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俊来低头看了看她,又扫视了一眼环伺四周虎视眈眈的同仁们,点点头,慢慢将她将下地来。他并不是觉得她累赘,只不过怕带着她会连累于她。
“我来对付他们,你这就离开周府去吧,书迷们还喜欢看:!”他在放下她的同时,语速分快地在她耳畔低语道:“公子有令,不可对老弱妇孺动手,所以,他们是不会轻易伤你的!”
“我知道。”林湘妆一只手还用力地抓着他的胳膊,受伤的左脚虚立在地上,仅靠未受伤的右脚支撑着整个身体,强忍着脚部的疼痛朝他含笑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我,等我找到了栖身之所,我会回来找你的!”
她这样子连走路都困难,哪里还能跑呢?她这么说不过是不想他分心罢了。她不能帮他,也不能拖他后腿呀。说到底,是她陷他于不忠不义的。
单俊来尚未来得及回应她只言片语,“嗖”的一声,一柄利剑便迎面刺了过来。单俊来举剑挡格,将来人长剑荡开,接着手腕一抖,剑尖舞出朵朵剑花,挺剑照那人胸前刺去。
事实上,单俊来这一仗,无论如何都是会输的。
先不说他们是常常在一起与公子切磋武艺的,对彼此的招式都了如指掌,就算他武功再高,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他们念在同仁之谊并不群起而攻之,就是一个个单打独斗地车轮战他也吃不消的。
是以,那名较为年长的护院便提气大喊道:“单俊来,你是赢不了我们的,何必负隅顽抗?还是乖乖弃械投降,等候公子发落!”
单俊来并不答话,只聚精会神地对敌。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对一的结果便是你来我往不相伯仲。
那喊话之人见单俊来不予理睬,自然也能领悟到他的用意,虽然制服他是必然之事,但时间太久总归会落下办事不利的口实。这人性子急躁,恨不能马上立功,偏偏又不敢违背公子昔日所劝导的不以众欺寡的训诫,又注意到林湘妆左脚有受伤之势,于是悄悄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扣于拇指与食指之间。紧接着手指轻轻一弹,铜钱便如离弦之箭般径直朝林湘妆金鸡独立的右脚射了过去。
55 你为什么不走?
林湘妆“啊哟”叫了一声,身不由己地轰然倒地,其他书友正常看:。她仓皇的叫声惊得单俊来立马转头来看。正所谓关心则乱,他这么一分神,“哧”的一声,手臂间已中了一剑,接着“当啷”一声,单俊来手上一松,长剑落地。
而别人手中的长剑却紧逼而来,笔直地指在他心脏半分之处,其他书友正常看:。
旁边之人迅速上前,将他双手扭转过去,作押解之势。他却并不为自己的处境着想,只是一脸焦灼地看向蜷在地上摸着自己脚踝紧咬嘴唇强忍痛楚的林湘妆,忧心忡忡地问道:“林姑娘,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走?”
“我……啊”林湘妆才刚一开口便忍不住呻吟呼痛出声。她刚才猝不及防遭人暗算时情不自禁叫出声来便已知道中计,但想要收声已是为时已晚。这时见他因为顾忌自己而受人掣肘心里自责不已,纵使脚踝处疼痛难忍,她还是紧咬着嘴唇不许自己叫出声来。
“林姑娘!”单俊来见她一张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猜到她应该是哪里痛了,他强行挣扎着便要奔向她处,却被那名年长护院一记手刀砍向他后颈,单俊来眼白一翻,脑袋耷拉下来,双腿一软,整副身躯便软绵绵地垮落下去,任由那个抓着他的人像拎一条死物般拽着他。
处理完单俊来,那名年长者便趋身至林湘妆面前,木无表情地说道:“丫头,我们不为难你,请你自觉跟我们走吧!”
走,走你妹啊!
林湘妆恨恨地瞪着他,目眦欲裂。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她一边抽气一边挣扎着说道:“有种的一刀杀了我便是!”
跟他们走,到周扶弱手下也是饱受折磨凌辱而死,反倒不如一刀下去来得痛苦。况且,这几个受周扶扬调教的家臣,是不敢真刀真枪往她身上招呼的。
年长护院紧盯着她,皱了皱眉,又与另外几位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建议道:“干脆和他一样,”他以手指单俊来道:“直接打晕带走!”
