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还是展昭,白玉堂还是白玉堂。我们定下的决议,就算是大人也无法更改。何来‘御下不严’之说?——就算是包大人面前,展昭也绝不改本心——在此事上,展某问心无愧!”
听闻此言,仁宗不由得笑了,笑的有几分如释重负。但是说出的话却不让人轻松:“展昭啊展昭——你可知,你越是如此,就可能让朕的怒气更进一步?”
展昭却在这一刻礼节性的微低了头:“臣愚鲁,不懂圣意。”话语也不似刚才的据理力争,恢复平日古华质朴的玉润态度。仁宗看着他此时的神态,又见到白玉堂从始至终没甚表情的脸,脑海中回想起之前八王叔对自己所说的话,神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等等!”
忍无可忍,白玉堂忽然插了嘴。方才那奏折他从头到尾细读后,已是怒意横生寒敛双目:好!好得很啊!这老螃蟹当真长进,过去总给开封府找麻烦使绊子不说,如今又拿坊间流言大做文章,摆明了想借这次机会整倒他们两个,给予开封府一个重创!
又见仁宗步步紧逼,紧咬着治罪二字,当下锦毛鼠双眉一挑,张口冷语已含着冰般狠绝:“皇上莫非打算只凭这样一份奏章,便治我和展昭的罪么?!这老螃……太师倒打得好算盘,一份奏章就打算卸了开封府羽翼,从而再对付包大人就容易了!如此皇上还要治罪,可真是英明啊!”
他说话本就不耐遮遮掩掩,性子更是横冲直撞飞扬洒脱,更不屑于官场那些尔虞我诈,此时心中又抱了别样想法,所以一张口就毫无顾忌起来。展昭听了却有些心惊,正待阻止,手上已被那人隔了衣袖扯了一下。展昭不由抬头,看着那人含了冰碴子的刺棱棱的眼,一时间竟拿不准他打的什么主意。
“大胆!”仁宗却已忍不住猛地拍案,“白玉堂你放肆!”
“是不是放肆皇上你自己心里清楚!”白玉堂冷冷笑道,“这些年下来你又不是不知,若非有展昭在明面上护着,那些别有用心的刺杀早不知成功多少回!况且谁都知道展昭是开封府的护卫,此番他一倒,不是明摆着给他人以可趁之机么?!”
仁宗怒道:“照你这么说来,这开封府还不能没有展昭了不成?!朕就不信那么多御林军都是吃素的,保护一个包拯都保护不了!”
“那么,皇上可愿与草民一赌?”
不出他所料,仁宗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说道:“赌什么?”
白玉堂忽然笑了,笑的成竹在胸——他是故意的,故意转移帝王的视线到此,这样反而能够添一份胜算——展昭在瞬间意会到了这人的用意,心中登时一暖:玉堂果然是早有打算!
“就赌——”
然而就在白玉堂张口的瞬间,变故忽起!
随着陈老伴伴一声:“有刺客!”响起,自四周宫墙外忽然窜出了许多蒙面人,仗刀持剑,直指仁宗!展昭心中电闪,身随意动,但见光华一闪,巨阙已架上了最近一柄长刀,就势一带一引,生生隔开了另一柄长剑!同时白玉堂利落的对上另一人,手腕一拆一折,断了那人腕骨的同时夺下一柄长剑,而后秋水如电,比之展昭的巨阙丝毫不遑多让。加之他出手向来很辣,不过两招,来者已然有人挂彩倒地。
直到此时,陈林才喊出了第二声:“有刺客”!
接着,大量御林军赶来,昭白二人长剑在最初将所有刺客阻了一阻,后来的军队便将来者尽数擒获。白玉堂不由得皱了下眉:这次刺杀——会不会太儿戏了些?或者说,这些杀手也未免太不敬业了……
——莫非?
想起先前注意到的异状,加上方才展昭以眼色告知他的……唇边忽然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讥讽痕迹,白玉堂瞥了下那明显毫不惊慌的小皇帝,心下冷笑:
做戏做到你白爷爷面前了?好,既然要玩儿,五爷就陪你做满全套!
当下倒是难得积极地仗剑和展昭一起守在皇帝身旁,一前一后,将所有死角尽数封死。仁宗见了心中一喜,面上尽量不动声色,只待众御林军将所有“杀手”尽数擒获后,道了句:“打下大牢!”接着才带了陈林与昭白二人离开此地前去御书房。
路上,白玉堂不着痕迹的拉着展昭落后两步,口唇微动,传音道:
“猫儿,这小皇帝看样子玩儿上瘾了啊!”
