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天退至一边,不慌不忙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爱宁儿严厉地瞪着阔天,冷冷的目光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定在他身上:“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子让你来了吗?好像没有吧!”
阔天翻转眸色,平淡地一笑,既不奉承,也不失礼:“姑娘,你不是说,这位阏氏是你的姐姐吗?怎么好像,你们姐妹之间的情谊……不是很深厚……”
“我们姐妹情谊如何,关你什么事儿?”爱宁儿冷哼道,桃花眼愈发楚楚动人、迷媚幽深,娇滴滴地勾人,藐然的眼风尖刻地扫过阔天的脸面,不屑道,“将军,我要跟我的好姐妹谈话,难不成,你也想听听?”
阔天轻眨眼睛,以眼色示意杨娃娃,接着朗声道:“姑娘好好谈,我这就回去继续喝酒。”说毕,他走向帐口,回转身子,打了一个手势,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娃娃明白,阔天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害怕,他会找机会就她出去的。转眼看见爱宁儿正好整以暇地盯凝着自己,自也研究起她来。仅仅几个月,爱宁儿似乎成熟不少,风采依旧翩然,眉目任性、个性娇蛮,扑闪的黑睫、多了些冷酷,光彩照人的脸容、隐透着怨色……是的,她是该怨恨自己的,如今,她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被迫流落在外,孤单无依。
爱宁儿阴刻地盯着她,打趣道:“听说,你现在是单于的阏氏了,恭喜你呀!”
听闻她轻慢的语气,杨娃娃冷笑一声:“你费尽心思地把我弄到这里,就是想恭喜我吗?”
“当然不是了!”爱宁儿娇媚地笑道,眼眸中流彩的莹光恨得如焰似火,咬牙切齿道:“你知道吗?我恨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杨娃娃不惧地看着她,淡淡道:“原来你是要报仇!”
“对,你说得很对。可惜啊,你要怪就怪自己吧,如果当时你不阻止禺疆叔叔的话,我就不会站在你的面前了,禺疆叔叔也不会痛悔终生了。”
痛悔终生?杨娃娃略有一颤:“你想要我死?”
“怎么?害怕了?”爱宁儿轻狂地笑着,仰起头,得意地狂笑,突然,似乎笑得岔气了,猛烈地咳着,弯着腰,很痛苦的样子。
杨娃娃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觉得她有些可怜。好一会儿,她止住了咳嗽,直起了腰,眸中映衬着轻盈的光流,帐内的火光照得她潮红的脸色更加暗红,有些可怖。
爱宁儿迷蒙着桃花眼,语气无比的坚定:“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你得到!”
杨娃娃很清楚,爱宁儿要置自己于死地,绝不可能放过自己;她会怎么动手,何时动手?自己该如何脱身呢?今夜,阔天会来吗?她轻轻牵起唇角,应付道:“爱宁儿,你仍然那么任性,那么固执,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更累,有些事情,拿得起,放得下,才会生活得开心、快乐。”
爱宁儿瞪着她,好像要把她生生地吞下去,茹毛饮血一般:“是的,我本来是很开心、快乐的,阿爸阿妈很疼爱我,每个人都很喜欢我,但是,”她转开脸,微微仰头,侧脸的轮廓柔软如丝、忧伤如水,“自从你们来了以后,很快的,阿妈死了,接着阿爸也死了,而且,你还抢走了我最崇拜、最心爱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多么伤心,多么痛苦,那种失去亲人的滋味,你根本就没有尝过吧?”
爱宁儿转过身子,再次面对着杨娃娃,冷凝地逼视着她:“你们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现在,我还是挛鞮氏部落快乐的居次。所以,我恨你们,不,我恨你,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你想杀我,何不现在就动手?你还犹豫什么?”杨娃娃镇定道。
“是,我很想立刻杀了你,不过,你不觉得,慢慢地折磨你,不是更有趣吗?”爱宁儿抽动着秾丽的桃花眼,阴冷的眼风扫向杨娃娃的脸庞,“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你的,我一定会赶在禺疆叔叔救你之前杀了你。”
“来人!”爱宁儿头也不回地吆喝道。
四名守卫快步进帐,孔武的体形往里边一站,立即拉出四道高大的黑影,营帐里显得局促;一个守卫颔首,恭敬道:“姑娘有何吩咐?”
爱宁儿尖厉地看着她,急促道:“抓住她!”
杨娃娃心中一阵悸动,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想要抓住她,哼,没那么容易,只是,目前的情势,也是无法逃脱,反抗亦没有好处,且先看看爱宁儿到底意欲如何!
2007/8/3、13:30
恨满天(4)?
恨满天(4)
杨娃娃任凭两个守卫抓住自己,看着爱宁儿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刻薄的桃花眼斜飞入鬓,艳若桃李,黑瞳点漆,相较以前,更加的玉色风娆、魅人蚀骨。
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精致匕首,在杨娃娃的面前来回地挥动,炫耀一般,银白的芒色涌现而出,晃在白皙的脸上,惨惨的白,刺人的眼。她掀高眼皮,吊起眼珠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不过,你也太蠢了,居然乖乖地让他们两个抓住,你说,我应该怎么折磨你呢?”
