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了某种光明。
“皇……”
何吕才出了个声儿,却发现皇上似乎高兴的厉害,还以为是折子上说了许多颂德的漂亮话捧得皇上心里舒坦,于是将将止住了话由,低声应了句是,便退下了。
何吕牵着一对儿白鹿,一路上吸引不少人的目光,有胆子大的上前探寻两句,因何吕知道皇帝从不惮于大喇喇的张扬给庄裕夫人的体面,自然从善如流,不曾遮掩。
“皇上今儿在朝堂上得了这一对吉祥物,喜欢的很,这不,就让洒家送去凤凰殿,说若是庄裕夫人喜欢,就让她养着呢。”
一时间滔天恩宠,宫中上下无不侧目。
这事自然也传到了长宁殿去。公孙展颜昨日去建章宫谢罪,话没说话就被太后不由分说的给了两个重重的巴掌,如今窝在宫里养伤,轻易不会出门,连晨昏定省都一众免了,也是想借此让皇帝知道她并不是那不懂事的。
公孙展颜得了消息,一张脸扭曲的几乎不成样子,掷了许多玻璃瓶,又恶声恶气的跟麻花说:
“不行,我得杀了她,不杀了她我心里不舒坦,麻花,她现在所有的尊荣,那本都该是我的。我是公孙家的小姐,自祖上起,就跟东方家是青梅竹马,她虞家算个什么,说好听了是清流,前朝国姓就是虞姓,谁知道是不是前朝余孽。”
这边嘶着声哑着嗓,那边倒是欢天喜地的一片祥和。虞素才送完拂柳跟程妈妈就听说有人过来,凤凰殿现如今是一天热闹过一天,金银首饰不要钱似的往她这儿送,更别提那些奉承巴结的。虞素不以为意,进了正殿,却见何吕牵着两头温驯可亲的白鹿,不免莞尔一笑。
“皇上还真给我牵过来了。”
淡淡的,瞧不出太多的喜色,何吕深知庄裕夫人的性子与常人不同,早不诧异,躬身退了两步,笑嘻嘻地说:
“皇上今儿在朝上得了这一对白鹿,惦记娘娘您喜欢,这才下了朝就急急忙忙地叫奴婢给娘娘您牵过来相看。”
虞素笑吟吟的,倒不为着东方止,一对儿吉祥物,看着可人的很。她是个喜欢猎奇的人,像这样多年难得寻见的珍奇异兽一向合她胃口,虞素上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摸右边的那只,皮毛顺滑,最要紧是乖顺,一双大眼乌漆漆的,看着便觉得可人。
虞素莞尔,也不看何吕,却用很轻快的声气说:
“这一对儿白鹿本宫要了,只是还差匠人,本宫虽喜欢这些,却不会养。”
“娘娘放心,娘娘前脚将这一对儿鹿收下,后脚就会有专司的匠人。”
“匠人薪俸不低。”
何吕未期她会将话跳到这上头来,躬着身子,仍旧十分恭敬的回答她:
“匠人的薪俸是从皇上的公账上拨,娘娘且宽心。”
“那便再好不过。”
半点也不客气的样子。何吕愣了愣,在心里千百次的告慰自己,这是庄裕夫人,庄裕夫人说什么那都是对的,那可是庄裕夫人啊。
于是也收敛了微不可见的惊诧,笑道:
“娘娘想将这对儿鹿养在哪。”
“凤凰殿后头不有个大院子吗?本宫再让人把院子旁的暖阁给腾出来,正巧院子旁两间屋子,一件拨给那两个匠人。”
***
元良人忐忑地坐在垫了描金软缎的凳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元良人画着泪妆,衣裳又单薄,风韵上我见犹怜,心里却仍旧七上八下,怕的厉害。
金夫人的死深深刺激了她的神经,那时庄裕夫人受难,她出于自保的心里,并未对前来求助的舒乐伸出援手。本以为这事儿会轻描淡写的过去,谁承想金夫人同惠昭仪都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不……不止惠昭仪。
许是冷风袭来,元良人颤了一下,稳健的脚步声疏阔有力,她闻声抬头,男人有一张让人难忘怀的脸,此时却不知因何显得冷峻非常。
“皇上。”
元良人慢吞吞的站起来,她人削瘦,穿的又单薄,寻常男人见了,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东方止却无动于衷。
他不紧不慢,慢慢迫近元良人,等着元良人见了礼,才指了指凳子叫她坐。元良人心中忐忑,笑着说了句皇上不坐,妾不敢坐。
皇帝的表情高深莫测,元良人带着楚楚可怜的眼神,只为在他脸上看到男子心疼或动容的神情,但瞧了许久,却最终一无所获。
“你现在是头等尊贵的人,不必再跟朕闹这些虚文。”
听的元良人一头雾水,但瞧皇帝那神情又不似作伪。元良人双目圆睁,更显无辜,东方止却不理他,挥挥手喊了句太医,就有与皇上年纪相仿,穿着太医服制的男人躬身进来。
他给两人各行一礼,还没等元良人回过味来,就听皇帝说:
“她说这两日身子不爽,正巧今日过来,你替她瞧瞧。”
太医低头答了个是,也不看她,只说了一句娘娘请,伸手就要看脉案。
皇帝神情威严,元良人不敢违拗,还没等她会过意来,就听那太医带着分明的喜色对皇帝说:
“恭喜皇上,元良人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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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
元良人闻言大惊,她是什么景况她自己明白,皇上势必也明白,可这太医信誓旦旦,半点不似作伪,不是毁她名节,污蔑她不贞。却偏偏又什么都不能说,彤史上一笔一划都写的清楚,若真盘查起来,她却是真有怀上龙子的运气。
