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却告诉她,这个人绝对是个非凡人物。她靠近大肚蝈蝈,就是想弄清他的真实面目,她觉得,这也许比她那两个任务更为重要。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生死柳条边 第十八章(2)
半年来,她真戏真做,假戏也真做,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也许,花小尤稍微留心,尚能发现她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此时的花小尤恰恰是不能留心,无法留心。她满心思都在慕雨潇身上,她想的、看的、注意的,都是有没有慕雨潇的消息。
花小尤的《千里寻夫》已经演了几十场,每场都唱得声泪俱下,真情毕露。大肚蝈蝈说:“姑奶奶,听我一句中不中?这是演戏,差不多就行了,像你这样总来真的,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花小尤说:“我可不觉是演戏,我上得台来,就似乎看见雨潇坐在台下,唱着唱着,眼前便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雨潇坐在我面前,满脸是泪地看着我。”
大肚蝈蝈长叹一口气:“慕雨潇啊慕雨潇,你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有这么一个痴情的女子对你如此情深,你真是让我好生嫉妒啊!”
花小尤说:“你说咱们南南北北地演了几十场,全东北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千里寻夫》,不少二人转演员也学着演,连放牛娃都会唱了。雨潇只要在东北,他肯定能知道,你说,他怎么就不来见我呢?这几天,我总做不好的梦,你说,他会不会真的不在人世啦?”
大肚蝈蝈说:“你别乱想,咱们这才演了几场?东北大着呢,好多地方咱都没去呢,咱继续演,慕爷总会听到的。”
花小尤的眼中慢慢地流出眼泪:“我怕我支持不下去了,每次演完,我都像大病一场,浑身无力,心口也疼,这两天,背上也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疼得我常常睡不着觉。”
大肚蝈蝈说:“你没找大夫看看?”
花小尤:“我寻思过几天咱们就转回沈阳了,回沈阳再看吧。”
大肚蝈蝈说:“不行,有病可耽误不得,我马上去找大夫。”
大肚蝈蝈请来一个老中医,那老中医给花小尤把了脉后,说:“夫人脉相暴突,体内燥热,身上可有异样之处?”花小尤说:“后背已经疼了几天了。”老中医让花小尤伏下,掀开衣服,只见花小尤的背上长了一个栗子大的脓包,红肿处已有碗大的一片。老中医说:“这是瘘,夫人,你怎能如此大意,这病是会要人命的。”大肚蝈蝈急问:“现在不要紧吧?”老中医说:“还算没有太过耽误,再迟两天,便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老中医给花小尤开了一服药,说:“你这病因内火而起,这是我家传的特效药,你吃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回头我再给你拿一些外敷药来,你放心,十天后,我让你完好如初。”
大肚蝈蝈把花小尤送回黄花寨,花小尤在炕上躺了十天,按时服药,按时敷药,可病却一点也不见好,病灶处脓血不断,后来都变黑了。大肚蝈蝈说:“我的姑奶奶,你这病就是着急上火得的,我求你啦,你好好躺在炕上养病,别再想慕爷了,行不行?”
花小尤还没开口,眼泪先流了出来:“我也寻思不想他,可我做不到啊,他一个人在外,日本人又在到处寻找他,我咋能不惦记他啊!”
胡爷和胡嫂来了,老额娘和老关东也来了,大家看花小尤病成这样,都是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花小尤的病情越来越重,她对胡嫂说:“姐,我怕是不能好了,我想德子,让黑姑把他接来吧。”胡嫂说:“妹子,别乱想,你人这么好,老天哪会瞎了眼把你收去,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我马上让黑姑去接德子。”
黑姑来到三柳屯时,慕雨潇正领着德子在练飞马射柳。见英姐领着黑姑突然来到面前,慕雨潇吓了一跳,想躲也来不及了,好在黑姑没认出慕雨潇,拉住德子就说:“快跟我家去,你妈病了。”德子一听,打马便走。黑姑喊道:“你急什么,带上我啊!”德子将马兜回来,慕雨潇将黑姑扶上马,黑姑回过头说:“谢了,大叔。”英姐说:“他是我章老弟,你应该叫他大哥才是。”黑姑还想说什么,德子已将马赶得飞驰起来,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与英姐分手后,慕雨潇一个人上了大台子。他坐在草丛中,呆呆地望着黄花寨的方向,心里感觉很乱。小尤病了,会是什么病呢?看样子病得不轻,不然也不会把德子接回去。慕雨潇在大台子上坐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中午,远远地看见德子骑马回来,他才从台子上下来。
德子一见慕雨潇就哭了,说:“我妈病了,病得都起不来炕了。”慕雨潇问:“你妈得的是什么病?”德子说:“听人说,是长瘘了,挺老大,流了那么多的脓,后背都黑了。我妈说怕是治不好了。”慕雨潇给德子擦了擦眼泪,说:“没事的,不哭,你妈的病会好的,会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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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柳条边 第十九章(1)
慕雨潇把德子送到英姐家,便去了种家庄,跟种得瓜借了两匹快马,一支猎枪,家也没回,便向长白山疾驰而去。
慕雨潇在庙里时曾听老和尚讲过,獐子身上有一种东西,长在肚脐处,叫挡门籽,是治瘘奇药。他此番只身前往长白山,就是去寻找挡门籽给花小尤治病。
花小尤重病,慕雨潇心急如焚,一路上,他渴了喝口山泉水,饿了吃口干粮,一气没歇,一觉没睡,两匹马换着骑,连跑了一天一夜,进了吉林境内,他才发现有人跟踪。
后边的人也骑着两匹马,离慕雨潇半里之遥,慕雨潇快,他也快,慕雨潇停,他也停。待进了吉林境,他竟一阵疾跑,追上了慕雨潇。
慕雨潇一看,来人原来是种豆豆,她一身男装,拦在慕雨潇的马前,娇喘不止。
慕雨潇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此去长白山,原想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挡门籽,花小尤的病多耽误一天多一天危险,可这个缠人的种豆豆却从半路杀出,让慕雨潇心里叫苦不迭。
喘息方定,种豆豆便说:“看样子,章先生不大欢迎我啊。”
慕雨潇:“种小姐这是去哪儿?”
