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崩。你很开心!“冯宁淡淡的声音响起,听在那小太监耳里犹如催魂阎罗鼓,只是连连磕头,半点话都讲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从今以后晗儿得道。你便可鸡犬升天了!“冯宁丝毫不理,冷笑连连。
“娘娘。奴手不敢,奴才不敢!”强大的求生欲让那小太监终于说出求饶声。
冯宁却不想再理,她不相信一个小太监能有这份见识,估计他地身后一定有人。看来不仅朝堂震动,后宫亦是暗潮汹涌。对张佑使了个眼色,张佑会意命人一把拖下那个小太监,并叫人把那小太监的嘴死死封住。
“娘亲。”拓拔晗有些迷茫地唤道。
“你放心,娘亲只是让问问一些事情。”冯宁笑道。
拓拔晗不疑有他,点点头,复又期盼地问道:“娘亲,他胡说对吗?爹爹马上就要回来了对吗?”
冯宁只觉心头无限地悲哀,眼睛一酸,泪珠险些要滚落下来。看着这满怀希望的目光,她如何把真相说出口,如何告诉他他的爹爹再也回不来了。抬头闪过拓拔晗热切的目光,却迎面碰见了拓拔曦同样期望的眼光。
长叹一声,涩声道:“侍书,把曦儿也带过来吧!”
把一双儿女双双搂在怀里,低头叹道:“晗儿,曦儿,你们虽然还小,但有些事情娘亲还是告诉你们吧。”
拓拔晗和拓拔曦不懂得为什么好好的娘亲又哭了,今天他们见到娘亲的眼泪比一年的还多。但还是贴心地一人一边伸出稚嫩小手轻轻地帮冯宁拭泪。
冯宁的眼泪却落得更凶了,这两个孩子都这么懂事,这么乖巧,她到底如何才能说得出口,自己是大人听到便已经心煎胆裂,他们两个孩子怎么承受得起。何况他们的爹爹是如此的疼他们,他们是如此的喜欢爹爹。
“晗儿、曦儿,爹爹暂时不会回来了!”冯宁艰难地说道。
“为什么?爹爹答应过我的打完仗就回来了!”拓拔晗不相信地嚷道。
冯宁悄悄拭干了眼泪,扬起一抹笑容:“爹爹只是去很远的地方,等到晗儿和曦儿长大就会回来了。”
“长大,那要多久?”拓拔曦天真地问道,但是拓拔晗却是半信半疑地眯起了眼。
“等到晗儿娶妻了,曦儿嫁人了,爹爹当然会回来祝贺的。”冯宁继续哄道。
“哦,那我要快快长大嫁人!”拓拔曦得到答案开心地点点头。
冯宁心酸地一笑,却对上拓拔晗若有所思的目光。她怎么忘了,晗儿比一般的孩子聪明,怎么瞒得过他呢?冯宁瞬间额头沁出密密的冷汗,难道真的实话实说吗?
心中正天人交战,却看见王遇急匆匆地走进来。
“娘娘!”见了冯宁停下来恭身行礼。
“怎么了?”冯宁暂时放下心事,问道。
“乙浑回来!”王遇说道,但语气中藏着怎么也掩饰不过怒气。
“在哪?”冯宁眉头一跳。
“在太华殿!”
“本宫去看年!”冯宁说完便起身要向外走去,王遇心跟上。
但是冯宁的裙带却裰拓拔晗抓在手中。冯宁低下身子,定定看着拓拔晗。
“娘亲!”拓拔软软地叫道。
冯宁叹了一声,把裙带从拓拔晗的手中抽出。说道:“晗儿是个乖孩子,现在陪妹妹好吗?娘亲现在有事,回来就把全部告诉你好吗?”
拓拔晗呆了一会。方才点点头。
冯宁又不放心地吩咐侍书等人:“今日让晗儿和曦儿休息一天,不必去先生那儿!你们好好顾着!”
“娘娘放心!”侍书等人忙答应。
冯宁方才略略放下些心。自顾往太华殿而去。
一路上冯宁已听得王遇地禀报,乙浑命令部分将军率领八万骑兵,以为皇后和太子保驾为名向京城靠近。驻扎在京城周围,用以威逼源贺的京畿兵并慑服朝中众臣。
他的军队就驻扎的京城和天镇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完成对京城地包围。
而乙浑本人则带了两千精骑。扶着拓跋浚的灵柩,进入平城城内。
冯宁很快就走到了太华殿上,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四周一排排地站满了穿着盔甲,带着武器地兵士。那股肃杀之气溢于言表,一看就知道是战与血锤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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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的都已经两脚打颤。更多地是面露愤恨之色,但却无能为力,只得低头不看这副揪心的情形。
乙浑是在向她示威胁!冯宁地指甲狠狠地刺进自己地皮肉,鲜红的血丝和微微的刺痛压住了心底汹涌的怒火。如今是危急之机,比之当年地宗爱之谋反有过之而无不及时!当初她只是个小人物,可以逃脱,可以避祸;如今她却已经站于风口浪尖,只能面对,只能坚持!这万里江山的千钧重担是他托付与她,这万里江山地千钧重担是她要为孩子守住的!
当初身虽下贱,但是心比天高,从来就不屈尊,未折腰!如今在这万人之上,却要学着隐忍,不可多走一步,不可多说一句。要在夹缝之中隐隐地挣扎,要向这谋逆权臣低头!
