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那我便去前面茶庄等你便是。你先忙吧,回见!”林湘妆听他相约稍后相见,便知他是没有危险的。这等于也是发出信号给对方知道,若是石岩有个不测。她很快便会赶来一探究竟,她是第一现场目击证人。
“好。请林姑娘慢走!”石岩朝她抱拳道。
林湘妆点了头,双眼朝单俊来示意过,这才转身朝马车方向走去。
“小丫头,刚才的饭菜还合胃口吧?”
不料才刚走了几步,仲山却追上来,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
“饭菜本来是不错的,就是有两只讨厌的苍蝇,坏了胃口。”林湘妆不客气地还击道。
“我家公子吃的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东西,书迷们还喜欢看:。怎么到了你那里就有苍蝇了?”仲山似是颇为费解。
林湘妆听他并没理解过来自己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得意则容易忘形,于是,她竟然没有理解到仲山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唉呀,就是说啊,我倒霉呗,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苍蝇!”林湘妆没好气地回答道,接着便不再与仲山多废口舌,和单俊来上了马车,驱车离开了书店。
石岩目送着林湘妆离开后,重又反身走进书店里面。
在最新刊刻的书籍书架边,立着一个面容俊雅气质高贵的年轻公子,他细腻如玉的手上正捧着一本《资治通鉴》,信手翻了几页,几乎是一目十行地扫了扫书上的内容。
“你叫石岩?”看到石岩回来,他停下了翻书的动作,神情平缓地问道。
“是!”石岩有些战战兢兢,眼前这个人明明一派温和,但不知为何,总给他一种不容放肆的压迫之意来。
“之前我便已略有耳闻,坊间称你创造了一种断句的符号,并将众多书籍重新排版刊刻,一时明达书店的名号响遍南京。今日我慕名前来,正想就此事请教一二。”
“请教不敢当,公子有任何疑问,但讲无妨。”石岩谦逊地说道。
“我想知道,石公子你是如何想到以圈点的方式来做断句之用的?”他脸上微露赞赏之色,莞尔笑道:“仔细推敲之下,越发觉得你这标点符号用得合适贴切了。都说书生迂腐呆笨,只会墨守成规不知拓展思路,我看也不尽然,你就是例外的那一个。”
“公子谬赞了!”石岩倒并不趁机揽功自居,而是诚实地回答道:“创造此标点符号者,另有其人,并非在下。”
“哦?不是你所思所创,却又是何许人也,如此聪慧?”
“确实是一个非常聪敏灵慧的女子,书迷们还喜欢看:。”石岩会心一笑道。
“女子?”他明显地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说,想出此断句之法之人,竟然是一个女子?却不知此女子又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公子,她刚刚才来过,您的两位朋友将她拦在外面了。”石岩听他这般赞美林湘妆,与有荣焉,不由得跟着喜孜孜的。
“是吗?原来刚才那个女子便是想出断句之法的女子么?”他先是一愣,继而甚是好奇地转身走向门外,问仲山道:“刚才与你起争执那个女子呢?她离开了么?”
“已经放她离去了。”仲山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让公子受惊了,仲山罪该万死!”
“我好好的,哪里就受惊了?我就这么娇贵脆弱吗?”他薄嗔了一句,有些遗憾地看了看渐显空旷的大街。
“公子……”仲山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微张了嘴,讪讪地回了句。
既是伊人已去,他便又重新回了书店内,将书店里新刊刻的所有书籍都各取了一本,吩咐跟来的人将书籍都搬上马车。自有人同石岩结了帐,他客气地向石岩告了辞,在侍卫的扶持下,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皇上,您似乎对刚才那个女子颇感兴趣?”车厢内,与他一同出宫的内侍总管顾渭正色道:“可需要派人打听一下她的底细?刚才皇上在如归饭庄进膳时,她就在我们隔壁房间,而且,还一再地想要窥探于我们。微臣怀疑她是否有所图谋。”
“她既是石岩相识之人,正好在这附近吃饭,也是情理中事。”他笑着摇头道:“你不必太过草木皆兵!”
“这是皇上仁慈宽厚,对人不存戒备提防之心!”顾渭说道:“可是微臣却肩负着护卫您人身安全的职责,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你也见过她的,她……生得怎生模样?”他到底存了几分好奇,不由得向顾渭打探道。
“庸脂俗粉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顾渭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他心里似乎略微有些失望,然后便不再多问。
顾渭见陛下意兴阑珊,略显慵懒困倦的模样,便也不再去剥离他的精神,只是侧身正襟危坐着,右手按剑,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然而顾渭到底是多虑了,等到车夫“驭”地一声勒住了马蹄,马车稳稳地停下来时,没有再发生任何状况。就在顾渭松懈下来之时,却听到前方仲山惊疑的感叹之声。
“咦?”仲山从车辕之上跳将下来,拔剑在手,对前方马车旁边伫立着的人喊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何得知我家公子的行踪,竟然提前在此等候?”