年长护院深觉有理,点了点头,左手伸出,便欲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林湘妆看准来势,出其不意地张嘴一咬,可惜那人皮糙肉厚的,她虽然是奇袭,他却并没有太大感觉。林湘妆只觉得牙齿发酸,那人用力往外一扯,差点把她的牙齿都跟着拔了下来。
那人既松开她,她便没了可借之力,“咚”地一声又一头栽倒下去。她连呼疼的时间都顾不过来,那人的手势便如影随形地紧追而来。
林湘妆已是黔驴技穷,加上浑身伤痛且精疲力竭,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粗糙而丑陋的作恶之手往她肩膀颈处袭来。
“咻”的一声,空中某物激射而来,“扑”一声撞肉之音传来,那人顿时如遭电击般迅速收回手去,恼怒不已地回头寻找罪魁祸首。
“公、公子……”他结结巴巴地喊道,脸上气极的表情在见到来人之后马上收敛起来。
“公子!”所有人也都毕恭毕敬地行礼。
来人正是周扶扬。
“哼!”周扶扬脸上微带倦色,似乎是风尘仆仆而来。他拉下脸来,冷声说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公子吗?几时倒学会了这招阳奉阴违?”
“公子明鉴!”年长护院知道他疑自己对林湘妆动手,忙不迭地解释道:“一切皆因小姐为此二人所害,是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属下差人前去告知公子之时,单俊来还未对小姐下手……”
“你说什么?”轰然一声,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炸得周扶扬形神俱灭。他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勃然大怒道:“荒谬!请问你们几个专司保护夫人小姐的护院却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他单枪匹马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谋害了小姐吗?”
那人顿时被问住,满面羞惭,砰地一声跪下地去,冷汗涔涔:“属下无能,不知怎地让小姐遭了毒手……”
“你……你血口喷人!”林湘妆义愤填膺地大喊一声。
她侥幸逃脱此人的魔爪,见到周扶扬来,顿时心生希望,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他亲切可爱。
当她听到这人好不要脸的捏造歪曲事实,又一力往单俊来身上泼脏水,将莫须有的罪名加诸于他身上,她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公子,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林湘妆强忍着脚上的伤痛,急切地用两只手撑着地仰起头来看着周扶扬。“这个人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单俊来!单俊来他禀性纯良忠心耿耿,根本连小姐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过,又怎么可能伤了她呢?”
周扶扬在她说话的时候便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看着她因为极力忍受疼痛而发白的小脸,眉头开始收紧。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走后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又跟扶弱起冲突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周府的主子,你就不能顺从服帖些吗?你那么聪明,连‘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都不懂吗?何苦给自己惹这些不痛快?!”
听闻妹妹无恙,周扶扬刚悬起来的心又落下地来。他半蹲下身来,见她狼狈又急切的模样既是心疼又是恼恨,张口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疑问及训诂。
他最前面两句倒像是关心之语,林湘妆本来心里还在感动感激的,但听到后来,感觉他竟然是在责备自己不该搞不清楚状况以下犯上自取其辱。
一时间,她刚刚萌生的感动之意立时便烟消云散。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她罗织罪名,与刚才那厮诬蔑单俊来又有何异?她虽说性子刚强“威武不能屈”,但是从来不主动招惹是非,今日之事她处处受制于人,根本毫无还击之力。谁料想事到后来,一切竟然还是归咎于她。
就是说,做下人的,不但要乖乖地任主人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还得要对主人歌功颂德,主人都是对的,一切都是做下人的不对。
56 “士可杀不可辱”
“公子教训得极是,书迷们还喜欢看:!”林湘妆也不和他犟嘴,她现在真是没有太多精神来与他讲理。她眼露鄙视之色,略带嘲讽地说道:“是林湘妆不识好歹自讨苦吃!我们做下人的,不过是为主人做牛做马,哪有什么尊严可谈的?”
“你又来!”周扶扬微嗔道:“你既是还有这顶嘴的精神,想必你的伤处也还不是怎么特别疼的。”他不过是看她如此狼狈而感到心痛,是出于关心爱护之情才劝诫于她的,谁料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好心当成驴肝肺,他到底有些不爽快,揶揄道:“你还不起来,趴在地上很好玩吗?”
“不好玩!”她轻摇了摇头,也不告诉他自己腿脚不便根本站不起来。况且,以他的聪明机智,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他不过是气恼她刚才话中带刺的回应而已。
“公子有悲天悯人之心,湘妆恳请公子给我一个痛快!”她仰望着他,一脸正色,毅然决然地说道。
周扶扬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了然一笑。
想要这个丫头开口向他讨饶认输,似乎比死还来得痛苦。
公子你莫非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看他维护妹妹的这般境况,而周扶弱又与她水火不容的,那么像今日这一幕将来定是常演的戏码了。那她不是悲催的经常遭到周扶弱的荼毒了么?像她这样只知道横冲直撞不知迂回婉转阿谀拍马的性子,到最后不是要气得吐五升血而死?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现在便结果我算了,省得我再日日提心吊胆承受各种心理压力及精神折磨。
“你呀,总是口是心非的!”他像看穿她心思一般,叹气般地说道。
然后,他猿臂一伸,将她轻盈的身体从地上捞了起来,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有幽深的笑意:“我说过的,你的命是我的,我没让你去死你怎敢轻言死字?再说了,几时轮到你来对我发号施令了?”
说完,他仰面大笑数声,径自抱着她往锦夏而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