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位是科隆克特先生,”本森介绍道,“科隆克特先生,这位是……”
科隆克特粗鲁,不近人情。他冲口说:“我不想知道他的姓名。”
尽管他讲话粗鲁无礼,会议桌旁就坐者中好几个却露出了笑脸:此人处事谨慎,正中他们的下怀。
科隆克特继而又说:“本森先生告诉我,要我参与一个旨在对付沃思爵爷以及他的海巫号的行动。本森先生已给我作了简要、完整的介绍,使我对这件事的始末有了了解。我现在首先想听一下诸位的高见。”说完他坐下来,点燃一支气味难闻的雪茄烟,等大家发言。
讨论进行了半个小时,他一声不吭地听着。这十个人虽然号称世界第一流的商人,却显得相当无能,且不说他们才学是何等浅薄了。他们谈了半天,老在同一个问题上兜圈子,跳不出来。
亨德逊说:“首先我们必须达成不得使用武力的协议,大家同意吗?”
大家点头称是。他们各人代表自己的公司,对于他们,名誉比什么都重要,不能允许任何损害名誉的事发生。谁也没注意到科隆克特坐在那儿纹丝不动,活象一具浮雕。在讨论中,他偶尔抬手挪动一下雪茄,嘴里喷出浓浓的烟雾,除此以外,他几乎没动一动身子,也没有吐过一个字。
海巫号(4)
他们在不使用武力的问题上达成协议以后,再也没有在其他问题上取得一致意见。
最后,巴帝诺斯讲话:“你们四个,我是指你们四个美国人,为什么不设法到国会去活动活动?争取通过一项紧急法案,禁止任何人在领海以外的近海进行钻探和开采?”
本森带着近乎怜悯的眼光打量了他一下。“先生,我想你对于美国国会和主要石油公司之间的关系了解得太少了。我们跟他们打交道的次数很有限,一般都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利润太多而交税太少。由于我们以往在磋商时……唉……态度傲慢不逊,这次他们恐怕一定会幸灾乐祸地拒绝接受我们的任何要求,以消昔日之怨。”
一位大家简称为甲先生的人开了腔:“如果把此事交海牙国际法庭怎么样?这毕竟是国际性的机构嘛。”
“没门。”亨德逊摇了摇头。“算了吧。谁不知道这一神圣的机构作风拖拉,办事不灵。等它作出决议,我们这些人早已告老还乡,或是长眠地下了。况且,这一机构很可能作出不利于我们的决定。”
“联合国怎么样?”甲先生又说道。
“那不过是一家清谈馆!”本森显然不把联合国组织放在眼里,很多人跟他一样都持有这种看法,因为连纽约都不听它指挥。联合国曾要纽约市政当局在联合国大厦前装置新的汽车计时器都没有成功。
接着,一个美国人提出了别出心裁的主意。
“我们干吗不能在一段时间里压低我们的石油售价,使之低于沃思?赫得森公司的销售价?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去买他们的石油了。这办法行不行?我们不妨试一试。”
这条建议使全场大吃一惊,可是谁都不相信它行得通。
科洛尔用友善的声调说:“这样做不但会使几家主要石油公司蒙受巨大损失,同时肯定会使沃思爵爷立即把他的油价降得比你的还要低。这位财神爷资金充足,即使做了亏本买卖,也能维持一百年,何况他做亏本生意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此时的科隆克特已不象先前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了。脸上的表情虽则仍是那么刻板,无甚变化,但是他那只不拿烟的手的指头却开始轻轻地叩击椅子的扶手。对于科隆克特来说,这一动作无异于歇斯底里的大发作。
至此,十位代表的态度又翻了一个个儿,原先那种反对在公海上钻取石油的高尚的、正人君子般的、从伦理标准出发的观点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甲先生说:“干吗不去收买他?”要指出的是,甲先生对于沃思爵爷究竟富有到什么程度并不了解。实际上虽然他本人也是富商,可只要沃思爵爷愿意,完全可以将甲先生以及他的财产一股脑儿买下来。我们说这话,一点也不冤枉甲先生。“我指的是海巫号的权益。出一亿美元怎么样?再大方点,给他两亿美元。为什么行不通呢?”
