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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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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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重雪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长刀,十分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走了。”此刻他面色重新边的绝丽而冷冽,傲视一切。一手扶了李琅琊,八重雪也抬头去望那月,道:“他倒是走的决然。”
  李琅琊闻言,居然微微一笑。“走了便罢……”他并不询问八重雪今日为何也在此处,也许是他心中早已明了。这位世子平日里看来反应不快,其实心地是冰雪聪明,只是被他那不愠不火的性子掩了。八重雪锐利地扫他一眼,接着不动声色地把李琅琊那两只纽绞在一起的手分开。握住李琅琊冰冷的一只手腕,八重雪清楚的看见,李琅琊的左手腕被他的右手生生纽出一道淤痕。
  “世子,您这又是何苦来?”八重雪漠然而有礼地道,可心中不无凄凉地暗道:我这又是何苦?
  李琅琊轻叹一口气,摇摇头。八重雪望向他。“世子,在下要回城了——走罢?”
  “雪将军,暂借一步,我——问您一句话可否?”
  八重雪未料有此一出,微微一愣。“世子,但问无妨。”
  “雪大人还记得有一年在我皇姐家的赏香宴么?——就是出了怪事的那一年。”
  “自然记得。”八重雪毫不犹豫道。
  李琅琊向后仰,略倚着那树丛。八重雪有几分不忍,复又伸手扶着他。李琅琊也不推却,只是仰起头,望着那月悠悠道:“记得那年赏香宴,我对香之国师说,那‘千秋岁’实在太过悲伤,反遭她抢白数句,还是安公子为我解了围。”他寂落地一笑。八重雪发觉,那月色洒在他面容上,显得格外轻灵而缥缈,李琅琊的面容宛若千年寒玉,温润而苍凉。“顾真人?她说些什么,恕我那时不在场。”
  “她对我说:‘所谓悲哀,所谓难过,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领会其中甘苦。殿下理所当然一生顺遂,又怎能理解世事的冷暖坎坷?!’”李琅琊曲起一指,划过自己面颊,恍惚间了然一笑,“那时我虽被她抢白,却道顾真人言语直率,切中要领,对她甚是佩服。而到如今——便要不赞同她这话了。我方才明白……您,或是我,再或是任何人,皆无可能‘一生顺遂’……人人自有人人苦,冷暖自知,非他人可妄评。”
  八重雪僵立一旁,无言以对。李琅琊字字恳切,一针见血。
  无人可能一生顺遂。无人,亦无事。抑或这长安城,建都数载,极尽繁华,歌舞升平,异域流光,只见了她绝丽姿容,巧笑倩兮,顾盼生辉,集四海盼仰于一身,却又有何人曾经能想到,她也有终老之时,也有坎坷之日?而今这磨难兴许即将到来,而又有谁人能真正明白此理?
  “罢了……”八重雪幽幽叹道,“我们回城。”
  李琅琊点点头。“只是……”他为难道,“我这样,怕是走不回去……如此有劳雪将军了。”
  八重雪一眼扫去,见李琅琊腮上居然已是烧得通红,心中顿时一惊。“既如此,世子,我们快回城速速找大夫来看,不可造次。”言毕,倚了那一身轻功,几乎是半抱半挟着李琅琊向城内赶去。
  好容易到了薛王府门口,李琅琊早就是摇摇晃晃难以站稳。他扶了门柱,却挥手制止了八重雪想要将他送进薛王府的举动。“雪将军……有劳您了,本应请您进门一坐,只是这半夜时分,我又这副样子回来……恐给人瞧见了,反将责任推到雪将军头上,所以得罪了,……多谢您将我带回,改日定当登门拜谢——今日,将军还是速速离开吧,我自己进去便好。”
  八重雪转念一想,是了。心下又有几分酸涩。想来这九世子倒是如此识情识趣的体贴人,皇甫端华而今伤他心而后别,这世子怕是也不会和别人说了。想到此处,几分同情,几分自责还有对端华的几分恼火一齐涌上。“既然世子如此说,那我便告辞了。”说罢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目送着八重雪那一身大红官袍消失在长安黑沉沉的街道上,李琅琊嘴角还残留着半个若有若无的微笑,继而转身去扣那王府大门,不多时,王府家丁边打哈欠边道这是何人,打开了门却大吃一惊:“九殿下?!——您可回来了!小鸳急得和什么似的,又顾及您先前吩咐,不敢和薛王殿下说,现在都快哭了……小鸳!小鸳!殿下回来了!”
  “嘘……噤声。别吵醒了府中上下!”李琅琊强撑道,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眼前的迷雾逐渐扩大,似乎还能听到端华无情的言语和急促远去的马蹄声,总之,在他软软倒下去之前,耳中最后听闻的便是小鸳慌张的呼唤声。

