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遍,石匠,你怎么知道图坦卡芒法老墓室通道的?”
埃米尼给拉起来坐着,恍恍惚惚见到面前有三位老爷。后来渐渐看清楚了,认出了赫赫有名的建筑师内内夫塔。
“是我祖父,”埃米尼艰难地说道。“他把墓图交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又交给了我。”
“你祖父是给图坦卡芒法老修墓的石匠?”
“是的,”埃米尼应道。他接着又分辩说,他只是想弄些钱给双亲的遗体涂抹香油。他祈求宽恕,强调说,他一见同伙亵渎陵墓,就投案自首了。
内内夫塔看着远处一只雄鹰在蓝天上盘旋。他对审讯有点心不在焉了。这个盗墓贼使他感到烦恼。他千方百计要保全西提一世陛下的永世冥宫,现在很可能毁于一旦,一想到这,他不禁大为震惊。蓦地,他打断了埃米尼的话头。
“你是不是给西提一世法老修墓的石匠?”
埃米尼点点头,他乞求宽恕的话刚说了一半。他惧怕内内夫塔。谁都惧怕他。
“你认为我们正在修建的陵墓也会被盗吗?”
“不管什么陵墓,只要没人看守,都会被盗。”
内内夫塔怒不可遏。他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没亲手揍这个叫他深恶痛绝的畜生。埃米尼看出他憎恶自己,便朝拷打他的看守那里退缩。
“你说说看,我们怎样才能保全法老和他的财宝?”内内夫塔最后问道。他强按住满腔怒火,声音都在颤抖。
埃米尼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低头忍受着沉寂。他只能说老实话。“保护法老是不可能的,”他终于说,“过去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总会有人盗墓。” txt小说上传分享
狮身人面像(4)
内内夫塔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反手揍了一下埃米尼,动作之敏捷跟他肥胖的身躯很不相称。“你这个畜生,竟敢对法老出言不逊!”内内夫塔举手又要揍埃米尼,不想刚才那一下子揍痛了手,就没再打下去。他用手整了整亚麻布长袍,接着说,“你不是盗墓老手吗,怎么也会遭到如此惨败?”
“我不是盗墓老手。我要真是老手,事先就该料到图坦卡芒法老的金银财宝会使我的庄稼汉帮手眼红。他们贪得无厌,简直发了疯。”
尽管阳光很亮,内内夫塔的瞳孔却突然放大,脸部松懈无力。变化如此明显,就连昏昏欲睡的内布迈纳克特也察觉到了。他刚从碗里抓起一颗枣子,抬手往张开的嘴里送,蓦然停住了。
“阁下怎么了?”内布迈纳克特往前凑了湊,想仔细看看内内夫塔的脸。
内内夫塔思潮奔腾,但脸上并没流露出来。埃米尼的话使他恍然大悟,脸纹中透出一丝笑容。他转向桌子,激动地对马耶说:“图坦卡芒法老的墓重新封闭了吗?”
“当然,”马耶说,“马上封闭了。”
“重新挖开,”内内夫塔说,一面又转身对着埃米尼。
“重新挖开?”马耶惊讶地问道。内布迈克特手里的枣子掉了下来。
“不错。我要亲自到那可怜的墓里去。这个石匠的话给了我启示,使我想起了伟大的伊姆荷太普。现在我知道如何永远保全西提一世法老的金银财宝啦。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埃米尼头一次感到了一线希望。不料内内夫塔猛一转身面对囚徒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的瞳孔又收缩了,脸色阴沉得宛如夏天的风暴。
“你的话很有用,”内内夫塔说,“可是无法赎回你的弥天大罪。你要受审,我是原告。你要依法处死。当着你乡里的面,把你用钉子活活钉死,尸体喂狗。”
内内夫塔示意,让给他抬轿子的把椅子搬过来,一面转身面对其他几个贵族。“你们今天给法老立了一功。”
“这是我的夙愿,阁下,”马耶答道。“可我还是不明白。”
“不用你明白。我今天得到的启示将成为宇宙间亘古的绝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1922年11月26日
图坦卡芒墓 国王谷
底比斯墓地
激动很有传染力。撒哈拉沙漠上空纵然万里无云,骄阳如火,人们还是无法镇静下来。农工们加快速度,将碎石灰石一筐接一筐地从图坦卡芒墓入口处往外运。他们顺着一条走廊,挖到了离头道门三十英尺的二道门。这道门也封闭有三千年了。里面有些什么?会不会跟其他在古代就被盗过的墓一样空空如也?谁也说不上。
戴着头巾的工头萨瓦特?拉曼爬了十六级台阶来到地面上,脸上粘着一层象面粉似的尘土。他提起长袍,大步流星地向大帐篷走去。在骄阳似火的山谷里,这是唯一的纳凉处。
“报告阁下,入口通道里的碎石都已清除,”拉曼说着,微微鞠了个躬。“二道门现在完全露出来了。”
霍华德?卡特在喝柠檬水,抬眼从帽沿底下斜视了一下拉曼。尽管热气蒸腾,他还是坚持戴着黑色的汉堡帽。“很好,拉曼。等尘埃平息下来,我们就去检查。”
“恭候阁下吩咐,”拉曼转身退了下去。
