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九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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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九博士-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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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风火火闯巴西,说起来胆子也够大的。除了语言不通之外,手中积蓄匮乏。加上多年加班加点、变卖家具的钱,也只有1900美元,买了六张船票,花去1600美元,就剩下300美元。万一到了巴西,适应不下来,连回程的路费都没有,倘若移民途中,孩子旅程颠簸,头痛发热,需钱医治;或是到了巴西,万一找不到工作,都只能靠这点钱维持。这点钱像“腿弯里的汗水,一伸就干”,真够冒险的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正民下定了决心,准备“破釜沉舟”。为使这300美元升值,他和佩兰绞尽了脑汁。到市场做调查,也向亲友请教,反复比较,最后商定:留下100美元作途中急用,用200美元购买尼龙线,编成蚌形女用手提包,以便到巴西销售赚钱。因为当时,那样的提包是出口的紧缺货物,国外市场易于销售。他们为了携带方便,佩兰又连续熬夜,把提包的缝线一针针拆开,使它能重叠起来,以紧缩体积,便于装箱。
  市场上的包装箱,售价很高。为了节省这笔开支,正民想到了电台里的通讯器材箱,当成废物堆放在院子里。他就和有关人员谈妥,搬回来充当货箱。仅仅手提包就装满了十只大箱。
  “怜君何事到天涯?”朋友们知道了正民一家移民的“壮举”后,纷纷劝阻,都为他家的未来担忧。多人询问:到了一个新的国家,举目无亲,完全陌生,语言不通,会比在这儿好吗?正民肯定地回答:“暂时凶多吉少,不但不比这儿好,还一定会差得多。”“那为什么要去呢?”“唉!为什么去?”他摇摇头,有难言之隐,少言韬晦,不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对朋友的说三道四,难以解释。他不得不将真正的想法隐瞒,以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那时,海峡两岸的关系是敏感的,犹如风口浪尖,这样的事不能多说。
  移民巴西,尽管许多朋友不理解,可是也有知音。在办理手续期间,通校十期的同学吕情之,恰好由南部来访。听说正民去巴西,要跟他结伴同行。并且也带着妻子和四个儿女。正民心里想:“自家已经够冒险的了,如今又多一家。”别人说,这两家糊涂到一块儿,未来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呢?情之说:“我相信你的选择,你们能吃的苦,我们也能。”就这样,两人不谋而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两家在一起共12口人,在移民的漫长旅程里,成为亲密的同伴。
  在整理行装时,薛台隆也来帮忙。正民热恋时的情书被他翻出来,他一封封地阅读,比读琼瑶式的爱情小说还入迷。并笑着俏皮地说:“这些不要带走,我留着做纪念。如若我做了作家,也许像琼瑶一样,拿它出版。”佩兰开心地大笑,问他为什么比阅读小说还上劲呢?他说,小说中的爱情是假的,这信中的恋爱是真的,我爱看真的。经过交谈,这束信扎还是没有交给他,仍由佩兰珍藏着。
  为了多拿一些薪水,正民一直工作着,到离开台湾的最后一天午夜,才休班。由于他忙着加班加点,收拾行李箱的工作,就委托给朋友维新与朝銮7,请他们帮忙。他们像正民的亲弟兄一样,热心帮助,精心料理。知道杨家钱少,怕到那里费钱添置家具,因此把家中所有的破烂杂物,一件不丢地装进箱子。杨从电台回家数数,六口人的行李,竟然装满了二十四只大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哪有那么多家当,值得搬运到国外去?可是来不及,没法拆开看了。夫妇感谢他们的热心相助,劝他俩回去休息。 。。

第五章  移民巴西(3)
回到卧室,已经十一点了,佩兰还在收拾散碎东西。看着孩子熟睡的样子,不禁想到,马上要去万里之外、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去谋生,有没有把握将孩子们扶养成人呢?心里胆怯,一片茫然。
  第二天一早,预借的汽车就到门口。在邻居的帮助下,七手八脚,把这批木箱很快装上卡车。正民以前的服务单位,有很多人来送行。佩兰的工作医院,救济院的各部同事,以及院民都来了。都来为杨家送行,送到很远还不肯离去。还有的坐上汽车,送到基隆海港,等着开船,他们被那种深情厚谊所感动,热泪盈眶。
  上午十时,他们到达基隆码头。由于时间尚早,海关检查人员还未上班,他们便利用这段时间,跟朋友话别。一时离愁别绪,涌向心头。从此天各一方,真不知何时才能重逢。多年的朋友,亲密的感情,真是难分难舍。