可明明……元良人被那区区一句恭喜皇上闹的心惊肉跳的,她忐忑小意的看了一眼皇上,却见他面上并不惊异之情,仿佛这事天经地义。元良人不明就里,懵懵懂懂,就听皇上用很开怀的声音说要重赏那一位太医。
闹得元良人越发糊涂,
然她本就是个谨小慎微的,事情到了这地步,更是不敢出声驳上一驳,那些御前伺候的如今也听了消息,都急急跑过来跟她道吉祥,跟她献媚,那些平日里目光倨傲的公公婢女,如今一个个都垂着头,脸上有谄媚笑容,这种仿佛浸到骨头里的尊重不免让她飘飘然。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气韵里的捉摸不透让人心悸。
渐渐开了春,外头天虽寒,但万物都有了生的气息,元良人元氏看着这些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人,心里不由升起些微不该有的邪念。
“何吕,元良人元氏有孕,传令下去,加封为顺华,赐住长宁殿。”
何吕颇是不动声色,也不像旁人那样对元良人流露出或多或少的谄媚情绪,元氏只当他身居高位,是以倨傲,心下虽不喜,却并不放在心上。
那心头残存的一些悬念,终究被这滔天的盛宠遮盖掩蔽,她甚至希望只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她是真的有那运道,与眼前这男子……
想到这儿,元良人面颊涨的绯红,何吕应了诺,带着皇帝的口谕出门,他那徒弟旌德紧紧跟在后头,因觉得事出突然,他本身就是个用心的,趁着四下无人,低声说道:
“师傅,那元顺华可真是走运,徒弟瞧着,圣上明明对庄裕夫人才是最最上心的,怎么凤凰殿都没传出好消息呢,元顺华就先声夺人,占尽风头了呢。”
何吕斜眼看了一眼旌德,却半点心绪不露,只很是风轻云淡地说:
“有福就是有福,没福就是没福,什么都不能只看着眼前。再说了,这宫中的人,皇上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死。再泼天的恩宠富贵,说白了,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旌德不解,却又觉得师傅的话似有深意,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便将旁的言辞一一吞进了肚子里。
皇上挥退了太医,又挥退了宫人,留着与元顺华四目相对,女子眼神缱绻,东方止却不耐烦的很,但为大事计,只得与她敷衍。
“皇上。”
元顺华怯怯的喊他一声,声音婉转柔媚入骨,东方止听了却不耐烦。抬眸看她,眼睛里没有一点儿感情。那样直勾勾的眼神,像看猎物,像看陌生人,却丁点也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女人。
元顺华有点儿犯怵,一脸小意温存的样子,心里却渐渐冷静下来,虽说也舍不得这恩宠富贵,但浮华转瞬即逝,还是保命要紧,于是露出很无辜的模样,煞是惶恐地同皇帝说:
“皇上前几次召臣妾入宫侍寝……您并未……并未……”
脸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又小心地觑他,却见他面上一丝反应没有,心里不由得更加没底。
“并未怎么?”
东方止懒得看他,负手而立,用深不可测却又平静自然的声音回答她:
“太医说什么,你听着就是,朕给什么,你要便是。朕知道你想跟朕说什么,不过朕劝你谨言慎行,不然稍有不慎,可就是欺君之罪。”
将元氏堵得哑口无言。
元氏更加不懂,难免惶惑,愣了半晌才呆呆地说:
“长宁殿是和妃娘娘寝宫,臣妾此时住过去,会否不妥?”
皇帝淡淡一笑,看起来漫不经心且淡漠。元氏为他的无情所慑,心中惶惶。
“她协理六宫,如今你是宫中唯有身怀六甲的嫔妃,让她照料,理所应当。”
元顺华不笨,虽说不算冰雪聪明,但也剔透。她像是明白了自己因何会突然“有孕”,像是受了极大震慑,往后退上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房里出现漫长而难堪的沉默,一直喋喋不休的人陡然哑口无言,东方止转过身看面前这女子煞白的面容,心中没有动容,他脸上有笑,元顺华却能透过那蛊惑人心的笑容看出他的果决无情,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唯有这样的男人,才配为天子。
元顺华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平安来。
“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你当珍惜。”
皇帝说的理所当然,元顺华还要开口,却被东方止说的哑口无言。
“太医已经下了定论,若是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你肚子里什么都没有,那你犯下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