杨娃娃淡定的眸子迎光闪烁,冷冷地勾起唇角的一抹藐意:“你有充分的时间,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如何折磨我。”
“没错,我应该好好考虑,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杨娃娃嫣然一笑,悠闲地看着她,目光轻慢。
爱宁儿呼吸一紧,怒从心起,突又灿烂地晕开媚丽的笑容,把锋利的刀刃贴在杨娃娃的脸上,随意地拍打着她白嫩的脸庞:“你说,如果在你的脸上划上几刀,结果会如何?”
“如果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爱宁儿的眸色顿然地寒栗,戏谑道:“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
害怕?呵呵,害怕的话,就不会任凭两个守卫抓住自己了。杨娃娃心中一阵冷笑,这四个高大的守卫并不难对付,她想要挣脱他们的钳制,也不是很困难,只不过是——不想。她扬起眉睫,平静如常:“你见过我何时害怕过了?”
爱宁儿夸张道:“那倒是。不过,我现在很想看看,你到底怕不怕。”她扬起泛着冷光的匕首,帅气地吹了两下刀尖,发出轻微的嘶鸣;她乌黑的瞳孔慢慢地收缩,邪恶道:“就从你的手腕开始吧,你可要忍着点儿,我可不管你疼不疼的。”
爱宁儿朝守卫一使眼色,只见守卫更紧迫地制服着杨娃娃,绝无还手、逃脱的机会。她握着匕首,锐利的刀尖慢慢地接近被守卫扣住的胳膊,脸上漫动着邪恶、乖张的笑影,火光照耀,猩红得狰狞。
冰冷的刀尖触到手腕处,杨娃娃觉得胸口一凉,呼吸倏然的急骤,正要有所行动,忽然听到一声严厉的断喝——
“住手!”帐口,温然站立的,是楼烦王妃,谦和的脸上微有薄怒。
四个守卫俱是一惊,战战兢兢地垂首唤道:“王妃。”
爱宁儿愣住了,有一刹那的失神,直到楼烦王妃行至跟前,才惊醒过来,惊凝了桃花眼,语音刻意地保持着冷静:“王妃不是在酒宴上观赏表演吗?怎么来了?有事吗?”
楼烦王妃柔和的目光一接触到爱宁儿不驯的眼神,立时森寒起来,严肃道:“爱宁儿,你管的事情也太多了吧,要不是看在浩维的面上,我绝不会容许你留在王庭的。”她扫了一眼杨娃娃,柔和有如清风,接着,冷笑道,“如果我不来,这儿可不是有人要闹出什么事情了!你倒说说,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杨娃娃自是没想到楼烦王妃会帮助自己,更是没想到她的亲切与柔和之下,也有强硬的一面,是啊,王妃的身份,当然需要威严的气度。然而,她为何帮助自己?
爱宁儿悚然一栗,仍旧面色如常:“王妃还不知道吧,这人是匈奴挛鞮氏部落的单于阏氏,是我姐姐呢,还是我央求王子把我姐姐救回来的呢。我们姐妹好久不见了,想要好好谈一谈,王妃不会不允许吧!”
楼烦王妃惊媚的眉梢渗透出怒气,讽刺道:“哦?她是你姐姐?那你为何把匕首搁在她的脸上,还要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
爱宁儿面色微涨,粉粉的嫩红,扬声张狂道:“王妃,她是我让王子帮我带回来的,好像跟王妃没有关系吧,王妃还是请吧,不然,王子知道了,可就不太好了。”
“放肆!”楼烦王妃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乍然而变。
杨娃娃听闻两人一来一往地吵架,知道楼烦王妃有意保护自己,可是,爱宁儿太过嚣张,依仗着楼烦王子的喜欢与纵容,一点儿也不惧怕楼烦王妃,还有恃无恐地进行威胁,咳,爱宁儿蛮横的性子仍然如此,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王妃,说句不好听的话,现今您还是王妃,以后呢,王子当上了楼烦王,这个王妃的位置,还会是您的吗?您可要想清楚了,我是好心提醒您,免得以后王子很难做,我很难做。”
“爱宁儿,你干什么?”一声震怒的呼喝破空而来,爆炸在拥挤不堪的营帐中间,僵住了所有人的身躯;楼烦王子跨步进帐,声调里蕴含着略微的责备,“你怎么可以如此跟母亲说话?”
爱宁儿腮边的嫩红刷的粉白,眉目慌乱,欲言又止道:“我……王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楼烦王妃冷哼一声:“浩维,要不是我及时阻止,这位匈奴的阏氏,就被她挑断手筋脚筋了。”她眉眼一紧,继续道,“爱宁儿说,这位阏氏是她的姐姐,难不成,这就是她们姐妹俩的特殊情谊?”
杨娃娃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
楼烦王子疑惑地看向爱宁儿,薄唇紧抿,眼色凝重。爱宁儿蹙眉而望,想要说什么,尚未开口,又被打断了。
楼烦王妃察言观色,眼见自己的儿子听进去了,便又语重心长道:“浩维,你是楼烦的王子,一言一行都要为我们楼烦着想,切不可意气用事;你仔细想想,如果匈奴的单于知道了我们把他的阏氏掳走,说不定会发兵攻打,万一阏氏有个什么不是,单于大怒之下……那可怎么好?”
楼烦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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