科洛尔露出沮丧的神情,说:“要解答你这个为什么易如反掌。据最近估算,沃思爵爷是世界上五个最有钱的人之一,两忆美元和沃思爵爷的财富相比,简直是沧海一粟。”
甲先生显得一筹莫展了。
本森说:“我坚信,他会卖的。”
甲先生的神情倏地变开朗了。
“原因有两个。首先,他可以在转眼之间获得巨额利润。其次,出售以后,他只要匀出不到一半的进款,便可以另造一条海巫号。然后将其停泊在离原来那只海巫号的近旁,因为在领海之外谈不上海域租用权法案的,随后开始用原先的价格向海岸输送石油。”
甲先生一时又泄了气,沉重地向椅背上一靠。
“那么,我们和他结成伙伴关系怎么样?”甲先生绝望地低声说道。
“根本甭想。”亨德逊的语气十分肯定。“象其他富豪一样,沃思爵爷天生就是个孤家寡人。他决不会和沙特阿拉伯国王或伊朗国王携手共事,即使国王们屈尊俯就也不行。”
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会议室。十位与会者显得垂头丧气,气氛沉闷。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听得不耐烦的约翰?科隆克特蓦地站起来,开门见山地说开了:“我个人索取的报酬是一百万美元。另需活动费用一千万美元。这一千万美元的开支都将作账,余款如数归还。我需要行动绝对自由。你们谁也别来干涉。如果我一旦发觉你们中有人在横加干涉,那么未动用的款项就不再归还,同时我还将半路收摊。我不想披露我目前以及将来的行动计划。最后一点,不论现在还是今后任何时候,我都不想和你们中的任何人发生进一步的联系。”
此人自负、果断,说话的口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众人不免大吃一惊。不过听完他的话后,十个人马上如释重负,毫无保留地表示一致同意。一千万美元又算得了什么?他们这些人已经习惯于几乎每个月都要花一笔同等数目的钱进行贿赂。这笔款项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最迟四十八小时之内划到迈阿密一家银行的帐号上,记在古巴名下,该州是允许瑞士帐号在美国流通的唯一城市。为达到逃税的目的,这笔款项自然不会由各有关国家分担,而是从日益膨胀的国外活动费中获得,这件事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第二章
沃思爵爷身板挺直,身材修长。跟那些终生迷恋日光浴、追求长命长福的百万富翁一样,他的脸色黑里透红。他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他满头白发,连胡子也是白花花的。他的这副模样和神气,使人想起了《圣经》中描写的那些可尊敬的老者,抑或是出身名门的罗马参议员和十七世纪具有绅士风度的海盗。他常常身着和他头发一样白的轻盈的驼毛衫,唯有这一点使他和上述那些人大相径庭。
他一看就是个贵族,浑身上下,彻里彻外洋溢着贵族的派头。但是他和许多美国人不同,他们通常采用公爵或是伯爵作为教名,而他却是名副其实的爵爷。追根寻源,他原是苏格兰王族一个名门世家的第十五代子孙。诚然,他们的显赫功名主要来自暗杀行刺、宗族争斗、掳掠妇女、偷牛盗马,或把自己的同类贩卖到河流下游去等等。当然,这些都是与本书无关的题外话。
苏格兰人祖祖辈辈素来与温文尔雅的举止和知书识理的爱好格格不入。沃思爵爷的品性跟他的老祖宗一脉相承,象他的先辈一样凶残、贪婪、勇猛和掠夺成性,又有他自个儿处世行事的特点:他举止高雅,计划周密;老于谋算,城府很深。叫那些初出茅庐的人见了,感到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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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身人面像(1)
楔子
公元前1301年 图坦卡芒墓
国王谷 底比斯墓地
上下埃及国王、拉神之子、西提一世法老陛下在位第十年
河水泛滥季节第四月,第十天
埃米尼把铜凿插进他正前方那结得很实的碎石灰石里,觉得碰上了坚固的砖石结构。为了确凿起见,他又试了一下。毫无疑问,他已挖到了内门。里面存放着什么样的金银财宝,他简直无法推测。 这是五十一年前埋葬的年轻法老图坦卡芒的永世冥宫。
埃米尼重新振作精神,挖着压紧的碎石。尘土呛得他喘不过气来。汗珠从瘦骨嶙峋的脸上成串地往下直淌。他俯卧在一条漆黑的隧道里,其宽度勉强容得下他那瘦削而结实的身体。他拢起手来,将捣松的石灰石往身子底下扒去,直扒到能够过脚的地方。然后,象个打洞的虫子,把碎石一脚一脚地推到身后,把挑水夫凯米斯装进芦苇筐里。埃米尼把手都磨破了,可是并不感到疼痛。他只顾在黑暗中摸索着,想摸到前面的泥灰墙。他的指尖摸到了封门上图坦卡芒的印玺。自从这位少年国王安葬以来,这扇封门一直没有动过。
埃米尼把脑袋靠在左臂上,只觉浑身软弱无力,肩膀疼痛难忍。身后,凯米斯一面装筐,一面累得呼哧呼哧直喘。
“挖到内门啦!”埃米尼带着惶恐而兴奋的口气说道。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黑夜尽快过去。他不是盗墓贼,可是现在却在挖掘不幸的图坦卡芒的永世冥宫。“让伊勒门把我的槌子拿来。”埃米尼注意到,在这狭窄的隧道里,他的声音夹带着一种奇怪的颤音。凯米斯一听到这消息,不由高兴得尖叫起来。他拖着芦苇筐,倒退着爬出了隧道。
接着是一片寂静。埃米尼觉得隧道壁在向他压来。他竭力想克服自己的幽禁恐怖症,不觉想起他祖父阿门内姆哈布当监工,挖掘这座小小陵墓时的情景。埃米尼在思忖,祖父有没有用手摸过他头顶上的石壁。他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