  下午一时许,海关人员陆续到来。正民立即请求检验行李。他们悠闲自得地看看手表,在杨家的行李周围走了一圈。说:“时间还早啦!检查起来是很快的,不必着急。”正民听后很放心。验关的目的,是严禁违禁物品进出口岸,尤其是进口要求比较严。他这样拖家带眷的,一堆破行李,哪有什么私货可查的呢!又等了个把钟头,验关人员仍无动静。再去催问,又回答说,不必急。
  下午5点开船,到了四点多,旅客都上船了,佩兰及孩子也爬上了船,别人的行李也都装上船,只有杨家的行李仍堆在原地。海关人员优哉游哉,抽烟谈笑,像没事人一样。正民开始焦急起来,又去催问。这次验关人员的语气完全变了,装腔作势地说什么:“那么多的行李,如何检查呢?你拉回去吧!下一趟带走。”
  从台湾到巴西旅行,坐轮船来回一趟必须半年,哪能再来呢?这不是故意玩人吗?正民说:“什么?这不是开玩笑吧,我们住的房子已经退给公家了。如果拉回去,东西存于何处呢?”他们说:“总该有个朋友吧!哪里不可以存放呢?”正民急不可奈,骑虎难下,三番两次恳求他们,他们仍不答应,不知如何是好。他手中无钱,要是全家空手到巴西,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该怎么办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该如何是好呢?又急又愁。
  时机难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送行的人中,有一位修女,她是佩兰小学的老师。她看到这种情况,想起她的一位学生,在海关工作,或可帮忙,就打电话给他。那位学生立即赶来,前去跟那些验关人员协商,形势急转直下,就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内,把杨家的行李全部检查通过了。
  正民才顺利地上了船。当他走进船舱,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因紧张过度,两腿酸软无力,像虚脱一样,坐在床铺上时,再也站不起来了。后来,其他乘客怪他太不“通气”,说验关人员胃口也不大,多少打发一点钱就可以了。天啊!原来如此,不知他们有受贿的习惯,堂堂的海关验关人员,怎能如此刁难呢?当时,正民真想上书“总统”,告诉他一个小民出国的经历。
  当时,正民以为,上了船便可以直达巴西了。谁知到了香港,还得停下,还得换乘大船。所有的行李都得卸下来,三天后开船。不得不在香港暂住。带着100美元移民,哪里想到,船行途中,还有另外的开销。
  正民和情之为了省钱,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要了一个小房间,房中只有一张双人床,八个孩子睡床,四个大人睡地。那时,台湾流行一首歌谣,“一家八口,一张床”。把当时住房的拥挤,描绘得淋漓尽致。而到香港,他们两家十二口,却是一张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孩子在床上勉强能够躺卧,大人只能席地而坐。就这样凑合三夜。行李箱都堆放在走廊上。
  一日三餐,问题不小。为了省钱,当然不能下饭馆。他口袋里只有100美元,任怎么数,都多不出一张来。只好打最经济的算盘。买了十几条白面包,然后向旅馆要开水。孩子们开始吃得津津有味。由于平时在家吃馒头,除了三餐以外,很少吃零食,面包当然是珍品。可是白面包吃多了,很快就讨厌。吃到后来,直到肚子很饿,才不得不吃点,用开水把它冲下去,以应付最低的生理需求。 。。

第五章  移民巴西(4)
香港那个地方,人多水少,需要从大陆进口淡水,限量用水,超用加价。他们不肯花钱买饮料,不愿喝生水,连白开水也喝不足。天气炎热,容易口渴,则以超人的忍耐力,来与口渴抗争。以往那些年月里,受过多年的饥饿折磨,但至少还有水喝,能以水果腹。来到香港,这个繁华似锦的大都市,不仅得不到应有的享乐,反而体验到渴比饿更难受的滋味。
  原来住两个人的房间,他们挤了十二个人,开水消耗量增加好几倍。要开水多了,老板不高兴。他们这种寒酸的样子,当然要看老板的白眼。他们只好当做没看见,默默地忍受。想着今后困难很多,脸皮得越练越厚才行。
  正民思绪万千,不免想起过去流浪的生活。现在虽然不用睡在露天里,也不用长期处在半饥饿状态,然而以前挨饿只是他一个人,这时全家已是六口,担子全在自己肩上。其心情之沉重,犹胜以往。
  想到几天以后,还要上船,每件行李又得付搬运费。于是正民把最重的两箱行李打开,看到底里面装些什么?原来是朋友送给他的磨豆浆的石磨,还有一张小圆桌。朋友们的心意领了,豆浆只有以后再喝了,他不得不把这些东西丢掉。
  在香港,经过漫长难眠的三个日日夜夜,才得以再上大船。正民和吕情之两人合作,把木箱艰难地抬上小火轮。小火轮上的物品,本来可以用起重机,很轻松地吊上大轮船,每只箱子要花费5美元。他们整个身上带的钱,还不够付搬运费。为了节省费用,只能背着箱子爬吊梯,那吊梯只能容一人通过,木箱不能两个人抬,驮一件行李上下,比两人抬困难得多。两人抬着木箱都很吃力,他只有用自己的肩膀扛着,爬过###层楼高的吊梯,装上远洋巨轮。对于没有做过体力劳动的人来说,真是严酷的考验。
  上上下下,反反复复,艰难地驮运,非常吃力,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湿透了。最后,他竟累得头晕眼花,全身哆嗦,双腿瘫软,胸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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