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爷爷说,我是来要你命的。你在大白天无故地祸害了一个黄花姑娘,你死也是遭报应。
爷爷说你动手吧!死在你的手下,做鬼也他妈的风流。
她在一堆刑具中,拿起一把刀子,刀子似一弯新月,刀子在爷爷面前晃动,爷爷开始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到来。
她十分麻利地将爷爷身上绳子刷刷斩断。
爷爷被她的举动弄懵了。就问,你想干啥?
姑娘说,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去吧!赶紧逃命,东墙角有马。
爷爷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说我会报答你的。
爷爷骑马乘夜出了奶奶家的角门,一阵风逃出了杏山村。
爷爷一脸伤痕一身疲惫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爷爷被杏山村给收拾了,可他还是有删节地去掉了强暴人家姑娘的一幕。他认为难以启齿。人有时就是这样,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往往还顾及脸面。不仅我们这代人这样,原来,我的先人早就是那样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出走
国民党第七旅的人还是赖着不走,就成了爷爷连日来的一块心病。爷爷想,多大的家业也架不住这帮人祸害,得想办法把他们整走,爷爷想问一问宋旅长还能在这儿呆多久,是常年在这儿等着日本鬼子吗?还是……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吧,爷爷也就没有去问!
爷爷开始在焦虑中等待着七旅的人快点滚蛋。
这天,宋旅长吃过早饭,就来到爷爷的房间里,说他要走了,又有点舍不得这疙瘩,他相信自己还会来的。因为他在这里住着习惯了,还没有待够,这儿,比任何地方都舒服。
爷爷也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就怕假装让一让他,他要是真的不走又咋办?
红润的脸庞,红色的斗篷使小姑魅力无穷,她的美貌她的英姿闻名当地。
披红斗篷的小姑是一个人出走的,是爷爷让他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爷爷知道自己闺女的性格,秉直刚烈,宁折不弯,可这孩子也知书达理。在七旅来到我家的那天晚上,爷爷看出宋大白话开始打了小姑的主意,宋大白话问爷爷: “这谁家的黄花闺女,挺他妈好看哪!”
爷爷说:“这是我闺女。”
宋大白话显然不相信,说爷爷你尽扯淡。
爷爷说,我他妈要是骗你,我就是老娘们养的。
宋大话一看爷爷有些急了,忙收敛了一些,说这闺女是个好苗子,谁要娶回家去,谁就烧高香了,我在夸咱闺女呢,大摆手你生的那门子气呢!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爷爷心里骂了一句,我看窝里窝外你都想吃。
爷爷得想办法把闺女打发走了,以防不测。没有不吃鱼的猫,更何况宋大白话他是只老馋猫。再说了,因为这事儿,得罪了宋大白话也不值得,防备他一点也就行了,暂时还不想得罪他。他要是真对闺女下黑手,就把他那家什给割下来,把他骟了,那是没有一点含糊的。
那天早晨,小姑骑马爬过了山脊,影子如仙鹤顺风而下,她是踩着云彩飘出我呆呆目光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老高,明晃晃的天地间一派死白,晃人眼目。在这样天气里,小姑不觉新奇,远处堤坎上墨绿色的芦苇在风中摇曳。从洼地里爬上堤坝,小姑下了马,收起自己鲜红艳丽的斗篷。她知道这颜色太耀眼目了,姑娘大了就是招风。更何况去卜奎城要单独完成买枪买弹的任务,自己真得小心点。
穿着马夹的小姑一个人走卜奎城的街道上,街道有些冷清,偶尔穿街而过的行人也是形单影只。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没什么要紧的事人们都不会出门,倘若出门,办了事赶紧就往回走。任何地方都存在危险,哪个地方都不允许多停留一会。小姑按着爷爷给拿的地址,在一幢俄式建筑的二层小楼前停下,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幢小洋楼,上面用墨汁写着“卜奎药房”的字样。小姑想,没错,就是这儿。
她上前敲门,门开了,一位胖乎乎的老头问她:“丫头,你找谁?”
“我找卜奎药房的老板———叫高广伦。”
“在下就是,在下就是高广伦。”那胖老头不停点头地应付着,老花眼镜几乎卡在鼻头上。
“我是关大摆手的闺女,是我爹让我来的。”
“啊……是大摆手的闺女呀,大摆手可是一个好人,人讲究又仗义,闺女指定也错不了。”
“那……高老先生,我爹让我在你这儿再拿点枪和子弹。”
高广伦一下愣住了压低了嗓门说:“屋里请,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进了屋,高广伦麻溜地插上了房门,他一脸狐疑地说:“上次已经拿不少了,你爹说打日本鬼子,也不知道真打假打了。”
小姑说:“打了,那天我还参加了呢!”
“怎么样?”
