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师傅却“噗嗤”一下笑出来，指了指自己的铭牌，“中国人，谢谢。”
陆凯恩懒得再无谓浪费时间，一拐挤开纪斯，亮出警官证，“B区警局陆凯恩，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寿司师傅石杰明顿时一脸茫然，看看他，又看看纪斯，一副毫不知情的困惑模样，诺诺地问道：“警官，是我的垃圾没有好好分类吗？”
纪斯叹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很诚恳地劝慰说：“别装了，演技太差了。”
带著被纪斯一句话搞得垂头丧气的石杰明来到後门小巷，陆凯恩开门见山：“石家宝在哪里？”
“……不知道。”
“你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出了事会不找你？”
“……”石杰明仍旧低著个头。
纪斯在旁边接话：“张家宝根本没人性，连七十岁的老爷爷都不放过，这种人你干嘛要维护他？”
“不是这样的，”石杰明突然激动起来，语无伦次地辩解，“家宝没想到他会拿拐杖打过来，下意识地刺过去，他根本没想杀他，後来的救护车还是他打电话叫的……”
“哟哟，情况了解得这麽详细，还说你不知道石家宝藏在什麽地方？”
石杰明也索性放弃，“知道也不告诉你。”
纪斯一把扯住他的领口，“不说？不说我弓虽。暴你！”
话一出口，另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石杰明露出半是惊愕半是委屈的表情，哼唧著：“可是……我是男人……”
纪斯暧昧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我要的就是男人啊，你呢虽然……不过换换口味还是可以的──”
他的理论还没结束，就被陆凯恩在身後一把推开了。
陆凯恩俯身看著石杰明的眼睛，很平静地问道：“最後一次，说，还是不说？”
对方一咬牙，“不说！”
“很好。”
陆凯恩笑了笑，猛地出手，一个巴掌就把那个瘦小的男人掀倒在地，接著又踢脚要朝他的腹部踢过去。
连旁边的纪斯都有些吃惊了，陆凯恩拳头的力道他今早刚尝试过，并且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味。他深知这一脚下去，半条人命就没了，正打算上去拉，刚好听见石杰明声嘶力竭地喊了句：“我说，我说行了吧？”
陆凯恩的鞋尖本来已经接触到那人的衣物，可他收回脚的样子却轻松自如像是从始至终根本没有施力，仿佛对对方的告饶早有笃定。
纪斯叹气。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信奉原始的简单粗暴法则。
拿到嫌犯藏匿的地址，陆凯恩和纪斯转身要走，没想到又被身後的人拉住。
“警官，家宝他胆子很小，你们不要吓他。”
陆凯恩很黑线，为什麽石杰明这个说法让他觉得自己将要去做的事不是逮捕嫌犯，而是抓一只爬上屋顶的猫？
纪斯也半调侃状：“比你胆子还小？”
“嗯，”石杰明意外认真地点了点头，“比我胆子还小。”
纪斯一顿，然後笑著说声：“知道了。”
於是两人直奔元朗。
车内，纪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去抓嫌犯，要不要叫支援啊？”
陆凯恩哼了哼，“干脆叫飞虎队？”
纪斯愉快地呵呵笑出声来。
陆凯恩斜睨了他一眼，虽然有所犹豫但还是开口说了：“你笑起来的样子……”
“嗯？”
“……比较不混蛋。”
纪斯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只能无可奈何地回了句：“那真是谢谢陆sir夸奖了。”
当陆凯恩一脚踹开仓库的大门时，张家宝正抱著膝盖坐在角落里发呆。见有人进来，他起身迎上几步，迟疑地叫道：“阿明？”
待看清不远处是两道陌生的人影，立刻连连後退。
陆凯恩抱著手臂，站在原地没动，纪斯慢慢地走过去。
“石杰明说你不是故意杀人，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张家宝完全充耳不闻，一边混乱地大喊：“滚开，别过来”，“我也不想这样的”，一边把手边的东西一股脑朝前丢。
一盒吃到一半的杯面飞过来，纪斯用小臂一挡，淋漓的汤水洒了一身。他的脚步未停，继续向前逼近张家宝，最後把手递到他面前。
“你想这样躲多久？不如跟我回警局把事情说清楚。”
陆凯恩凉凉地搭腔：“飞虎队还在外面等，麻烦二位快点。”
张家宝红著眼睛盯著纪斯指缝间挂著的一截面条，突然抱头蹲了下去。
把张家宝安置在车厢後座上，纪斯从置物箱里拿出一罐汽水打开递给他。
“他是你家亲戚吗？！”陆凯恩对於纪斯的过分善待感到匪夷所思。
“答应别人的事就是要好好地完成。”纪斯半开玩笑，“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陆凯恩也端起了正经的表情，“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当然，是什麽？”纪斯直直地看住他。
“从我面前消失，并且永不再出现。”
“……”
搞定张家宝，陆凯恩和纪斯又跟随何佩仪出了趟勤，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
饥肠辘辘之下，两个人只得去快餐店买汉堡来垫肚子。而陆凯恩总觉得纪斯在对服务生说“来份家庭套餐”时那个笑容有说不出的诡异。
之後一起窝在车里狼吞虎咽，不知道怎麽回事半途居然开始比起哪个吃得更快，最後理所当然是纪斯取得了胜利。他刚要对此炫耀一番，却突兀地打了个音量超大的嗝。
