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娃娃侧过头看他,握住他的右手,稍稍用劲,以此表示她的心意!
呼衍揭儿的面目表情非常适宜、得体,和善,亲切,平静,清爽而俊逸的眼睛始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微笑。他右手抱肩,微微压低肩膀,开口道,“恭祝我的兄弟和朋友新婚大喜!兄弟,如果你让我的朋友受委屈的话,我想我的腰间宝刀一定不会答应的!”
“呼衍兄弟大老远地前来祝贺,我和阏氏特别高兴!你对我的阏氏特殊的情谊,我一定会无时无刻地放在心上,不敢有所懈怠!”禺疆看着他,目光灼炯,右手反握住她的小手,心意坚决!
这两个部落首领,凑在一起,难得有平心静气的时刻,杨娃娃总算领略到男人做为情敌的那种机锋与暗涌,深感无奈。她略为歉意地看着呼衍揭儿,说道,“今日,呼衍兄弟一定要多喝几碗,等到你举行大礼的那天,我们也一定前去祝贺!”
“我每天都在期待着那一天,可惜呀,让我呼衍揭儿心动的、想要娶为阏氏的,这片辽阔的草原,却只有一个女子,然而,那个女子不愿意嫁给我!阏氏,你说,我举行大礼的那天,会是哪一天呢?”呼衍揭儿一副惋惜的神情,看似轻松的调侃,实则痛心的自嘲;看似回应着杨娃娃,眼眸却扫向禺疆。
他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也是在“控诉”杨娃娃!
周围的人群,知晓内中因果的,无不惊愕于呼衍揭儿的露骨表白与大胆挑衅,不知内幕的,只道是呼衍揭儿为情烦恼、念念不忘心中的女子。
禺疆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当他是无法拥有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而发发牢骚罢了,于是敛住眉色,讽刺道,“呼衍兄弟这等雄健、英伟的草原英雄,还怕等不到那一天吗?”
惊涛骇浪(5)?
惊涛骇浪(5)
十几年来,大漠南北共有三个部落联盟,一个是以兰氏部落首领为单于的联盟,一个是以呼衍氏部落首领为单于的联盟,另一个就是挛鞮氏部落统领的部落联盟,其中,呼衍氏带领的联盟实力最弱,目前辖有四个部落;而挛鞮氏带领的联盟,实力最强、铁骑最具战斗力,挛鞮氏部落也成为大漠南北人口最多、牲畜最多、骑士最英勇、名声最响亮的大部落。
去年秋冬,挛鞮氏部落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立脱酋长的弟弟禺疆接任酋长,各个部落心存疑虑,然大多持观望态度。让他们甚为惊异的是,挛鞮氏部落在禺疆酋长的管理下,部民生活安宁和谐,铁骑的战斗力大大增强,对周边部落构成极大威胁。因此,大部落酋长迎娶阏氏的大礼,草原各部怎能不来?拉关系也好,寻求同伙也罢,看热闹也有,来,就是对的!
酒宴在方形广场上开展,整齐划一的酒席次第排开,气派、壮观,是草原上数十年来难得一见的盛大酒宴。烈酒飘香,瓜果水灵,炙烤牛羊,兔鹿鲜嫩……各部首领纷纷前来敬酒,祝贺酋长大喜……
杨娃娃已经灌下十杯奶酒,感觉手脚和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波波的晕眩滚滚而来,天与地似乎都在晃动……她后悔喝了那么多烈酒,可是她开心呀,不知不觉地灌下灼烈的液体;她抓住浮木一般地紧紧扯住他的胳膊,眯瞪着眼睛,软软地道,“我的头好晕……”
禺疆搂住她绵软无力的身子,见她迷魅着眼眸,脸腮透红,竟有一种别样的风娆情趣,怜惜地摸摸她的额头与脸蛋,“有点烫,早知道不让你喝酒了,要不你先回帐躺一会儿,嗯?”
“可以吗?”她好想躺下来美美地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当然可以,让真儿陪你回去,好不?”说着,他在她的红腮上烙下一吻,朝着边上的真儿吩咐道,“好好照顾阏氏,不得有丝毫闪失,知道吗?”
“是的,酋长!”真儿恭敬地应答,搀起虚浮的阏氏,离开酒宴、回到寝帐休息。
坐在不远处的呼衍揭儿,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微勾右边的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流散于日渐西斜的金红半空,仿佛本来就不存在似的……他生猛地灌下一大碗的烈酒,胸口狂热地燃烧起来,俊奇的脸孔平静无澜,低垂的眼睛含敛了无比燥热的锋芒。
酒宴继续,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说话、吃喝,口沫横飞,处处欢笑,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各部首领陆续上前敬酒祝贺……这时,丘林基泰端着酒碗走过来,跟在后面的,是一个相貌不凡的小男孩。
丘林基泰高举酒碗,豪迈道,“禺疆兄弟,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兄弟我一定要跟你痛快地喝一碗,来,干了!”咕噜咕噜一大碗下肚,他豪气地抹着嘴巴,指向后面的小男孩,“这是我的小儿丘林风,今年十二岁。风儿,过来敬酋长一碗酒!”
