在那边,有侍琴陪着,夫人也大可放心。”
“多谢夫君的安排,如此我也就无牵挂了。”
“这是什么话,”仲德又笑起来,王晗的顺服教他放松了一些。“夫人怎么与我说什么谢字——”
“夫君。”王晗正言道,严肃地看着仲德。这些虚情假意的闲话说的足够多的了。“今日夫君难得有空,我便趁此机会与你提一件要事吧。”
仲德的笑马上就消失了。
他的脸在瞬间绷起,眉间显露出不悦的气息,眼中蓄起的不容置疑的神色均是王晗熟悉的。他又换上了一副要训人的模样。王晗不由得在心中叹气,大嫂还是将事情先告知了大哥。
“听大哥提起时,便知定是夫人埋怨为夫没有亲自来接你回去说的气话。”
仲德的语气很严厉,一如以往要打压王晗时所用的。但王晗不想着急更不想生气,她已下定决心要好好与他谈一谈。
“这不是气话,仲德。”她平静地直呼他的名字,也向他宣告了她的决心。“我若要回去,早早便已动身,不会等到今日要你特来此一趟。如今的时局,我更不会因如此小事讲一些无关的气话。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也比我更清楚,你我二人之间,根本已无夫妻情分可言。或许从来就没有成为过真真正正的夫妻。事已至此,何必还空挂着名头?”
仲德大吃一惊。有一会时间,他任由惊讶的表情明白无误地摆在脸上,盯着王晗没说一句话。
王晗也没因此窃喜或是感到宽慰,她要的不是输赢,不是煎熬他人的痛快感,她只求平静了结此事。
“在你我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继续说道,“因我的不懂事与不好的脾气,让你也忍受了许多。对于过去的事情,我先在此向你表示歉意。只是,你我之间的情分在经历了上回被绑架事件之后,你一定比我更心知肚明,那不是脾气一类的小事,你我二人已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过一般接着做夫妻。”
仲德突然冷笑了一声。
“说到底你不就是控诉我没好好保护你,让你吃了苦头”他愤斥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什么意思你就打算让我捧着你一直向你道歉,哄你笑你就顺心了”
“别扭曲我的话”王晗压住渐渐燃起的怒气。
仲德由上往下瞪着她,无一丝畏缩之意。
“你也休想胡乱给我定罪什么心知肚明,什么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过——从来就不懂一点事,却敢张口嚷嚷此等无知的话”
王晗闭起眼,深换过一口气才能无视他的恼怒。她知道,若她不问,仲德便不会提起有关绑架之事。
她睁开眼,慢慢问道,“是我胡乱给你定罪吗?如今你已公然在刘裕手下做事,请问,你何时生出此意向的,仲德?”
她看着仲德的脸在她的注视下霎时转青。
他避开了眼神,口气却不减。“问的什么屁话一个无知妇孺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想”
“是吗?”王晗也用力吼回去。她的火再也压不住,站起身紧紧盯住仲德的双眼。“那么刘裕用何事胁迫你去刺杀桓玄,你可否告诉我实话?”
仲德的脸更青了,双眼瞪得就要爆出来。王晗倒抽一口气,他的样子简直像要杀人愤恨之话从他嘴里汩汩而出。“不就怪我没把你早日救出来,念念叨叨说这个说那个说些什么屁话对政务之事一窍不通还敢到他人面前瞎问一通,简直笑话对你这等无知妇孺我没警告你别到处去丢人现眼那是我管教不力像你那脑子愚钝无知竟还敢问这问那,不就嫌我能耐不够想——”
“你给我闭嘴——”王晗用尽全身力气怒吼了一声。
第一卷 相争之痛 第十九章 撕破之后
第十九章 撕破之后
屋里安静了下来。
仲德瞪视着她,但没再接着骂。
王晗预想过他会生气,会因为他所看重的脸面,世人的眼光此类问题而训斥她。但她没想到,她预想的还不够狠。
房门被推开,承德神色严峻地走进来。
他来回看着屋里两个人的脸,口中直喊:“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吼来吼去是存心要让下人听了去,好传作笑话吗?”