反应过来的陆凯恩简直想去拍自己的额头，是被传染了还是怎麽，刚刚这麽无聊的事根本不像是自己做得出的。可当他见到纪斯用指尖按住嘴角难得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时，却忍不住笑了笑。
接过纪斯点好递上来的烟，陆凯恩用牙齿叼住，一边发动了车子，一边含糊地问道：“你去哪里？”
纪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还是送我回警局吧。”
“住酒店不行吗？”
“现在是月末啊老大。”纪斯从屁股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来给陆凯恩看，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张大钞，然後装模作样地叹气：“穷人的辛酸你大概是永远不能体会。”
陆凯恩无语，单手倒车利落地驶出停车位，路口一个潇洒的回头弯，车子朝警局的方向开去。
这边的纪斯却突然有了新提议：“不如你收留我？”
陆凯恩对他的大脑回路之神奇诧异不已，“我凭什麽要收留你？”
纪斯“啪”地双手合十，做乞求状，“拜托了，陆sir。”
陆凯恩没来由地想起，那时候纪斯也是用这样的姿态、这样的语气地请求自己：“要是陆sir你想和男人上床的话，拜托请一定优先考虑我。”，跟著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这麽一笑场好像就失去了拒绝的立场，“不可能”三个字在嘴边转了几圈终究没能说出。
冷血动物…9
陆凯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纪斯正盯著他的手机屏幕发呆。
“怎麽了？”
“刚刚有同事打电话来了解我家爆炸的情况，”纪斯合上手机盖子，“他问我有没有什麽可疑的仇家之类，我就告诉他按照我以前办过的案子，把嫌犯按顺序排查一遍好了……结果他连话都没说一句，就直接给我挂断了。”
陆凯恩笑了，“我看如果能把拳头通过电波伸过来，他更想打你一拳。”
纪斯不太满意地嘟囔：“都是同行还这麽不友好，现在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陆凯恩对此深感惊讶，想说“请不要指责别人不可理喻，当你本身就不可理喻时”，但到底还是懒得和这个人废话。
於是抬手一指，“你住这间，基本的物品都有，等下你看看是不是有其他需要，”到这里一顿，“不过就算有的话也不用让我知道。”
“哦，谢谢。”纪斯倒是完全不以为意，“我也去洗个澡，面汤在我身上都快发酵了。”
陆凯恩点点头，“随便。”
“那我借用一下你的香波、牙膏、牙刷、须刨……”
“闭嘴。”陆凯恩恼火地把搭在肩膀上的浴巾丢到纪斯头上。
“还有浴巾。”纪斯对他露齿一笑。
因为没有睡前阅读的习惯，陆凯恩一进入卧室就把电视机打开了，换了几个频道最後停留在午夜的外国枪战电影上。
坦白说他有点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身处其中的时候惊心动魄，回头再看的时候却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特别是当他站在纪斯家楼下，仰头看见漫天飘落的水滴，慢镜头般向眼前扑来，周围各种噪音交织而成的嘈杂渐渐微弱直至消失，耳边只剩下自己隆隆的心跳，噗通──噗通──如同压抑的鼓点。
整个人被掏空到完全丧失反应的感受，陆凯恩此生还是第一次尝试。
当然，他不会愚蠢到用什麽匪夷所思的名头去定义这转瞬即逝的心情，但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纪斯活著是很好的，哪怕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毋庸置疑地厌恶著这个人。
对於半个小时後纪斯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陆凯恩丝毫不感到意外，相反如果纪斯就这麽在洗完澡之後静悄悄地去睡了，他才真的要惊讶。
陆凯恩本来不想这麽做，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发投射过去的目光。他有些怀疑对方从小到大所受的家庭教育，为什麽纪斯能万分从容坦率地赤裸著身体在别人的家里晃进晃出，即使那暴露出来的线条和皮肤漂亮到令人无可挑剔？
“你不打算围上浴巾吗？”陆凯恩咳了一声，“我怕你兄弟著凉。”
“我这个人很讨厌叠被子，因为我知道我总要把它打开来睡。”
“那我建议你以後干脆不要上班，反正都是要下班的。”
纪斯耷拉著眉毛笑了，“少损我一句你会死吗？”
陆凯恩倒是正经八百，“你不能剥夺我在你身上可以收获唯一乐趣的权利。”
“相信我，”纪斯几个大步朝前，“那绝对不是‘唯一’……”
他一把掀开陆凯恩盖住的薄被，直接了当地跨坐上去。
陆凯恩平静地注视著他，似乎是不打算拒绝，但也没有主动接受。
纪斯笑了一下，用手中的浴巾遮住他的眼睛，然後深深地吻了下去。
“唔──”
陆凯恩很清楚自己收留纪斯并不是为了带他回家做这种事，他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人渣，可还不至於滥到这种程度。然而此时此刻，纪斯再次主动靠近，目的鲜明地实施诱惑，他便丝毫没有理由反对。事实上，他非常明白自己根本就无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