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嫁新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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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嫁新娘1-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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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林太太的眼睛愈瞪愈大,仿佛是掀起了记忆中尘封着的那些回忆。那些被封的死死,不许再提,无人知晓的回忆。她当然也知道,那是她的罪孽,是她逼死了那个女人,是她为了自己一己私欲,断送了一个善良女子的生命,还有一才刚刚出生婴孩的幸福。但是,她也有后悔,她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赎罪吗?她做梦也在想着那个当年被她抛在大街上的男婴,这么多年,也有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只可惜一无所获。   
  毕方看她不发一语,更是冷笑连连:“太太,你别和我说,你知道错了,知道后悔了。”   
  林太太被踩中心思,一惊,抬眸直视。迎接她的却是男子尽是讥讽的眼神,她皱了皱眉,缓缓道:“你还在爱她?”   
  毕方并不惊讶,结实的说到:“爱了一辈子。”   
  妇人轻笑出声,辛酸的说道:“好一个爱了一辈子,你爱了她一辈子,他也爱了她一辈子。她有什么好,一个乡下女人,又蠢又笨,她有什么好,有什么好啊!?”   
  “一辈子……哈哈……”   
  她笑的自嘲,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她那么辛苦的维持这份爱情,她以为有的爱情。那个男人自从和她拜堂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他的心里没有他。娶了她全是因为她是大家闺秀,她的嫁妆有整整三辆马车。   
  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应该承受那些冷落吗?她卑躬屈膝,她乖巧忍让,不过就是希望他能看她一眼,多看她一眼。但事实上呢,即便是那个女人死了,他也在那破旧的烟花居,夜夜徘徊,夜夜怀念她。即便她死了,自己也是比不过她!   
  就在林太太沉浸在痛不自已的回忆当中时,那群小厮突然分做两边,让出一条道来。一个男子缓缓的走了过来,他带着毡帽,穿着墨色长袍,他的一只腿,一瘸一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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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九十五章 两端]     
  一个男子缓缓的走了过来,他带着毡帽,穿着墨色长袍,他的一只腿,一瘸一拐。   
  夏冯乙脱下毡帽,冲着一脸错愕的林太太微微一笑。林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像是要从他的面容上找出记忆中的一些痕迹。夏冯乙嘴角一扯,淡淡道:“我长的可像他?”   
  妇人一楞,道:“不像,你更你像你母亲。”   
  林太太凝视着他,突然之间,之前的害怕突然转变成一种惆怅的伤感。他的面容清淡,很难让人记得住,但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如此的像那个女人。记忆里,那个女子总是站在人群的一边,默不出声,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却从不轻易抬眼示人,但就是一个如此羞涩,如此内敛的女子,却虏获了自己一辈子最爱的男人的心。   
  她也曾思念过这个女子,她更是后悔过,所以在看到夏冯乙的瞬间,她有一丝安慰。至少她唯一的血脉没有死去,那个冰天雪地的夜里,他没有冻死。   
  但这孽缘,这孽债,最终还是寻回了她。   
  夏冯乙故意忽略林太太眼中的伤感,他依然带着凝固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伸出一条腿来,然后冲着林母指了指,说道:“你可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废的?”   
  林母不明所以,眸中闪过不解。   
  男子却扯了扯嘴角,有些恶然道:“你的儿子,我的兄弟。”这几个字,字字铿锵,势如破竹,林太太忽的把眼瞪的圆大,不可置信的抬视他。夏冯乙却笑的讥讽,说到:“这样一来,你们林家欠我的,不止是一条命,还多了一条腿。”   
  妇人语塞,她感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给卡住了,呼吸都困难。这个男子的仇恨,如此赫然,虽然始终的都面挂微笑,虽然音调始终的平缓泰然,但这恨却铭刻在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里。他的生命里,都是恨。   
  都是恨。   
  这恨如烈火,如锐剑,时时刻刻都在灼烧他,刺伤他。如果说夏冯乙并没有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他的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都被仇恨所埋没。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勤劳诚恳的车夫,蹲在夜总会的门口,接送那些醉酒不醒的舞女。他掰着指头算银钱,把它们一个一个翻来覆去的数清楚,然后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枕头里。他长年累月都只有一件单褂子,拉起车来,就会随着呼哧哧的风飘动起来。他习惯性的停在霞飞路最漂亮的公寓门前,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他思忖着,什么时候,他也能住上这么漂亮的房子。那时的他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把赚来的钱一枚一枚都存好了,总有一天,他就能买的起。他如此天真,如此愚昧,以为凭着一己的孤力,一己拼搏就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但是,下雨的那一夜,他竟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夜,他拉了一个醉酒的军官,他像往常一样,全速的跑动。但下雨路滑,他一个踉跄把车上的军官摔下了黄包车。那个醉酒的军官爬起来后,像疯了一样的暴打他,然后把他的车子狠狠的砸烂。   