展昭心中暗笑,知道白玉堂看穿了仁宗打的算盘——那场“刺杀”明显就是有预谋的,他们来时,四周一个人没有,摆明了就是在为刺杀清场;时已将暮,飞鸟却一直不曾落下,而是不停徘徊在四周,那些茂盛的林中显然有古怪。虽然刻意压抑,他们二人是何等高手?早就察觉到了那些离得远却仍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再者,有人刺杀,皇帝的反应未免太镇定了,更何况那些忽然冒出的侍卫——很显然,这整套把戏根本就是皇帝为了试探他们两个人的“忠心”而布的局。可这局比之十六刺那些,就差得太远了。
因此他们也就干脆将计就计,虽知事假,适当的表现出些忠心也有利于接下来的情势。
展昭想着,转过头打量白玉堂,见他眼中大是不耐,知晓以他的脾性此时还能呆下去忍受这蹩脚的试探,而不是拂袖而去已经很难得了。便传音答道:
“不管怎么说,如此总比当真闹僵了好——玉堂,我心已有计较,一会儿若是问起,还望你不要冲动行事。”
他这本是叮嘱,白玉堂却剜了他一眼:“什么话!五爷又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不过猫儿,若这小皇帝执意要严惩你我,你待如何?”
展昭却不答,只是面色又凝重了些,半晌,就在白玉堂以为展昭已经不打算回答的时候,耳边才又响起那人坚毅的声音:
“我信自己的判断。”
闻言,白玉堂不由得有点失望——他当然相信展昭的判断,既然他此时已有把握,想来是已在心中将所有可能性推敲过——堂堂南侠怎会轻易去做没把握的事?更何况此时。但是——他还是想知道,倘若……
继而又有些自嘲:自己怎忽然有心思去想这些无用之事了?还真是——莫非那木头猫会将就算是有事也要一起担着这些话语挂在嘴边么?猫儿……这般侠骨铮铮的猫儿……终不是会将那些情深义重的话语总挂在嘴边的。没把握绝不轻易出手——这样的他,怎能不叫他爱煞?
转眼就将那些事情丢到脑后,心里那点淡淡的失望也随风而逝——既然展昭说有把握,那就信他!更何况——凭着方才的观察,他也确信两人此行应当有惊无险。至于万一——管他作甚?!兵来将挡便是!
抛却无用的想法,白玉堂面上又变得轻松,甚至带了些比来时更笃定的味道。展昭看他一眼,唇边不由淡淡笑开了。
“不过玉堂,你——当真要赌?”想了一下,展昭还是有点迟疑的问了句。
“放心!五爷既然敢赌,就有胜算。”白玉堂唇边噙了抹笑意,似笑非笑的瞥了展昭一眼,“再说,如果你不是对我有信心,方才就算是拼却一切你也会阻止五爷往下说罢!”
展昭闻言,但笑不语,心中却已暖融融了一片——玉堂终究还是成熟了啊!不再是当初那个仅仅因为一分意气便怒上开封大闹东京的莽撞青年,而是已经切切实实的成为了真正傲笑江湖的白五爷。那份成熟所带来的、含着不羁的稳重与两人之间的默契……当真让人不能不觉心暖。
玉堂,此生能得你为知己,展昭幸甚!
……
之八
不久,开封府接到一道圣旨,宣称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与江湖草民白玉堂为当朝太师所举,称其关系龌龊,有违朝纲,已被打下天牢,择日问案。展昭剥夺其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之职,开封府上下连坐,自包拯而下一众判官、推官、左右军巡使判官、左右厢公事干当官及司录参军一律减奉半年。
接旨之时,包拯和公孙策俱都面色沉重,四大校卫等人不禁面面相觑:怎么才一转眼,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们特地向前来宣读圣旨的公公询问,得到的却只有这样几句话:
“包大人,杂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皇上有旨,此事到目前为止仅有开封府及大理寺有备份,无论如何要记得保密。毕竟此事不合礼数,实在不应多做宣扬,也希望开封府上下慎重,在审理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外泄。”
“如是,有劳公公了!”包拯道过谢,和公孙策将他送到大门外,看他远去后立即下令让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上事物到书房议事!包括一众杂役以及其他人。众人不解,但都第一时间赶去。
包拯所言没有其他,就是下了一道缄口令,让所有人自现在起不得允许,绝不能谈论关于展护卫以及白玉堂的任何事情,知晓圣旨内容的人更是绝不能将圣旨所言外泄,违者定当严惩。登时开封府上下一阵忙乱,但毕竟都是平素见惯了风浪的人,不管再如何猜测,还是将包拯这一命令严格执行起来。虽然众人大部分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想到近日在汴京上演的流言,也能猜到一二。
白玉堂和展昭的情谊,平素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当时因为看得惯了,反而不曾多想。如今这么一闹,虽不知流言是真是假,心中却由最初的震惊渐渐转变为了然。
当然还是有很多人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两个男子在一起的事实,甚至有人这些时日里都是避着那两人走的。如今有了些缓冲功夫,又想起平素那两人的品行举止,隐隐的也都觉得这离经叛道的感情竟似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