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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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百年的新疆探险史:寻找失落的西域文明-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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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注意到敦煌石窟中出现了于阗王李圣天等许多王族肖像(作为“供养人”而存在),我就觉得敦煌石窟必与于阗王国有特殊的“接触点”。而且我们今天已获悉,于阗、龟兹的一些名寺,也曾由汉僧住持。同时,这就对敦煌文献中会有于阗王室的某些文件,甚至是相当机密的高层文件(类似《七王子》),作出了直观的解释。这儿特别应该提到:敦煌文书之中有关于阗的汉文文书也有启示意义,比如其中有一件为法国人伯希和带走的文书()背面竟是《张匡邺牒》,而且明言:
  二月五日,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张匡邺,大传阁下谨宜。
  我们知道,张匡邺是后晋派赴于阗的“特命全权大使”。张匡邺的出使,是涉及中原与西域联系的大事,而三界寺图书馆,一个纯宗教性质的藏书库,竟然出现了他的全衔名讳,这不是意味深长的吗?当然,敦煌文献中的很多吐蕃文、于阗文、汉文世俗文书,都是作为写经纸的纸背而存在的,而三界寺能从哪儿获得这些有关于阗王国的文件,而取作“废纸”,再用来写经文呢?
  当然,我只是指出:三界寺或许在五代末、宋初(李圣天在位时)的一个时期之内,为于阗僧人住持,或成为于阗国在敦煌的产业,这绝不可能有多长时间。在大多数的年代,三界寺与于阗国并无直接关系。
  如果我的看法能够成立,那么,历史之谜的谜底应该是:由于于阗王国在灭法战争中处于劣势,由其支持的三界寺生存困难,同时人心惶惶,封闭了图书馆甚至是停办了寺院。后来,其僧人或是远赴国难——另一个意义上的“勤王”,战死在和田绿洲。或是当于阗王国灭亡之后,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而四散逃亡,求生不归,致使石窟一封无启,成了古代文献学上的一大“幸运”——把整个图书馆留给了20世纪!
  总之,不管上述说法能否被证实,在佛国于阗的最后、最艰难的日子里,与敦煌莫高窟,尤其是藏经洞有着特殊的密切联系,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于阗及其灭法史,应成为敦煌学的一个重要课题。
  中 编
  辉 煌 与 寂 寞
  一、经行者笔下的佛国
  聊斋中的取经寓言
  纵观于阗王国长达1300年的立国史,可以说它是名副其实的佛国。作为名传遐迩的“西天佛国”之一,于阗一直是中原僧侣路经、探访的对象。所以,在于阗国还存在时留下过具体记载的探险家,主要是虔诚的释子。
  清人蒲松龄《聊斋志异》有这样一则故事:
  清初,两个来自西域的僧人,自称经历18个寒暑才到达东土,同行者12人,只有2个生存。问他为什么要舍命来中原,他的回答相当耐人寻味。他说,西土相传在中原四大名山——泰山、华山、五台山、普陀落伽山——遍地黄金,而观音、文殊等菩萨还活着,就在那儿讲经,凡能到达者就会立地成佛,长生不死。听到西僧的话,蒲松龄马上联想到,这就像中原僧俗之向往“西方极乐世界”,误传释迦牟尼始终在灵山雷音寺讲经。“倘有西游人,与东渡者中途相值,各述所有,必当相视失笑,两免跋矣”!这并不一定是“纪实文学”,也许是蒲氏自撰的寓言。然而,不管怎么说,这篇题作《西僧》的故事,的确意蕴深刻,引人深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原释子普遍向往的西行求法,不只是一种精神寄托,也是一种特殊的探险。 。 想看书来

二、佉卢文秘史(7)
法显驻锡于阗:浴佛节——泼水节
  比较早地到过于阗并留下经行记录的,是南北朝时的释子法显。
  法显西行目的相当明确,是因为“慨(中原)律藏残缺”而到西天——印度——“寻求戒律”,这也是此后释子西行的基本动因。法显是于后秦弘始二年(400)首途,那时他已60多岁。他是开始探险时年龄最大的西域探险家!西域各国当中,于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于阗见闻是《法显传》中篇幅最大的一个段落。而于阗最让他倾心的,则是举城出动的僧俗行像活动。为等待观摩于阗行像,法显在此留居了3个月。
  当时于阗最著名的禅林,一是王新寺,二是瞿摩帝寺。王新寺历经三代国王修建,以80多年的建筑期,才完全落成,佛塔高达25丈,除佛像,连门窗都饰以金箔,丝绸之路塔里木南道6个城邦国家的国王,都以所藏无价之宝作为王新寺供养。张广达、荣新江所著《于阗佛寺志》指出,王新寺即《大唐西域记》及敦煌文书中的娑摩若寺。瞿摩帝寺,曾一度被误认为就是于阗第一寺——赞摩寺。但瞿摩帝是大乘僧寺,法显说,该寺有3000名和尚,并描写了3000名寺僧一齐用餐的肃整有序场面。
