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做一个一日新娘,而不是成为一个终身的妻子,这是那些市场的操纵者们奉献给女性的最后的神话,这也是一个试图使自己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虚构。罗宾·沃德(Robin Ward)是爱丝婷劳德(Estee Lauder)化妆品集团的品牌主管,1998年她曾经在《财富》(Fortune)杂志上这样解释新娘这一形象的功效:“当你想到新娘这一形象的时候,她是永恒的,她在任何女人的生活中都是一种积极因素,对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女人都是这样。无论是现在还是这之前的30年情况都是这样。” 新娘作为一种消费促进剂是如此有效,以致于带有新娘徽章的女人们和各种商品放在一起促销,有些商品其实和婚礼根本就没有直接关系。新娘于是出现在各种广告中:啤酒、谷类食品、冰激凌、可乐、冷却器、人寿保险、香烟、服装、手机,甚至是加拿大的唐人街都用新娘来做广告。作为广告中的焦点,新娘是一个简单自然的符号:她是任何一个场面中的明星,是观众永不可能忽视的精灵,是一幅山水画中最美丽的那道风景,是女性的最为原始的表征。 新娘形象给广告商提供了一个现成的叙述模式,给他们一个再一次重复哪一种女人适合做妻子的机会,这一点在一个啤酒广告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新娘把她的头浸在水里为的是给她的新婚丈夫取回那瓶啤酒。而在一张香烟广告招贴中,则暗示年轻的新娘正在努力寻找比她大很多岁的新郎到底把钱放在了哪里。 绝大多数以突出新娘为特色的广告是以女人作为目标受众的。许多女人在成为妻子的时候,内心所怀的感情其实相当复杂。新娘固然是一个短暂的角色,却会把她变成另外一个人。面对这一重大的变化,她必然会心潮澎湃,难以平静。有一些广告对女性的这种感受有所表现。在一个电视广告画面中,新娘和新郎所处的场景是一个祭坛。新娘正被自己的父亲交给新郎,她的目光注视着墙上的“出口”标志。这时候,画外音响起了:“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决定。有了凯洛格这种营养丰富的食品,你不再需要去做什么决定了。它可靠而有营养。”最后,新娘说话了。“我不知道”,她这样说道。这个回应很显然指向的是新郎,而不是什么凯洛格牌子的食品。 很多时候新娘都是站在一个孤立的背景中,暗示着理想的婚礼场面不过是女性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按照广告的观点来看,这也是有用的。新娘独自一人,看不到新郎身居何处,更有助于表现出一种完美的理想境界——那就是对混乱不堪、错综复杂、平淡无奇的现实婚姻的逃离。2001年哈根达斯的广告招贴上画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是自鸣得意的新娘,她独自一人,正悠然地用勺子盛着冰激凌往嘴里送去。“没有我他们也一样能开始。”这是印在广告上的宣传语。这样一个调子是很吸引人的,因为它把新娘诱人的吸引力和为新郎提供的味道甘美的奶油制品联系在了一起。这个广告对现代婚姻中浪漫迷人的那一面做了一个很生动的表现——那就是夫妻间不但可以亲密无间,同时也可以完全的自我放任。 作为广告形象,现代新娘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是因为她激起了深刻的反响,她所引起的反作用力超出了市场本身可以计算的限度。她就像她被比喻成的生奶油那样美味。同样,新娘的新角色是作为一个女推销员,这对于她的传统角色而言也是一个符合逻辑的发展,因为无论旧角色还是新角色,她究其根本都是被包装了的货物。“Bridal”一词是从古英语中的“ brideale”中发展而来的,或者是“婚礼的宴席(Wedding Feast)”(然而我们不能忽视和“缰绳”的联系,“缰绳”一向是由“马夫”控制的)。