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江苏吴县一带的崧泽、马家浜、杭州湾的河姆渡、良渚等也做类似考虑归纳,他们通过大汶口而与红山文化发生联系。东部沿海一条线。
以上东部地区很可能与南岛文化都有牵连。所以在近1万年的时间内,到底是中国大陆发展了南岛文化,通过台湾回馈给太平洋中的南岛人,还是南岛人不断向东亚北方迁徙发展,这确实是个问题。但重点是要认识到,大约从龙山文化开始,东部文化就逐渐被新的文化层所覆盖,这扰乱了我们的视线。
中国东部海洋文明(2)
假如说红山文化中有鹰崇拜,那么南方河姆渡文化里则似乎出现了凤文化。一直延续到今天的中国龙风文化从根源上似乎与西北仰韶文化鲜有关联。也就是说,在中国一直声名显赫的仰韶文化很可能由于被东部文化替代,尤其是被奠定了中国文明根源的“三代”覆盖,今天中国人所继承的很可能更多不是仰韶文化,而是东部海洋文化。当然,这个说法相当武断,但确实值得提出来。龙风文化到底起源何在,现在还是个谜。
黑陶作为龙山文化的象征,似乎除了西北仰韶哪里都有出现过,包括南方的大溪以及后续的汉水屈家岭,河姆渡就更是“以黑陶为特色”(张光直语)。这都说明了中国东部南方与东方的某些统一性,以及他们与西北地区的分别。
张光直先生说:“到公元前4000年左右,黄河下游冲积扇已基本形成,随着其边缘地带地面豁缝逐渐缩小直至最后消失,仰韶文化和大汶口文化之间的陆路交往就必然便利了”。 “有确切无疑的迹象表明,大约在公元前4000年代,无论南方和北方,这些有特色的文化都开始了一个进程。在该进程中,文化间的联系得以加强,其时间在北方为随后的1000年,而在南方则为随后的1500年至2000年。这些地域文化向外扩展,彼此间确确实实地进行接触,在文化上相互作用,并从实质上表现出相互作用日趋加剧的迹象……”。
注意一下南北两地的不同时期或许是有意义的。它或许暗示了我们某些基本条件上的必然,比如交通工具的这个时间的改进甚至出现。为什么南方会晚1、2千年,他们在等待什么?我认为可能是一种舟船大车。也可能是青铜器的出现有利于南方茂密森林的开垦。
张光直先生认为这些不同的新石器时期的文化区域在“相互作用”之下成了“相互关联的文化”。对于这个相互作用的时空概念,张先生认为是“在公元前4000年代开始形成,范围是北起辽河流域,南到珠江三角洲和台湾,东起东部沿海地区,西到甘肃、青海和四川……,所有的地域文化在形成被秦汉王朝所统一的中国历史文明的过程中肯定发挥了作用” 。
张先生尽管是一位中国文明独立起源说的支持者,但是他是一位明显有着开放与发展眼光的人。他时时看到新材料的涌现对于史前老的假说的冲击。我不得不说,在这里张先生表达了中国后来的文明就起源于以上提及的新石器时期文明的倾向,这个认识是有一定局限性的。张先生如大多数中国文明独立说者一样,只看到了中国本土完整的“序列”,并陶醉于这些“序列”,但对于新内容的注意不够,比如马车的引进,青铜器冶炼技术的引进,瓷器(非陶器)在商朝的突然出现,文字在后商的突飞猛进,对于这些关键的文明元素都没有足够的重视。最重要的是,中国文明独立说的前提是建立在DNA技术应用之前中国也有猿人进化为中国人的幻想基础之上。现在当我们把人类的起源定位于非洲单一起源说之后,许多推论势必发生了动摇。但张先生并没有看到今天DNA的研究成果,所以他已经没有机会更改他的结论了,这很遗憾。但张先生的视野始终是开放的,我始终感受到了这一点,并且受到他这个精神的鼓励。
在过去的上万年里,应该源源不断地有外部的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中国,定居下来,他们带来的文明与本土产生的文明一直在进行交流和本土化。新石器时代早期的人们奠定了部分的中华文明,但并不是全部,因为带来新文明的“三代”还没有到来。
大汶口之后的龙山文化开始了,同期比较著名的还有南方杭州湾附近的良渚文化。良渚文化的黑陶以及那些独特的带有大眼睛(或大耳朵)的玉石纹饰都说明了它与龙山文化或者商文化的直接关系。
良渚文化的一个特点是那些精良的玉器。东北的红山文化是另外一个以玉著名的区域。尽管从文饰上还看不出来两者有什么关联,但是同样热衷并擅长玉石雕刻都让人猜想之间是否有着深层关联。由于红山文化在前,良渚稍后,在考虑到气候在那个时期发生了气温下降之后,这一猜想就更显得合理。当然,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纯粹的迁徙,更大的可能是一种融入交流。
整体看下来,实际上中国东海部地区都有十分明显的玉传统,而中国西北地区却似乎只盛行陶文化。这是中国新石器时期东西部比较明显的一个差异。
龙山文化挟裹着“三代”文明。