又是紧紧一握双手,已经染血的伤口又沁出丝丝血迹。努力地平和面容,一步一步向昔日尊荣,今日却屈辱的高位。原来你在与不在,天堂地狱!
“太尉,扶陛下灵柩回朝,功在社稷,辛苦不!”对着立于中央目中无人的乱臣贼子,冯宁不得不好声说道,心底的满怀的波涛都被隐藏于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
乙浑定睛看了冯宁半天,也不得不赞叹眼前女子的从容。一瞬间杀机立起,但马上放下,他是个高傲的人,他有十万大军,他怎么输于一个女子!
“谢娘娘体谅!”乙浑拱拱手,无礼至极。
冯宁眼睛微微眯起,但还是克制住自已。几个在场的朝臣正要上前斥责,却被冯宁一个利眼瞪下。
“乙卿家既然辛苦,还是歇息一会吧!”
“娘娘,臣听说杨保年、张天度、贾爱仁三人试图谋反,已带二十万兵士驻扎京郊,带一千兵士进驻宫中,以保娘娘和太子安全!若此举不当,臣愿领死罪!”乙浑见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中,骄傲得都不绕一下圈子,直直地把自己的目的和威胁就了出来。
他想排除异已,杨保年、张天度、贾爱仁三人忠心耿耿哪能会谋逆?只是他们都是极度痛恨乙浑之人,当日在拓跋浚面前就参奏过乙浑。乙浑此举一为报复,二为震慑朝廷。
杀不与杀,她根本就做不了主!如今她悲哀地发现,无论愿不愿意,自已已成乙浑手中的傀儡。
而且自手铸铜的交锋后,乙浑对她的了解很透彻,所以即使想装得愚昧乙浑也不见得会信。
脸带哀伤,故作平静地说道:“杨保年、张天度、贾爱仁三位卿家一向忠心,恐怕是乙卿家听错了!不如让三都大官,庭尉卿和都官尚书查实再议”如果一味的迁就,反而会惹人怀疑,不如便跟原来一般。
乙浑满意地微微一笑,如果皇后同意了他的话反而不真了,里面便有计较。如今这般才是真的,都说皇后聪慧,的确聪慧,可惜见识差了一等。
“臣谨尊娘娘旨意!”
冯宁见乙浑满意的神色,才放下心来,复又说道:“难得乙卿家对朝延一片忠心!陛下在时便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更是拼死扶陛下灵柩还朝,立下大功!赐爱卿娟帛两千匹,望将军尽心辅佐太子和本宫!”
“臣尊旨!”乙浑意思意思地拱手点头。
冯宁心中愤恨不已,却还有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真是难受至极。一双手早已被自已折磨得不成样子,却毫无所觉。
“娘娘,陛下灵柩已停于太安殿,按制明日举行‘累犬护驾’!”宗正上前一步说道。
冯宁点头,却不语。手中翠绿的玉镯突然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碎成了三段。
低身捡起,碧盈盈的碎片如同已经撕成一片片的心,这是他送于她的生辰之礼,如今却是玉碎难全了!
累犬护驾
“娘亲。”冯宁刚刚转到太华殿后堂,却又听见拓拔晗软软的声音。
冯宁一惊,随即暗笑自己的多心。摇了摇头,继续要往前走。却发现自己的裙带又一次被人拉住了。
“晗儿,你怎么在这?”冯宁叹了口气,低头望着儿子眼泪汪汪的小脸庞。
“我……”拓拔晗欲解释却说不出来,抓着冯宁裙带越加紧。神情说不出的茫然,眼泪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很快地上便湿了一片。
“晗儿都听见?”冯宁心痛地帮他拭泪,无奈越拭拓拔晗的眼泪流得越凶。
冯宁抬头看看四周,都是一些生面孔,恐怕是乙浑安插进来的。连忙一把抱起拓拔晗急急向轻扬宫而去。
“娘亲。”
“乖,等到宫里,娘亲都告诉你。”
拓拔晗也看看四周,听话地点点头,便不再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
冯宁的心越加酸涩起来,她真想立刻抱住儿子放声大哭一场!可如今,他们连尽情哭泣的权利都没有!
到了轻扬宫,与侍书等人打了个招呼,冯宁便带着拓拔晗来到寝室。
把拓跋晗放在床上,自己也坐在他身边,一双手抚上拓拔晗被眼泪洗得冰凉的面庞,柔声问道:“晗儿,你听到了多少?还是全部?”
“全部!”拓拔晗突然抓住冯宁的手,急切地求证,“娘亲,这不是真的!”
终是瞒不住了,也好。晗儿是将来要担负天下的人,让他早点知道也好。冯宁在心底不停地说服自己。看向拓拔晗的眼光带上了许多的挣扎。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沉声说道:“晗儿,你从小就很聪明,所以你都明白的。只是还抱着一丝希望!”
拓拔晗渐渐放开手,哀泣道:“这么说,爹爹真地再也回不来了?”
冯宁艰难地点点头。泪水终于决堤,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是谁害死爹爹的?”拓拔晗哭了一会。突然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怎么会认为爹爹是被害死地?”冯宁诧异地皱起了眉头。是谁告诉他的吗?有什么目的?
“爹爹那么厉害。没人害他怎么会回不来了!一定是有个大恶人害他!”拓拔晗昔日澄明的眼光渐渐染上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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