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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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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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是个让人多少还抱有希望的字眼,也是个含有诱惑力的提法,因为它给想象、意外留下了足够的活动空间。在一些人(包括我自己)心目中,彭加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他那个年代,能从癌的手下生还,还不算奇迹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彭加木传奇(2)
纵贯罗布泊湖盆
  这次彭加木本是计划作一个大胆的探险:湖水不是干了吗?那好,我们就来个纵贯罗布泊湖盆的考察。这无疑是足以进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的创举。对于认识罗布泊、考察罗布泊地区,的确是没有比这再好、再有吸引力的计划了。
  据报告文学《生命》(作者即发出那则彭加木失踪电讯的新华社记者赵全章)所载,在考察队里彭加木是“全副武装”的:头戴一顶褪色的灰便帽,脚穿一双高腰翻毛皮鞋。下身是条藏青色锦纶裤子。上身是灰色外套,外罩一件旧的浅蓝色工作服,两肩交叉背着两架相机,一架是国产的“海鸥”,一架是苏联产的。皮带上挂着匕首,手拿一把地质锤。另外,身上随时背着盛两公斤水的军用行军壶。不久前,几个瑞典学者来我家作客,他们刚到塔里木考察归来,每人穿一件“现乎”得不得了的水红夹克,那是为了“掉队”时好寻找。——彭加木没有“失踪”的思想准备,他一身灰色,极不显眼,尽管他对罗布泊地区的恶劣条件想得比其他人多!
  彭加木一行勉力前行,来到库木库都克——沙井,希望在这著名的、拯救过古往今来无数思想准备不充分的旅人的古井,得到饮水的补充。但他们抵达时,只见到一个倒梯形的深十余米的大坑,塔里木不少半沙漠的穷乡僻壤的井,都是这个样子,我在大河沿——通古孜巴斯特、塔瓦库勒就亲自从中打过水。但这个井却是干的,只有深坑,没有水。是的,应该有这种思想准备,烟波浩渺、冬夏不增减的罗布泊都干得底朝天,这个小小的井泉“沙井”为什么不会把名字分解成两半呢?在前往喀喇墩古城途中,我在克里雅河下游沙漠的一段干河岸上,见到过一具白骨,那是一个颓然倒地的古代行人,见到“他”,我黯然神伤,我心中认定,他准是以为河堤下有水,才鼓足最后一丝力气来到河岸。但“河流”已经滴水全无的事实击垮了他,夺走了他最后一点信心,当然,也就夺走了他的生命。寄以极大希望的库木库都克没有水,这肯定使彭加木这样个性坚强的人产生了超载的心理负荷!虽然已向总部求援,彭加木仍然留下一个便条,写上:
  我往东去找水井
  彭 17/6,10:30   
  然后,独自担负起重压,离开无水只有沙的沙井。
  彭加木的失踪,很快成为新闻热点。报上登过要求参加寻找的群众来信,我记得最真诚感人的一封,是一个在疏勒河下游作过勘测的地质队员的信。我也写了信,寄给报社,要求参加寻找,当然,没有任何回音。是在4年之后,我才和彭加木“并肩”站在米兰古城边的高坡上的。
  彭加木失踪的联想
  1984年夏天,我来到且末、若羌。在铁干里克(即兵团35团场)我去寻访塔里木河最后一段河床。由于大意,由于完全不懂什么叫大漠,没有带饮用水就进入了荒漠沙海,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力量能战胜自己。等回到出发地点铁干里克,我一下子就想到彭加木,也是这时才真正理解这个一时人杰了。
  就彭加木而言,其实仍然是由于对罗布泊情况估计不足,出去找水而失事。目前我们弄不明白的很多曲折,将来自会有解答。
  猜测,也是一种赌博!我又想到这样一件事:
  20世纪70年代,我一位同学的弟弟到青海三线工作,周末和几个同学去嘎斯湖打野鸭子,从此一去不回。一时猜测四起,最热门的是:叛国外逃了,到昆仑山当土匪去了。放在今天,谁听了都会嗤之以鼻,可是,当时“组织上”就定了个“叛国外逃”。一年后,又有人去打野鸭,在湖对岸一个隐秘的芦苇窝子里,找到了他们的遗体,当然,由于湖水是咸的,尸体成了“木乃伊”,保存完好如昨。他们都紧紧抓着一个简易的木排。这样,终于真相大白:那天晚上,湖对岸下了大雨(而驻地则晴天,这在嗄斯湖并不罕见)。他们找不到来路,来路是湖中央的一条浅水带。只好自己找木头捆了个木筏,急着摸索,想尽快回到驻地。在湖心,由于雨大木头又滑,或是由于浪大击翻了木排,便全部淹死,再由大浪给送回对岸,“藏”在一个苇坑里。这样,原来许多不解之处,全豁然开朗,一目了然。比之“外逃”、“当土匪”,这是最容易想到的结局,然而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人们却以最不可能的结局做定论。对彭加木去向的猜测,不也是如此吗!