龙山时期一些遗址开始广泛出现于平原地带,说明大海消失了,沼泽也已经开始缩小,越来越多的人移居到中原。突然多出来的这些土地使整个东亚看起来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埃及与两河流域出现了许多发达的王国,中东那些具有战略眼光的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不会不关注到东亚长出了一块巨大的肥肉。而更多的商人甚至商业大家族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
考古显示,在大约5000年前东亚开始文明加速,这里的社会生活即将发生一些质的改变,其中一个标志是“矛头和箭头的数量却异乎寻常地多”。暴力与战争开始正式登场。
这时期一些新的文明因素又在出现。比如良渚文化中著名的内圆外方的玉琮就没有人找出起源,甚至至今没有人讲出它的确切含义是什么。那些奇特的面貌造型也是突然出现的,并且一出现就是很成熟的摸样,没有什么过渡。他们来自哪里,也没有人解释。但是这些遗址位于海岸边的事实还是给了我们许多想象的空间。
中国东部海洋文明(3)
在中东比较辉煌的两河流域和古埃及确实没有发现类似的玉器,但是中东却流行天圆地方的宇宙观,至于具体的这些玉器属于哪个文明,我想不一定是著名的大的文明版块,完全有可能是一个小的分支,甚至是一个在过去几千年里海平面波动中已经沉入海底的文明。我们不能抱定每个文明一定能够找到起源的信念,尽量寻找起源当然是应该的。
黑陶文化的起源也是个问题。在中国的东部从南到北几乎都有黑陶,甚至台湾的凤鼻头文化也有黑陶。但是比较肯定的是,除了中国之外中东附近包括印度也有零星的黑陶发现。既然这些疑问都产生于中国的海边,我想还是应该把这些疑问交还给大海。
一位名叫“余以为”的网友在《苏三客厅》看到我以上的议论后发言:
一:中国东部、南部、东南亚、印度南部,都是黑陶文化区,连成一大片。黑陶伴随着湿地农业,彩陶伴随着旱地农业,这两种文化在石器时代交流不多,井水不犯河水,黑彩分明。
既然想讨论海洋文化,建议侧重讨论黑陶文化圈。
二:你说过“太平洋尼格罗人直到商朝晚期都出现于河南的平原上”,他们是比黄色人种更早到抵达东亚的澳洲人种,他们相对现代后来的东亚人既不外来的,也没有迁移走,而是被吞没了,在周边民族的基因里还有较多遗存,比如日本、通古斯和藏族。
三:雅利安人东进的动力主要是,西欧还是大片原始森林。森林和沙漠一样不适合新石器农业,不可能大规模繁殖。西欧在铜器时代才逐渐发展,铁器时代才繁荣的。新石器时代,人类对付森林,不是用石斧,而是用火。太潮湿的地方,森林是烧不起来的,所以西亚、北非、中亚、印度和中国北方这些现在看起来有点干旱的地方,反而是最适宜新石器农业(水稻除外),中亚也可以。公元前2000年,适逢气温下降,中亚农业衰败,西欧雅利安人改良了马,从定居畜牧改为游牧生活方式,既有迁徙速度,又有战斗力,又能适应较贫瘠的草原环境,所以在很短时间里就替代了早期已经衰落了的定居半畜牧半农业印欧人。所以青铜器早期,整个中亚遍布雅利安游牧人,直到东方的蒙古人种也学会了游牧方式,雅利安人又找到地理条件更优越的殖民地——伊朗、印度和欧洲,才半推半就地把中亚北部让给了突厥人。雅利安的东进和突厥人的西进,隔绝了中国和西欧的联系,所以我们才会对汉语和英语相似之多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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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史前大致分期(1)
探究以往的历史,并把我的结论写下来与大家分享,不是我在向读者说出一个不可置疑的真理,这其实也是我自己的一个学习过程。不是出于谦虚而出此言,而是这个世界实在奇妙,其变幻多端在研究中发现许多事实超出了我的想象之外。我真的被这些新挖掘到的事实以及我自己的逻辑推论所惊呆,一次又一次地想起欧洲人的谚语:事实远比现象更大胆。
在总结过去的人类历史,很可能分出几个阶段才容易理解,过于笼统就会发生许多误解,所以让我们还是做个“精细”的分层。
从我的角度,我愿意把人类起源到“非洲单一说”的“夏娃”之间划线。这条线大约在15万年前之前。由于牵涉到过于庞大的资料收集,我们不得不放弃这个阶段的想象,置于一片美丽的“混沌”。
接下来的阶段到10万年前为止,这期间从非洲走出的人类覆盖了亚非欧,包括中国大陆。
第四纪冰川顶峰期的到来使人类被压迫至赤道附近发展,中国大陆人类化石基本上呈空白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