禺疆微笑着看向丘林风,丘林风的容貌跟丘林野有点相像,更为俊美一些,长大后一定是一个俊伟的男子。丘林野死后,丘林风自然成为丘林基泰重点培养的对象,而丘林基泰对于儿子的死,一点都不迁怒于挛鞮氏部落,反应太过冷静,超乎一般人的想象,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在暗中酝酿着更大的报复与阴谋。
据潜伏在丘林氏部落的探子回报,丘林基泰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这次前来祝贺,禺疆早就吩咐麦圣,要时刻注意每个部落的动向,特别要盯紧丘林氏、须卜氏,要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和应对。
丘林风往前一举酒碗,手腕力度强硬,展现出超乎他这个年纪的气魄,声音稍显稚嫩,却是一派草原男儿的豪爽之风,“酋长,我敬你,我长大后,也要成为像您这样的大英雄!”
禺疆开怀大笑,赞许道,“好,好样的丘林风长大后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大英雄!”
两人退下,禺疆发现,丘林基泰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无意地扫向呼衍揭儿所在的位子,顺着扫过须卜也刚的位子,只见须卜也刚也看向丘林基泰,平静的眼神似乎没有任何寓意——禺疆更加怀疑,没有任何内容更加可疑……
接着,陆续几个部落首领上前敬酒……猛然的,禺疆吃惊地发现,呼衍揭儿已经不在位子上,他的心口仿佛被马鞭狠狠地抽过一般,辣辣地火烧。他很清楚,呼衍揭儿一定按耐不住、找寻她去了。
他朝麦圣勾勾手,麦圣凑过身子,恭敬地听着,“注意那几个人的行动,我去去就回来!”
话毕,他悄悄地溜出人群,冷凝的面孔微微露出慌乱之色,快步走向寝帐,仿佛慢了一点点,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惊涛骇浪(6)?
惊涛骇浪(6)
距离酋长寝帐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禺疆看见,远远的一簇火红,在跳跃,在快速地移动。他心急火燎地跟上去,赫然发现,那是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人,被扛在肩上,而快速奔走的身影,是一个背影挺拔的男子,与一个人非常相似:呼衍揭儿。
轰的一声!他的怒火,在胸腔、在脑中疯狂地轰炸,一声接着一声,响雷一般从身体内部斩碾而过,炸毁了他所有的冷静与理智。这时,呼衍揭儿扯住一匹骏马,把她横放在马背上,接着策马狂奔而去,消失于远处的树林之中。
禺疆掉头,幸而神驹“烈火”全副武装、弓箭齐备,于是飞跃而上、狂追而去。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意念:她绝对不能有事,不管呼衍揭儿有何阴谋,绝对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呼衍揭儿似乎察觉到后面的追踪,抽动马鞭,加快速度。禺疆远看着他穿越树林,往月亮湖的方向而去,亦扬鞭策马穿越树林……行驶在林中,突然的,疾风劲雨似的箭雨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他大大的震惊,心中明白,定是早已安排好的埋伏,引诱自己到此,置之死地……
他雄鹰一样的锐眸,冷酷得有如冬季冰冻的河床,升腾起丝丝缕缕狠戾的白烟。他心中冷哼:呼衍揭儿,你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在避无可避的危急时刻,他迅速地脱下暗红外袍,躺倒在马背上,双腿紧紧地夹住马腹,力贯双臂、疾速地挥动着红袍,尽数收下几十支冷箭。
接着,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禺疆策马前奔,抽箭搭弓,反仰身体,往后面的敌人三箭齐发,连续三次,百发百中。二三十个蒙面的杀手再次射出催魂夺命的箭雨,逼得他从马背上跳起来,攀住头顶上方的枝干,翻转身体,以双脚勾住枝干,吊在半空中,手上飞射出精短的箭镞,一枚又一枚,快,狠,准,无一不中,蒙面杀手纷纷倒地。
剩下的十几个蒙面杀手面面相觑,惊愕的眼神表露出他们从没见过如此高强的身手,竟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们的使命,接着发射羽箭。
“烈火”奔跑回来,很有灵性地站在主人的正下方。禺疆跃下来,坐在马背上,往敌人狂冲而去,斜侧着身子,拉弓、三枚疾箭飞射而出;转换到另一边,接连射出羽箭……一个个蒙面杀手,应声倒下,只剩十个左右,其中一个瞄准“烈火”,咻的一声,射中马腿……
“烈火”吃痛,猝然地跌倒在地,禺疆心痛极了,却顾不了那么多,抽出马鞭,快速奔跑,跃上一匹敌人的骏马,挥动马鞭,打下一支支发出冷笑的箭镞,却有一支箭镞,生硬地没入左肩,接着,又一支没入右腿……热辣辣的疼痛,灌满全身。
蒙面杀手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的身手非常不错,可惜呀……”
禺疆咬牙切齿,怒瞪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如果宝刀在手,他们早就死在他的宝刀之下,忍痛憋出声音,“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说话的蒙面杀手一使眼色,在禺疆后面的一个杀手痛击他的脑部,禺疆便失去了知觉……
而禺疆所追赶的那两个人,确实是呼衍揭儿和尚未酒醒的杨娃娃。月亮湖边,薄雾渺渺,晚风夹带着丝丝的凉意,拂过霞光残留的湖面,荡开一圈圈的粼粼波光;拂过她的沉睡容颜,掠起她迷迷糊糊的意识。
杨娃娃觉得有点冷,冷风吹着脸、吹着手,泛起阵阵的清冷。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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