仲德发出“哼”的一声,再瞪一眼王晗,甩袖走了。
“仲德”承德生气地跟了几步,但仲德背对着他,很快就走远了。
“这小子”承德骂了一句,转过身对着王晗。“弟妹,大哥在外头没听清仲德刚嚷了些什么话,但大哥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大哥肯定,那是他一时的气话,你可千万别听进去。”
“大哥,”王晗回话时有一种错觉,似乎这声音不是她发出的。她只是能感到嘴巴在动,能听得到这两句话而已。“什么也别说了。我先回房。”
她匆匆从承德面前消失,一路小跑着赶回房间。
进到房间内,她将门使劲一关,眼泪便簌簌地流了下来。
她原本打算好,无论仲德说什么话,决不掉眼泪。可是,这会她仍是没做到。她也不想生气的,此刻却还是气到哭。她在心里骂着自己,仲德骂人,她也骂回去好了,为何当时一句话也不会骂,到头来只将自己气得掉眼泪。
她清楚地知道仲德打发她的两个办法,在见面前,她便已细细想过的。
在要事上,仲德有两副面具。若能摆出一副大人教导小孩的模样,以教她顺服,他一般会用上此面具。若是她不顺服,他便会拉下脸,责备她的各种不是,然后冷场而去。而她一直捧着平日里那些琐事上的退让当做是宠爱,便由他“心想事成”。他从不看重她的想法,也不曾向她承认自己的过失。在她与大哥,杨默和颜道启多次谈话之后,才认识到了其间的区别,以往与仲德的谈话甚至都算不上谈话。
今日,他用上了两副面具,却发现仍未压制住她,竟然气得撕破了脸。
愚笨如她,何其可悲。是曾在父母家中过得太简单,太顺心,父母亲将一切险阻拦开,真正的惯着她,还是她天生不如常人,愚笨如斯,才会把仲德在琐事上的忍让当成宠爱和包容?
今日,各种假面具都失效了,仲德也可以大吐真言,畅快一番。
她擦干眼泪,想到刚才若是也能同仲德一般破口大骂,此刻心里是否会少气一些?
摇摇头,她知道答案。不会骂的人,即便学来几句骂人的话骂出去了,也不会教自己好受多少。
在这空挡里,她想起了王潭。仲德与王潭或许真是天生一对。平日里,只要能顺其之意,两个人均尽所能地周旋在客套话里。甚至给旁人留下一个假象,他们天生不会说难听的话。倘若谁在与他们交谈时说了不够客套的话,便是无礼之人。他们会用眼神明白地告诉你,他们对你的蔑视。但是当然,假象便是假象。当局面无法顺其意时,旁人便会发现,或许一时之间还会惊讶不已,原来他们也是无礼之人,说起各类难听之话也是顺口至极。
这令王晗破涕而笑:原来仲德也不过如此。
若是他一直有本事只说中听之话,并回了她的问题,她心里大约多少还是会畏惧着他。但如今,他在她心里不再有任何震慑力。他今日的气急败坏和刘裕轻易便能威胁他的事均在宣告着,此人有不少暗事不敢拿出来说。
如此也好。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心情已平定了不少。捅破了那一层虚假客套的面纱,今后她与他之间大可有话直说。
她要与他脱离联系的决心更是坚定了。
当王晗已经能平静地想一想接下去如何解决这件事时,大嫂急急忙忙的赶来了。她带着大哥的嘱咐前来抚慰。
“如何?你还要请你大哥出面再说?”大嫂听到她仍是坚持要与仲德断绝时,情不自禁的叫了起来。刚刚她进来见到王晗竟没有痛哭流涕,反而安静的喝着茶时已经吓了一跳。准备安慰王晗的话也没用上,只听王晗简单地讲了讲发生的事,她正困惑着王晗此时的样子,绝没料到,她竟是这般心思。
“是否太为难大哥了?”王晗低声问了一句。这是大嫂的反应叫她想到的第一条。
大嫂的眉头深深皱起,王晗不敢肯定她一时没回话是出于哪种心思。
“若是大嫂觉得为难——”
“你大哥倒好说”大嫂回过神,将话抢了过去。“你大哥与我都好说……这是你们两个,是我们一家人的事,你大哥与我理当出力帮忙,哪还说什么为难不为难的话。”她的话说的微微有些乱。
王晗想到了第二条。
“那么大嫂认为如何不妥?”
大嫂犹豫着,话早已到嘴边却不敢随便出口的样子。王晗静静地等着。
“你不担心仲德会再次气得受不了吗?”最终,大嫂问道。
“他不是因为我提出断绝之事气得受不了,嫂嫂。”王晗向她解释道,但却不知这番解释能不能起一点作用。“是因为我问了他的小人之事,他不作正面回答,反而想用责骂来打发我,由此才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他并不担心我是否回去他身旁,只因听了大哥的话,才不得不来此一趟请我动身。”
“仲德他很忙,这一点你大哥也极为清楚。”
“是的他很忙,这一点我明白。”
“那么……”大嫂又为难起来,王晗只好向她点点头以示鼓励她问出来。“妹妹你实话对嫂嫂说,你心里头是不是在怪仲德没有早一点过来请你?”
“没有,嫂嫂。”王晗淡定以回。
“哪怕一丝一毫?”大嫂不太相信地追问。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王晗只好坚决回道,“比起他对我的情义,其它均为小事,嫂嫂。他对我连情义都没有,旁的小事我还会去想吗?”
大嫂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