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证就是丰收呢?崔老太婆心中怨念,可俞氏态度坚决,她也无可奈何,说是再考虑考虑。
下午,阿语和俞氏开始收拾行李,俞氏看着卫先生送给阿语琴,又是一阵长吁短叹:“阿语,要不,你留下,娘一个人去滇城,看过你舅舅马上就回来。”
阿语急道:“那怎么行?娘一个人去滇城,阿语怎么能放心?再说,娘把阿语留下,娘也肯定不安心的,又何必呢?今儿个阿语已经把要去滇城的事跟卫先生说了,卫先生说,明儿个就行拜师大礼,先把师徒名分定下,就算将来他离开了阮家,这师徒的名分也不会变的。”
俞氏斟酌良久,其实留下阿语不过是她一时冲动之言,她怎么可能放心留下阿语呢?但是,耽误了阿语的学业,她又于心不安。罢了罢了,事难两全,取其重。
看娘默然不语,摇头叹息,阿语心知娘已经打消了留下她的念头,暗暗松了口气。
第二天,俞氏带着阿语去卫先生家正式拜师。
古代拜师大礼是很严肃很郑重的,阿语一直以为六礼是六种贵重的大礼,然而一看元香手上拿着的六礼,不由好笑,原来这六礼乃是一把芹菜,取其谐音,意在勤勉好学;一斤苦心莲,寓意苦心教导;一斤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一斤红枣,寓意为早早高中;一斤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以及一刀五花肉,算是表达弟子的心意。但是看俞氏表情肃然,阿语也只好郑重了神情。
卫先生欣然受了六礼,端然高坐,等待阿语敬茶。
阿语依娘的嘱咐,虔诚跪地,双手敬茶,商予接过茶盏交与卫先生,之后,是先生回礼。卫先生让商予交给阿语一本琴谱,语重心长道:“这里有琴谱一本,里面每一首曲子,都注有为师弹奏心得,你要细细琢磨,必能获益匪浅,那架绿绮,就赠与你,让你带在身边,勤加练习,不可偷懒,等你回来,为师是要检查功课的。”
阿语深深一拜:“阿语谨遵先生教诲。”心中暗暗惊讶,原来那架古琴名叫绿绮,似乎司马相如的琴就叫绿绮来着,会是同一架吗?那可真是赚到了。
礼成。卫先生起身走到俞氏面前:“六夫人,阿语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我本想为了阿语在阮家多留一年,好好教导阿语,怎奈你们远行在即,只有请夫人代为督促,切莫让阿语荒废了学业,他日有缘再见,我再好好教导阿语。”
俞氏欠身,温婉道:“先生所言,妾身记下了,一定严加督促,不叫先生失望。”
卫先生看着俞氏,神情复杂难辨,点点头,又道:“此去滇城路途遥远,夫人要多加保重。”
俞氏蔚然道:“多谢先生挂怀。”
卫先生踟蹰了一会儿,又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俞氏忙摇头。
卫先生的神情略有些失望,转而又对阿语说:“阿语,路上要听你娘的话,不可顽皮。”
阿语笑道:“阿语记下了。”
完成了拜师大礼,也算了了一桩大事,回到静宜院,东哥儿夫妻两已经等候多时。
俞氏道:“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们商议商议。”
大家进屋,元香给大家上了茶。
“东哥儿,我准备把田地交由长房管理。”俞氏开门见山道。
东哥儿已经听李叔说过这事了,并不觉得惊讶,说道:“佃农们听说六夫人可能要出远门,顾不上田地了,大家都心里慌慌,生怕之前签的契约就不作数了,叫我来问问夫人,不管是交给哪一家打理,那些契约……”
“契约既然已经签订,自然不会更改,你让佃农们放心,该减的租照减,这些我都会跟长房说清楚的,让大家安心耕种。”俞氏道。
蒋静忐忑道:“夫人,长房那边谈妥了吗?佃农们最怕的是,这田地兜兜转转又回到……四老爷手上。”
俞氏莞尔道:“这个你且放心,不管长房是不是愿意接手,我都准备让东哥儿做管事,其实交给长房,是想减少些麻烦,就怕我不在,又有人打起这些田地的主意,若是长房不同意接手,我也不会把田地交给别人,大不了就让李叔和东哥儿受累些,将田地管起来。”
李婶在一旁听出些苗头来,惊呼道:“夫人,难道您不打算带上我们?”
俞氏道:“这次去滇城,有威远镖局的镖师们同行,路上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打算带上阿语元香和招弟,你和李叔就留下看家。”
“夫人,您不带上我,谁给你们做饭?再说,我自从跟着夫人,就没离开过夫人一日,夫人去滇城可以不带上别人,却是不能不带上我,万一路上不太平,我老婆子还是有几分蛮力的……”李婶急的不行。
阿语安慰道:“李婶,如果大家都走了,这家叫谁来看呢?元香可没你这分魄力,没个狠角色留守,等我们回来,恐怕连个窝都没了,再说地里的事也少不了李叔,难道你打算让李叔一个人过日子?”