  他曲着身子,抱着头,疯狂的雨点在地上弹跳,他看见那双厚重军靴把自己唯一的希望砸烂。   
  他躺在地上,眼皮眨都不眨。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他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滂沱大雨毫不懈怠的下,他绝望的跪在那堆废铁旁边,颤抖的伸出手去。破损的车蓬从车框上掉落下来,他拣起它的一角,双手紧紧的攥着,然后把脸深深的埋了进去,嚎啕大哭。   
  他的所有积蓄,都赔不起这辆车。   
  曾经他盘算,这些钱他可以买下一个楼房的窗台。   
  曾机他盘算,这些钱他也可以买一张舒适的床榻。   
  曾经他也盘算,这些钱还可以添置一件厚些的皮袄。   
  ……   
  …………   
  但那一夜,他什么都没了。   
  这个世界,如此不公平。活在最底层的人,猪狗不如,即便是用尽了全力,也只能换来他人的嘲弄和一无所有。夏冯乙的一切在那夜消逝,也在那夜重生。当毕方站在他身后的时候,还在地上隐忍哭泣的他,忽的一顿。接着他缓缓的转过了身,那双包含泪水的双目里,竟还有来不及收拢的——   
  恨。   
  恨着个世界,更恨命运。当知道自己身世之后,这些恨就一并算在了林家身上,是林家害他孤苦无依,是林家害他猪狗不如,是林家让他知道,从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于是,他决定报仇,他的生命唯一的意义,只有报仇。他要林家血债血偿,他更要讨会他本来应该拥有的,让林家家破人亡!   
  而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夏冯乙从不堪回首的臆想中折回,面前妇人的面容如此清晰,仿佛在告诉他,这一天是真的。他每日每夜想着报仇的这日,终于到来了。   
  “林太太,你想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想没想过,姓夏的人,终是会找回了你?”   
  “夏……”   
  妇人低眸,喃喃重复了一句。夏是那个女子的姓,她的儿子,随了她的姓。想她在死的最后,是怀着怎样的怨愤。她甚至在最后的时刻,都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姓林。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她制造误会,制造不解,更让这对深深相爱的两人天隔一方,而林爷却浑然不知。   
  林太太蹙了蹙眉,泪水泛上,她冲着夏冯乙一笑,说到:“我怎么会没想到,从她死的那夜开始,我就在日日夜夜的想。先是想怕老爷发现了,后又担心毕方会把事情捅了出去,再来又担心不能斩草除根。”   
  “你的确没斩草除根,否则你也不会有今天。”夏冯乙把笑容敛起,阴鸷闪过双眸。   
  “呵呵……”妇人绝然的摇摇头,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说到:“开始的日子,我的确天天都在想着这些。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明明都已经安定以后,我还不能心安。那时我才顿悟,一直煎熬着我,让我忐忑不安,让我惶惶不可终日的,竟是我的良心!”   
  林母捶了捶自己的心口,声泪俱下:“我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我夜夜梦见她绝望的眼神,梦见她挂在屋梁上,白的吓人的脸。她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她一直在哭,一直都在哭!”林母仿佛说不下去了,那记忆里的一幕幕历历在眼前,让她喘不气。   
  夏冯乙的身体却纹风不动,他的背影看起来阴兀森凉。   
  “良心?”   
  他侧了侧脸,嘴角恶狠的扯动。   
  “良心是个什么东西?”   
  妇人一楞,突然不会哭了。   
  夏冯乙缓缓的侧过身来,目光直勾勾的寻回了林母。妇人对上他幽深的双目时,只觉得全身冰凉,不可遏止的战抖。   
  “你的眼泪没有作用,你的忏悔也没有作用。如果良心真是个东西的话,我娘在哭的时候,它就不会不出现。”   
  林母屏着气息,泪水自顾自的往下淌。   
  “我也没有良心,我也不需要良心。我要的只是讨回我失去的,要的是你们家破人亡!!”   
  男子的咆哮响彻天空,忽的一阵利风适时的把树桠摇起,林家大院里,酿着浓浓的怨气。   
  ——   
  床上的男子突的一个翻动,把胸口的伤疼带动。他猝的皱眉,然后疼醒了过来。林作岩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刚才;心口突的一阵惊跳;毫无原来的把他惊醒。像是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林作岩厚重的喘了喘气,觉得喉咙干痛,便不能忍耐的咳嗽起来,他一咳,胸口便震的生疼。   
  “咳…咳咳……”   
  此声一响,门便被霍然推开。一男子大步跨了进来,一脸惊喜模样。   
  “岩哥!”   
  平西喜出望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手术之后,林作岩昏睡了三天两夜,不曾清醒。虽然医生一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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