“大获全胜。”
太阳卡山了,街道上显得更加清冷。高广伦忙吩咐店伙计做饭。小姑这时才仔细看了高老先生一看,两个黑洞洞的鼻孔几乎朝天,还长出两撮毛刷似的黑毛向外面伸出,一双眼睛一大一小,大的像铜铃炯炯发光,小的就是那种永远也半睁着、永远也睡不醒的那种。一顶破毡帽遮住了他那半似阴暗的脸。
。。
第六章 逃离(1)
十二岁那年,锁住才算是穿上真正意义的裤头。我就跟他说,你能穿上裤头,你应该感谢我们家。他流着鼻涕淌着汗砬子说:“我家从老远的下荒搬来,那里老穷老穷啦!搬来时我就是为了有裤头穿。”
我当时笑他傻样,一个裤头你就是美得找不着北了。
其实他的裤头得来,应该感谢他的两个姐姐,较大一点的大他四岁,较小一点比他大二岁。那时的锁住经常掰开手指来算,用我们两的年龄相加,就知道他妈为啥哭着喊着给她们做花衣裳,他却不像她亲生的而去穿姐姐们做衣服剩下的边角余料。当时他倒没有觉得妈妈的偏心,在他看来这个兰白两色的裤头挺好看、挺新鲜,因此穿上它后他就挺挂架、挺显示地站在我面前。我说,一个裤头就臭美成这样,给你个马夹,你还不知道怎么得瑟了呢!
在父亲和母亲的眼里,我是一个十分操蛋的家伙。在村子里,我是一个十分讨厌的淘气鬼。我能把十几米高的喜鹊窝从树上端下来,弄得一对正在说话的喜鹊分道扬镳,它们在地面上低低短短地飞行,并呱呱地大哭大叫,似乎在痛诉我这个强盗的罪行。在我身上有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父亲就会大动肝火,轻则让我妈数落我半天,重则一顿拳脚夹着棍棒。我妈也骂我是一个伤天害理的冤家,说我各色到了一定程度。当时,我确实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是那种聪明透顶就是不往正道上铆劲的孩子。这可是当时村里人说的,这个仅有的优点却一直伴随着我整个童年。除此之外,我真的就没有别的脓水了。
爷爷还从百里之外的富拉尔基请来了一个戴老花眼镜的老付头。教我们认字,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我当时就觉得爷爷脑子有病,他自己斗大字不识一个,还教我们。呸、呸……
所有村子里的孩子都在一个班上,我是班里年龄最小的,可我是最能得瑟的一个,不管男孩子女孩子都相当怕我。我当时就觉得我们家谁都不敢惹,我也应该延续我家的威风。
年龄最大的就应该算是锁住了,他号模样憨,却表现好,经常受到付先生的表扬。但在课下,我比他威风多了,霸道多了。他一定要按照我的指示办事,他要撒尿,就得看我高兴不高兴,我说不行,他就得把屎尿带回家去。他要是不听话,我就跳起去扇他的耳光,打得他一愣一愣的,他被打得服服帖帖后,我才肯罢手。我知道,他心里不止一次把我的八辈祖宗操上天,可他连嘴巴都不敢嘎巴,嘎巴一下,我就一嘴巴,嘎巴一下,我就一嘴巴,直到他牛一样地哞哞哭起来,我才拉倒。但要是被四爷看见,我通常就被四爷几脚踢到沟里,他才算获救了。
锁住和王秃子得救了,是父亲又带着伙计们冒死返回工地,突然袭击打得那几个留守的伪军措手不及。父亲看了一眼满脸灰嘟嘟地挂着草沫子。锁住心想,这两个月来,真是难为这个孩子了,他还不满十六岁,身子长得像二十岁了,粗粗壮壮的有一幅好身子骨,不然,鬼子不会把他抓来修路。现在锁住一直跟在父亲后面,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痛,在日本人的工地上,他生怕父亲把他甩掉,每天都跟在我父亲的身后,他的恐惧来自于迷茫的眼睛。
父亲把马停下来,揉了揉眼睛拍了下锁住的肩头,说:“孩子,你别怕,有舅舅在,你们就会好好活着。”
父亲带着一身疲倦,歪斜地回到村子里,一扫昔日的精神。他知道鬼子不会就此拉倒。他跟爷爷坐在老榆树底下,村外不时传来悠长的毛驴叫声,父亲精神一振奋,抬眼看了看他父亲就说:“鬼子还会找上门来,我把他们抢去的马都放走了,鬼子指定会来找我算账。”
爷爷说:“你怕了。”
父亲一阵苦笑说:“怕小鬼子,我就不是你儿子。现在……现在我们是真的整不过小鬼子,他们的阵势太大了。”
爷爷问:“你说这些啥意思?”
父亲说:“爹,我看咱家还是搬走吧!不能在这个鬼地方待了,整天命都悬在刀刃上,没法话。”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逃离(2)
爷爷在些愤怒地问:“搬哪儿去?”
随便找一个地方呗,谁也去不了的地方,就像当初来这里一样,父亲压低了声音。
爷爷说,你想过没有啊!当初我来这里,拼死拼活地干呀!打下了这一片家业,这么多的远近亲戚都跟着沾光了。现在日本鬼子连我们这么偏远的山村都进来了,别的地方指定也不会太平。这么大的家业,不能说扔就扔了。这块地盘,是我大摆手的地盘,不管什么时候谁也别想占领,鬼子在这还能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