李婶想想小姐说的也是正理,可让她跟夫人分别这么久,她怎么也不舍得,悻悻道:“他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又不是离了我就不成了。”
阿语睨了蒋静一眼,笑说道:“李婶,你就算不管李叔,但是万一东哥儿嫂子有了小宝宝,你也不管么?”
蒋静霎时红透了脸,头低的快埋到衣领里去了。
俞氏嗔了阿语一眼,笑道:“李婶,阿语虽是说笑,却也是正理,你还是留下吧!”
李婶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直盼孙子,要是东哥媳妇儿果真怀上了,她还真是走不开。
俞氏又等了一日,崔老太太没说不要,只一味的跟俞氏哭穷,说这几年周氏竟是暗地里扒了好些银子到娘家,四老爷是个老实人,被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知情,周氏走后,一查帐才知道短了许多银子,眼下手头上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的,反正你去趟滇城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不如,先支个一千两银子,等你回来再补上余下的。
俞氏哪里不知道婆婆的算盘,支了一千两,剩下的就别想要了,她倒不是舍不得这些银子,只是她要给佃农们一个交代,大家最怕的就是她把地交给老四,所以,俞氏厚着颜面道:“婆婆,非是媳妇不体恤四伯,实在是此去滇城,前途不明,不知道会耽搁多久,若是手头上银子不够,到时候……”
崔老太太冷笑道:“一千两银子已经不是小数目,你们又不在滇城置房置地,足够了。”
“出门在外,事情难料,还是做万全的准备才好。”俞氏也不让步。
崔老太太脸色一沉:“大家都是一家人,难道你四伯还会坑你不成?以前挤兑你的是周氏,跟你四伯有什么关系?”
俞氏忙低了头道:“媳妇不敢这样想。”
崔老太太缓了脸色:“那就按我说的办。”
俞氏摇摇头,鼓起勇气说:“婆婆,请恕媳妇难以从命,媳妇真的需要这些银子。”
“你……”崔老太太发怒了:“我说你这人怎么钻到钱眼里去了?”
俞氏随她骂,只是不答应,崔老太太火起,把俞氏赶了出去。
俞氏一走,春燕进言道:“六夫人要拿这么多银子,定是想在外头置私房置私田。”
崔老太太气哼哼的说:“我就知道她心术不正,她打的什么算盘我会不清楚?”
“可六夫人就是不答应,老太太又能拿她怎么办呢?”春燕别有用心的问。
“你就等着瞧吧!谁也不可能给她这么多银子的,一颗稻谷都还没见着,就想先支收益,当别人都是傻子么?”崔老太太冷哼道。
“说不定长房就愿意给。”春燕嘀咕了一句。
崔老太太心中一凛,刚才的底气又泄了,这长房的人似乎总跟她作对,但是,六千两银子呢!长房真的会当这个冤大头吗?她不太相信。
俞氏出了静和院,抹了把额上的虚汗,刚才差点就坚持不住了,这下可把婆婆得罪的不轻,好在马上就要离家了,不必每日再听婆婆的咒骂,看婆婆的脸色,这样一想,俞氏离家的心又更迫切了几分,竟有一种鸟儿出笼的感觉。
娘要去长房商议委托族田一事,阿语给娘出主意,千万别提自己要多少银子,长房给多少就是多少,三伯母是个要面子的人,得了便宜,她也不好意思抠门。
俞氏薄嗔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别成天琢磨大人的心思,好生顾着自己的学业就成。”
阿语讪讪道:“我这不是怕娘吃亏么?”
俞氏莞尔道:“长房处事向来厚道,不会叫咱们吃亏的。”
厚道吗?如果三伯母不是身为族长夫人,算计起来恐怕谁也不是她的对手。阿语心里嘀咕,却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的。娘总是把别人想的太好,喜欢将心比心,这应该说是优点,但有时候也会变成致命伤。
俞氏去了长房,阿语则去跟阮思卉和阮思真道别。
阮思卉很是不舍,拉着阿语的手郁郁道:“七姐,这阵子我都好想跟七姐说话,可……”
阿语笑笑:“我知道的,我又没怪你。”
阮思真道:“七妹,你们要去多久?”
“不知道呢!少说也得一年吧!”阿语道。
“这么久啊!你一走,我都觉得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了。”阮思卉情绪低落,翘着嘴巴。
阿语安慰道:“不是还有这么多姐妹吗?四姐只是不喜欢你跟我说话,你跟别的姐妹亲近,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阮思卉怏怏道:“七姐,你是不会知道的。”
“好了,别说这些了,小心被四妹听见,又有你受的。”阮思真告诫道,继而又对阿语说:“滇城可远着呢!听说路也不好走,你这一去可要多小心,而且,那边气候也与咱们这边不同,最好多备些治疗水土不服的药,免得水土不服了。”
“我娘已经备下了,大包小包的,我看一辆马车都要装不下了。”阿语笑着说。
“七姐,真羡慕你,可以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阮思卉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