  也许今后——或许是在不久的将来,人们会突然在一个雅丹背后或沙窝子里,见到彭加木的遗体,那时,结果必然也是十分简单明了。不管怎么说,他肯定早不在人世了,他是第一个死于罗布泊的探险考察家,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仅此一点,人们也该永远记住他。
  彭加木死后,罗布泊科学考察仍在正常进行。7年后,由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罗布泊综合科学考察队编著、夏训诚主编的科学报告《罗布泊科学考察与研究》正式出版了。这本书本身就是一座里程碑,填补了一个空白。夏训诚在“综述”中高度评价了彭加木的工作,对其以身殉职,不幸遇难,深表哀悼。读了这本内容丰富的书,我想,有了如此巨大的成果,彭加木离队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许就不那么重要了。不管他遇到了什么意外,他都已成为罗布泊探险发现史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谈彭加木的殉职,深含着对罗布泊的关注,我们讨论罗布泊的历史、现实与未来,也就是在表达对先行者的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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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的洪水传说
南北朝时期有一部奇书,叫《凉州异物志》。保存至今的《凉州异物志》片断,记载了这样一则有关罗布泊的神奇传说:
  据说,目前蒲昌海——古罗布泊畔被叫做“龙城”的景观,原来名为“姜赖之墟”。早先,这儿有个胡人建立的王国,国王叫恒溪。恒溪贪墨粗俗,为政无道。天帝化为一个游方僧来到姜赖,要亲自考察一下恒溪其人。他想了个直截了当的法子:亲自向恒溪乞求施舍。恒溪没把这个鹑衣百结的和尚看在眼里,就以一捧盐来打发他。天帝为之震怒,便施法力使蒲昌海突然溢出滔天洪水,在瞬间淹没了恒溪的国家。此后,这被洪水“洗劫”过的国家就称为“龙城”。在龙城的一些地方,洪水退后,刚卤① 千里,像是无边的蒺藜,刚卤之下是巨大的一块一块的盐块,那是天帝为恒溪竟敢以盐打发自己而施予的报复!
  可惜的是,《凉州异物志》原本早就失传了,目前只能见到后人的辑本,连作者的名字,成书的具体时代,都没人知晓。不过,既然为凉州写“异物”而涵盖了楼兰/罗布泊地区,那么它自然应当成书于魏晋以后。这段记载又与《水经注》中有关记载相呼应。《水经注》卷二有这样一段文字:
  龙城,故姜赖之虚,胡之大国也。蒲昌海溢,荡覆其国……地广千里,皆为盐而刚坚也。行人所经,畜产皆布毡卧之。发其下,有大盐方如巨枕,以次相累。类雾起云浮,寡见星日,少禽多鬼怪。
  如果说,这两段记载是同一个来源,那应该是比较合理的推断。区别只是,《水经注》缺乏细节。有人根据这里的“姜赖”之名,认为楼兰土著应是羌人——古代羌、姜通假。但此说似有望文生义之嫌,因为姜赖更可能是音译。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传说都应给予足够的重视。看来“洪水说”是中外创世纪传说共有的一个主题,并非为《圣经·旧约全书》所独有。对于罗布泊的地貌成因,这个传说也有十分形象的解释:湖水无边,遍地刚卤,雅丹成列,因此都有了一个恰当的来源。雅丹不仅只有风成,也有水成的,比如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罗布泊综合考察队就认为,三陇沙一带的雅丹是水成的。《水经注》说龙城“西接鄯善,东连三沙”,这里的“三沙”就是与“鄯善”对称,而对“三陇沙”作的简化。
  

蒲海晓霜
如果对楼兰/罗布泊地区的地貌变化作一个总体的宏观考察,就会注意,从古到今这一地区的面貌有巨大的变化,变化首先表现在那个“广袤三百里,其水停居,冬夏不增减”的蒲昌海今已干涸,孔雀河、塔里木河、车尔臣河入湖三角洲达到百分之四十覆盖率的植被全部消失。后者是前者的必然结果,所以湖泊水系的有无、大小、增减是罗布泊区域面貌发生古今变迁的关键。
  这些变化是一个渐变过程。关于湖泊,我们在文献中还找不到足够的记载为它的变化作一个界说。自《史记》、《汉书》、《水经注》以后,比较明确谈到湖泊情况的,是唐代文献。此前我们提到,武则天天授二年(691),当地的豪酋曾向沙州主管部门报称,该年八月蒲昌海海水突然清澈见底。
  盛唐诗人岑参曾两次从军西域,足迹及于天山南北。他在《破播仙凯歌》中写到:
  官军西出过楼兰,营幕傍临月窟寒。
  蒲海晓霜拂马尾,葱山夜雪扑旌竿。
  真可谓生动、形象又准确,也绝非那些泛咏边塞风光者可比。诗写的是一次军事行动中,破晓时分从蒲昌海畔路经的情景。而今天,“蒲海晓霜”已成幻影。
  吐蕃之所以在米兰建成一个戍堡,必是与其在交通上的关键地位密切相关。但米兰戍堡在唐朝后期就彻底废弃了,这是否是因为蒲昌海已日见湫溢,古道失去依据而渐废(或改道)所致?至少目前还没有相反的证据足以否认这种设想。
  所以,从楼兰/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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