种豆豆:“章先生去哪儿我去哪儿。”
慕雨潇说:“我一个朋友得了重病,我去长白山猎獐子取挡门籽,獐子出没之地多是山高林密,虎狼成群,毒虫肆虐,危机四伏,我一个人尚不敢保证全身而退,哪有余力照顾种小姐?种小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与种兄交代不起。”
种豆豆说:“谁个要你照顾了?我自己有手,有脚,有胳膊,有腿,而且,是我自己要来的,真要是出了啥事,与章先生也没什么干系,章先生岂不是多虑了?”
慕雨潇说:“你能这样说,我却不能这么想,我与种兄情同手足,他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你既与我同行,我便舍了命也要保你无恙,只是这样一来,我的事怕也不容易办成了,所以,还是请种小姐回去吧,待以后有闲暇时,种小姐如有兴趣游山玩水,我再随侍左右。”
种豆豆微微一笑:“章先生来我种家庄也有小一年了吧?这一年中,章先生可曾有过闲暇?”
慕雨潇:“春种夏锄,节气迫人,倒真是没有多少余暇时间。”
种豆豆又是一笑:“是啊,忙完地里的活,还要忙家里的,还要教孩子读书识字,飞马射柳,真是难为章先生了。”
慕雨潇:“那孩子总缠着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种豆豆:“是不好意思拒绝孩子,还是不好意思拒绝别的什么人?”
慕雨潇:“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种豆豆:“把话挑明了吧,你此去长白山,马不停蹄,昼夜兼程,到底是为什么人?”
慕雨潇:“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是一个朋友。”
种豆豆紧追一句:“是男的还是女的?”
慕雨潇:“当然是男的啦。”
种豆豆:“不会撒谎的人就不要撒谎,你看,你的脸都红了。”
慕雨潇真感觉脸有些发热,他忙说:“种小姐,我真有要事在身,一刻也耽误不得,求求你,让开路,有些事,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种豆豆把脸一扭:“不说明白我就不让路。”
慕雨潇再不说话,将马缰绳一扯,绕开种豆豆,纵马前驰。种豆豆没再追,反倒下马坐在了草坡上。
慕雨潇放马跑了半里来路,刚想回头看一看种豆豆,忽听一声口哨响,两匹马同时收住了脚步,掉头便向来路上跑去,任慕雨潇怎么打怎么骂,两匹马像没有感觉一样,一眨眼便跑到了种豆豆身边。
生死柳条边 第十九章(2)
慕雨潇明白了,这是种家的马,自是被种家人驯熟了的。慕雨潇心里气恼,却也毫无办法。
种豆豆笑着说:“你好狠心啊,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我与种兄情同手足,他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你既与我同行,我便舍了命也要保你无恙,现在脸一翻,说走就走,也不怕你的妹妹被狼撕了,被虎吃了?”
慕雨潇无奈,只好带上种豆豆同行。
慕雨潇惦记花小尤,心里火急火燎。可种豆豆却不急,一副逛山景的模样,看见哪处风光好,便站住不走了,好一阵感慨,好一阵抒发。一会儿吟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一会儿唱一曲“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且,看见花采几朵,看见水喝几口,捎带着洗洗脚,洗完了还要在河石上晾干再走。磨磨蹭蹭地,好不容易坐够了,起身要走了,却看见一只兔子,种豆豆翻身上马,直追着兔子往回跑了十几里。开始时,慕雨潇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说:“种小姐,我求你了,咱快点走行不?似这样走走停停,年前也到不了长白山。”慕雨潇不说还罢,这一说,种豆豆更来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我饿了,走不动了。”慕雨潇拿出干粮给她,她接过来便扔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