  第 15 章

  (十五)
  酉时已过,夕阳慢慢没入长安城飞斜走峭的画栋佛塔之下,整个城内成了一片血浸似的颜色,佛塔之内传来静谧悠远的钟声,似乎此时,也只有它心自生净,完全不被战事的突起干扰。
  年轻的王府世子静静立于佛像前,庙堂静谧,香烟缭绕。贵公子黑而长的发泻在背后,均匀铺开一地,宛如妙画。夕阳的光泽柔和地流进来,给那着白衣的单薄人影打上一层略微混厚的光,这教那人影看上去多少有了些生气,不复那么单薄得可怕。
  狭长眼睑从容地一直合拢,李琅琊寒玉一般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神情,末了他缓缓撩起衣摆,就那么跪了下去,佛像面容隐忍悲戚,只因世间所有的苦难恶行,佛主皆感同身受,沉重的铜香炉里三根细而长的香柱一节节地灰下去,掉落在积满香灰的瓮中,室内烟气弥漫,宛若成空。贵公子身形不动,双手合十,仿佛与这一室清烟交融成势。
  皇甫端华跨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他站住了,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但不知怎的,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仿佛觉察到什么,那礼佛的贵公子睁开双目,不疾不徐地回头。端华很难说清李琅琊在看到自己那一瞬是何等表情,兴许是瞬息万变,兴许是没有任何神情。
  “——你来了。”
  “是。”他握了剑柄,身形微错。
  “出佛堂再说罢,莫要对佛祖不敬。”李琅琊优雅而虚弱地起身跨出门。两人来到佛堂外的围栏前,向下俯瞰。黄昏寒风习习,群鸟掠高空,归巢而去。
  “我……我来辞行。”那戎装的青年说。
  李琅琊瞥他一眼。“唔。”他应道,甚是随性,仿佛预料之中的事得偿了似的,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
  夕阳晚风。寒鸦掠晚天。
  李琅琊笑了笑。“何时出发?”
  “就在今晚。”
  “恩。没有时间了。”
  “我……”李琅琊欲言又止,“愿你百战百胜。”
  “琅琊……我不……”话说一半,端华猛然煞住,往后退了半步。
  李琅琊安静地转过身。“没有什么要说的,端华。你只管去便好。”他的发丝在晚风中柔软舞动,发梢都溶进了夕阳的光泽里,凝血一般凄美。“你……”
  端华略显冲动地伸手,想拉住他。恰在此时,怀中啪地掉下一物,李琅琊淡然看去,小小的鹅黄色香绣囊,一见即知是女子之物。端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却明显僵了,他弯下腰去想拾那香囊,却最终收回手来。“不要也罢。”他并未去看李琅琊,只是这么说道。
  李琅琊摇一摇头,轻巧地弯下身子把那物拾起托在掌心。“你不该。定是哪家女子送你的,人家是一片真心,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也不好这么糟蹋。”
  端华皱皱眉。那日他回长安城,一位女子塞给他的,他甚至忘记了她唤什么名。这样的物件他多的是,只是那日一时去的急了,又不好当面驳人面子,只道放进怀里收了起来,却忘记丢下。
  “你啊……”李琅琊笑道,“总是处处留情,却也不知会不会伤了人心。”
  端华骤然一愣。李琅琊转身下那台阶,夕阳晚风中,他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很随意的一句:
  “你啊,多情……却无心……”
  端华全身骤然僵硬。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素白的影子缓步下了楼梯,身后还传来绵长的钟声,伴着醺然的烟气,在一片血色余辉中荡漾着。
  多情,却无心……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琅琊?
  罢了!这不正是自己要的结果吗!伤他,再离去。端华伸手狠狠按在那木制栏杆上,直到那个单薄的人影看不见了,方把手拿起,那栏杆上五道深深的指痕。年轻的将军骤然一甩那几乎要与夕阳融为一色的长发,撩起战袍,几乎是冲下佛塔,头也不回地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李琅琊慢慢地走着,终于扶住墙止了步。周围有些行人,都诧异地看着他苍白胜雪的脸色。
  端华……我岂会不知你心意。你我相交多年,我怎会为你那晚区区几句话就迷了心智?可你既然如此认为,只有伤我才能让我不再记挂你,我做给你看便是,只道你能安心向战。英雄哪能无泪,但却不应为我而流。

  第 16 章

  (十六)
  夜风徂来,帐外旌旗凛冽,寒夜扰人,但军营中一片安谧,只有几队间或巡逻的兵卒来来去去,总的道来,这行营还是极有秩序的。
  皇甫端华独坐帐外,膝头搁着凌虹,他着手抚摸着那剑身,那剑鞘在夜风中这么一陈,尤其的寒气逼人,可他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来来回回地抚过那花纹,目光一直投向天际未曾收回。
  “睡不着?”
  端华悚然一惊,那搭在剑柄上的手指习惯性地一抽紧,抬头却看到颜钧站在自己身边。
  “抱歉,颜将军。”
  “哪里。”颜钧笑了笑,他看清了端华方才的那个动作,于是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来。“不愧是金吾卫中郎将,应变确实是一流的。”
  “过奖了。”端华往右侧挪了挪,示意对方坐下。“颜将军,——恕在下唐突,这大军行进已经半月,眼看就要交手,元帅为何不下令渡前面这条河?”
  颜钧看他一眼。“皇甫将军,渡了河,可就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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