“皇上请稍安勿躁,待微臣去看看!”顾渭知道有了状况,赶紧安抚着他尊贵的主子,长剑将车帘一挑,人已如灵猴般窜了出去。
虞国公府外的广场之上,林湘妆正焦急地看着钻进车厢内取包袱的单俊来,包袱是她之前在澡堂里换下的旧衣服,又因为洗过头发后卸了头饰,包括杨乐宠送给她的那支黄金飞凤步摇,财不露白,她洗过头后,只是用缎带将头发绑了一束,任这一束发丝与其他未受束缚的长发轻柔地披垂下来。
而她刚才让单俊来去叫门,门房的人问林湘妆要拜贴,林湘妆出行仓促,也未曾想得周全,一时哪里去寻拜贴。还好单俊来颇为了解其中的关窍,偷偷塞了一锭碎银子给门房,门房拿了钱,叫他们等着,接着把门一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通传了还是没通传。过了好半天才懒洋洋地又打开门说,小姐正在与公子玩什么毛的球,不许任何人去搅了他们的雅兴。(未完待续)
125 女士优先
林湘妆这才想起杨乐宠赠与她的信物,于是便让单俊来上车帮她把包袱拿下来。
而就在此时,本来就心情郁闷的林湘妆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吼。
“你这人好没道理!”见那人气势汹汹地持剑而来,林湘妆也按捺不住了:“怎么,如归饭庄只接待你一桌客人,不许别人去消费?明达书店乃我兄长所开,我随时可以自由进出。要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们私下探得我的底细,事先等在明达书店阻拦与我,而后又尾随我来至虞国公府,到底意欲何为?”
“咄!哪里来的山野村姑,竟敢在此撒泼耍刁?”仲山手腕一抖,剑尖指向林湘妆,厉声喝问道。“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本爷念你年纪尚轻,可以替你向公子求情,饶你一条性命!”
“我是山野村姑?果然是山野村夫,从来没出过大山,见到的姑娘便都是山野村姑了么?”林湘妆反唇相讥道:“我撒泼耍刁?那你凶神恶煞地拿着刀对着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算什么呢?以强凌弱仪势欺人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人神共愤……”
“好一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利口!”顾渭从车上下来,将林湘妆细细观察了一番。听得她毫无怯色地将仲山的问题倒转过来反问于他,还将仲山好一顿奚落。仲山或许剑术精妙武功出众,奈何在与人斗嘴这种功夫上,定不是那女子的对手。是以他冷冷地抢白了一句,缓步上前替仲山还击道:“这位姑娘,若说如归饭庄与明达书店的相遇,只不过是一种巧合的话,那我们又在虞国公府门口相遇,这件事又当如何解释?难不成你也是准备拜会虞国公杨晏的么?不知道你与虞国公府的人是什么关系呢?”
“那你和这府里的人又是什么关系?”林湘妆照例反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与杨老爷份属同僚,就是这样的关系。”顾渭从容地笑着,眼睛直视着她:“现在。该你了。”
“你说你们是同僚我就应该相信你吗?”林湘妆振振有词道:“你们转了这么多脑筋,不就是想打听我和虞国公府的人是什么关系吗?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哼。我偏不告诉你!”
“不是不想告诉我们,而是心虚词穷了吧?”顾渭的笑里带着一丝嘲讽之色:“你既说不出来,可见你便是真的心怀不轨一直出现在我们左右。我奉劝姑娘你,对你客气的时候就识相一点儿,将你的身份来历、目的、幕后主使者及同谋从实招来。否则。我倒是想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刀快!”
“怎么,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行走不便的小姑娘,怕传出去被人笑话,所以要杀人灭口吗?”林湘妆义正辞严地大声嚷嚷道。
如今敌强我弱。且对方底细不明,林湘妆本来是不应该和对方较劲的,但想到这里好歹是虞国公府的大门口,她将动静弄得大些,好引起里面人的重视。
“顾渭。退下!”自马车上下来一位年轻公子,但见他面如满月,剑眉星眸,气质俊朗,龙章凤姿。语声不疾不徐,却是有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力度。他头戴一顶鹊尾冠。身着一袭淡雅素色暗纹苏绣长袍,腰间一根纹饰繁复织金腰带,步伐稳健有力,从容不迫地向她走了过来。
“之前在明达书店,被我的同伴拦在外面的人便是姑娘你么?”他面色淡然,说话的语气倒还算温和有礼。
“怎么样?你们作不出合理的解释,就靠人多来逼我就范吗?”林湘妆有些忿忿然,看你生得还蛮像个人的,原来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
“既然姑娘你这么说,那我们只好用行动来证明各自的清白了,其他书友正常看:。”那人轻轻地笑了一声,眼前的女孩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如果她真的是石岩所说的断句之法的缔造者的话,那她这颗小脑袋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智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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