“你真沉得住气啊,霍华德,”卡那封爵士说,他的全名是乔奇?爱德华?斯坦厄普?莫利纽克斯?赫伯特。“二道门里面的情况你一无所知,怎么能坐得住喝完这杯柠檬水呢?”卡那封笑笑,同时向他女儿伊夫琳?赫伯特小姐眨了眨眼睛。“贝尔卓尼发现西提一世陵墓以后,使用了攻城槌,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啦。”
“我的方法跟随贝尔卓尼的迥然不同,”卡特分辩说。“贝尔卓尼的方法除了石棺外,只能发现一座空墓,也是理所当然的。”卡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移向就近的西提一世墓口。“卡那封,我真说不上我们在这儿能找到些什么。我看我们不该太激动。这究竟是不是座坟墓,我还没有把握呢。这种设计并不是第十八王朝法老的典型设计。很可能只是个地窖,用来储存图坦卡芒从阿肯太顿那儿得来的财物。另外,盗墓贼已经抢先下过手了,不是一次而是两次。我只是希望这座墓在古代就给盗了,但有人觉得它很重要,便又把墓门封死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能发现些什么。”
卡特保持着英国人的沉着,两眼扫视着满目荒凉的国王谷。但他心里却有些发慌。他活了四十九岁,还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挖掘了一年半,还是一无所得。挖出来的沙石足有二十万吨,统统过了筛,结果全是白费劲。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天使的愤怒(1)
1
纽约
1969年9月4日
猎手们四面包抄过来,捕杀即将开始。
两千年前,在罗马的圆形竞技场,贪馋的狮子,怒目圆睁,正张着血盆大口,向站在血迹斑斑的沙地上的猎物步步进逼,恨不得一下子将它撕成碎片,吞下肚去。今天,在文明的二十世纪,这围猎的场地却设在了曼哈顿闹市区刑事法庭大楼的第十六号审判庭上。
在苏埃托尼乌斯的位置上坐着法院的速记员,他将为子孙后代留下这次审讯的详尽记录。几十名记者和来宾被报纸上有关审理谋杀案件的新闻所吸引,为了弄到一个座位,早上七时便赶到这里,在门口排成了一字长蛇阵。
坐在被告席上的狩猎目标是迈克尔·莫雷蒂。他三十出头,沉默寡言,模样英俊,但脸上的横肉却给人以粗犷凶残之感。他身材修长,头发乌黑,发式入时,凸出的下巴上出人意外地长着一个小酒窝,一双青黑色的眼睛深嵌在眼窝里。他身着定制的灰色西服,浅蓝色衬衣配着深蓝色丝质领带;脚上是一双定制的皮鞋。迈克尔·莫雷蒂除了不时用双目扫视审判庭外,纹丝不动。
向他发起攻击的狮子是罗伯特·迪·席尔瓦。这位纽约县的地区检察官,虽然身为公众的代表,脾气却向来暴躁。他精力充沛,生性好动。平日说话做事总是急急忙忙,好像赴什么约会已经迟到了五分钟似的。这与迈克尔·莫雷蒂的好静不好动的脾性恰恰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席尔瓦身材矮小,骨架粗壮,花白的头发推成了平头,看上去有点儿过时。他不停地挪动着身体,好像正与想象中的对手在进行拳击比赛。他年轻时的确当过拳击手,脸上和鼻子上至今还有拳击留下的伤疤。在拳击中他曾打死过一名对手,但他从未为此感到过内疚;打那以后,好多年过去了,可究竟什么是恻隐之心,他还是一窍不通。
罗伯特·迪·席尔瓦雄心勃勃。他之所以能步步高升,直到身居地区检察官的高位,一不靠金钱贿赂,二不靠亲友提携,全靠个人奋斗。他把自己装扮成一心为公众服务的仆人。而实际上,他是一个好惹是生非的泼皮无赖,向来不忘旧恶,也从不饶恕仇人。
按照惯例,像今天这样的审讯,地区检察官迪·席尔瓦根本不用亲临现场。他有一个庞大的工作班子,任何一个高级助手都可以胜任对该案的起诉。可是打一开始起,迪·席尔瓦就拿定主意,非亲自办理莫雷蒂的案子不可。
有关迈克尔·莫雷蒂一案的报道成了报纸的头条新闻。他是东海岸五个黑手党家族之首安东尼奥·格拉纳利的女婿。安东尼奥·格拉纳利年事已高,人们纷纷议论,都说他选中迈克尔·莫雷蒂作女婿,是要他接替自己的位置。莫雷蒂与几十起残害人体以及谋杀的案件有牵连,可是没有一个地区检察官能抓到任何确凿的证据。这是由于莫雷蒂处事谨慎,在自己与那些执行他命令的打手之间设置了层层防线。迪·席尔瓦花了三年时间,亲自收集莫雷蒂触犯法律的证据,遭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现在,迪·席尔瓦突然交上了好运。
卡米罗·斯特拉是莫雷蒂手下的一员干将,他是在一起抢劫杀人案中被逮捕的。为了活命,他表示愿意坦白交代。这对迪·席尔瓦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它将使东海岸最强大的黑手党家族土崩瓦解。莫雷蒂将因此身受电刑;而他,罗伯特·迪·席尔瓦则可以一举登上奥尔巴尼城纽约州长的宝座。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