  每年的四月初八日,是如来佛生日,佛国于阗一大节日就是该天举行的浴佛节——另一种意义上的“泼水节”。为庆祝佛生日,届时将有盛大的行像仪式,那实际上是一次僧俗共庆的抬佛像游行。我们此前曾介绍过佉卢文文书所记载的精绝行像仪式。与之相比,于阗行像规模、气势大得多。从四月初一开始,于阗各城,特别是王都,便开始打扫卫生,修整房舍,更饰市容。不但巷陌一新,连城门都张挂经帏幕布。每个寺院的行像各占一天,一直要巡行14天才停止,各寺争奇斗艳,无不竭尽全力地扩大影响。第一天行像的,就是瞿摩帝寺,该寺地位重要,连国王、王后和宫女们,都置身于该寺僧众的行列当中。瞿摩帝寺距王城三四里,寺院为每年一度的行像,特制成四轮像车,高达3丈,就像一座会行走的殿宇,车上立有一佛二菩萨,都饰以金银珠宝,非常辉煌壮丽。像车距城门百步远,由国王亲自摘掉王冠,赤裸双足,手持檀香,出门迎像。佛像入城门时,王后和宫女站在城门楼上,不停地抛撒花朵。
  在法显的时代,这样壮观的佛教仪式,不但在中原,哪怕在印度也见不到了。行像给每一个如同法显一样的西行求法者都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直到十三四年之后,他已身历五天竺的佛教圣地,在回忆此次西行求法过程时,于阗行像的印象一呼即出,仿佛又置身于瞿摩帝寺行像的行列当中。
  唐僧留居等待唐太宗表态
  西行求法高僧路经于阗并居留时间最长的,可能就是著名的唐僧玄奘了。在玄奘与法显之间,另一个留下行纪的求法释子,就是北朝时的宋云。
  宋云关于于阗的记载比较简略,值得特别注意的,是他提到于阗除国王均实行火葬,并在丛葬处建佛塔以镇之,国王与王族死后则不焚尸,而是“置之棺中,远葬于野,立庙祭祀,以时思之”。而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当中,则对于阗的历史、宗教、民俗等都作了相当详尽的记述,很多地方可以视为法显、宋云简略记述的具体化。
  玄奘是自印度返回时路经于阗的,而他从内地赴印度时则走的是丝绸之路的北道,没有路经于阗。出关后,玄奘的第一站是高昌(即今吐鲁番),受到笃信佛法的高昌王麴文泰的礼遇。麴文泰想留玄奘为高昌国师,但玄奘一意西行,意以绝食明志。绝食4天后,玄奘气息已弱,麴文泰只得同意放他继续西行,但要求玄奘答应返回时在高昌留住3年,受王廷供养,而且在国母张太妃主持下,与玄奘结拜为兄弟。但贞元十八年(644),玄奘自印度赍经东归时,高昌王国被唐朝攻灭,麴文泰已死,麴氏族人都为出征主将侯君集押至长安,十几年前的许诺还在,但已无法践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佉卢文秘史(8)
尽管玄奘已成一代高僧,无嗔无怨,但想到当年盛情相待的高昌王一家,心中仍不免颇为失落。他只好另走南道,先行抵达了于阗。在于阗,他滞留了近一年时间。当年他离长安西行时,唐朝尚未解西行之禁,他可以算是偷越国境者。如今回国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心中自是无底。于是,他先在于阗王挽留下住在于阗,派高昌人马玄智作为信使随商队赴长安,并带去了自己给唐太宗的“陈情表”,略述情由。这个马玄智是否是当年麴文泰派给玄奘的25个仆从之一 ,史无明文,但其人相当干练,仅七八个月,他就从于阗抵达长安,又由长安返回于阗,并带回唐太宗一封相当诚恳、热情的书信,表示将期待着与玄奘会面。这样,玄奘才又整装踏上最后的归途。
  在于阗时,玄奘被安排住在修小乘学的萨婆多寺,这个寺庙位于王城之中。在翻越帕米尔高原时,渡河曾使玄奘损失了一部分得自“西天”的大藏经典,而且乘象也淹死了。这在明代长篇小说《西游记》中被脱化为“通天河之灾”。到于阗,玄奘在等待朝廷答复期间,一方面为当地僧众讲经说法,另一方面又派人远赴龟兹(即今库车)、疏勒(即今喀什噶尔)等佛国访求所佚经典,以补缺失。《大唐西域记》有关于阗部分相当详尽,这应该与留居时间较长,较深入当地社会生活有关。
  英印学者说过:没有《大唐西域记》当中有关印度古史的记载,重建印度中古史是不可能的。我们同样可以这样说:《大唐西域记》当中关于于阗王国的内容,是认识佛国于阗的至关重要的一章。没有它,于阗古史很难具有“立体感”。尽管玄奘所记历来有“侈陈灵异”之议,尽管大都是与佛教有关的传说,但它们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具有生动的地域文化背景,竟使19~20世纪的探险家们在于阗/和田搞考古调查时,竟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玄奘在十几个世纪前所经历、描述的场景中,这真使人惊叹不置、感慨不已!
  龙女与龙鼓的传说
  《大唐西域记》有关于阗的记载,以后几章还要分别介绍,这里只举“龙女与龙鼓”的传说为例,揭示玄奘在留居于阗时,积极从当地耆宿硕学口中获取口碑:
  于阗王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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