在18世纪的英格兰,吞吃新娘的观念被发展到了很极端的地步,参加婚礼的宾客撕扯新娘的衣服,因为他们相信她的衣服具有神秘的特质。两个世纪过去了,消费新娘的观念被婚礼上的蛋糕这一形式继承了下来,至少在象征意义上一脉相承。社会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维瑟(Margaret Visser)指出:“蛋糕高高地耸立在那里,洁白,古老,装饰美丽,呈金字塔状,仿若带着面纱的新娘自己,主导着事件的进程;蛋糕是新娘的另外一种呈现方式,切开蛋糕的仪式是对新娘经过甬道的仪式的一个戏剧化表现。”烹饪作家杰弗瑞·斯坦格特恩(Jeffrey Steingarten)说的话更是直率:“现代婚礼上的蛋糕,就是你吃到嘴里的新娘。”
第二部分白色梦幻(2)
新娘所具有的这种可以食用的特点在大众市场上更是被充分表现。我们已经熟记新娘是任何一场盛会上的明星,但是我们还是被一次一次地告知这一道理。很显然,一个以婚礼结尾的故事拥有的是一个令人愉悦的结尾。谁会不喜欢一个快乐的结尾呢?它是生活中洁净优雅、整齐有序、容易被人接受、令人振奋的最后一幕。 然而到了20世纪90年代,我们看到了对新娘的快乐生活的新的、不再那么正统的介绍。这一方式将身着蕾丝裙子的新娘放在了一场被人窥视的秀场的中心。当婚姻自身成了一场混乱,像一艘失去了压舱物的船那样飘摇不定的时候,对婚礼最准确的定位也许就是一种强有力的情感宣泄了。在2001年9月的一次采访中,拉里·金(Larry King)问奥普拉·温弗瑞为什么不结婚,这个准确地把握了当代女性心理的女人非常简洁地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回答:“美国人并不在意我是否拥有幸福的婚姻。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婚礼……他们想放飞鸽子。他们想看到一袭漂亮的婚纱……” 2003年2月28日,奥普拉·温弗瑞给了她那些忠诚的观众们一个说法。这一天正好是二月大扫除的最后一天,在这一阶段程序员清除一切障碍去提高观众的数目,因为电视观众将会决定广告的价格。所以这个脱口秀女王准备了最后一道荧屏大餐,那就是“奥普拉幻想中的婚礼”。这个节目的特色是一对夫妇在他们的“梦中婚礼”上重申婚姻誓词,这场“梦中婚礼”包括一个盛大的仪式——这一仪式将由著名的巫师玛丽安娜·威廉姆森(Marianne Williamson)主持,一件价值8000美元的“神话般”的结婚礼服和一个“配得上皇室”的酒会。 加里·马歇尔(Garry Marshall)曾经执导过电影《漂亮女人》(Pretty Woman),另外也执导过电视节目《快乐日子》(Happy Days)、《莫卡和墨尼迪》(Mork and Mindy)、《拉维恩和雪莉》(Laverne and Shirley),他就对婚礼的吸引力确信不疑。“当你渐渐平静下来,你会转向一场又一场的婚礼。我们让弗罗兹(Fonzie)结婚了,我们让瑞切(Richie)结婚了,我们让莫卡结婚了。我们也让拉维恩结婚了。我们让雪莉结婚了。当你省去这一步时,他们会问起的。我知道在我执导《漂亮女人》的时候,有许多评论是:‘为什么你不再加上一幕呢?为什么你不让我们看到一场婚礼?’” 然而当加里·马歇尔在80年代执导《漂亮女人》的时候,新娘这一形象还有点像是屏幕上的缺点。从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北美的电影经历了一个新娘形象匮乏的阶段。和妻性阻力相一致,流行的电影修辞是妻子解放——在1967年的《毕业生》(The Graduate)一片中最为经典的一幕是影片结束的时候达斯汀·霍夫曼(Dustin Hoffman)眼看着凯瑟琳·罗斯(Katharine Ross)断然离去,而在1980年拍摄的影片《傻妹从军》(Private Benjamin)的最后一幕则是戈尔德·霍恩(Goldie Hawn)扮演的角色逃离了自己的第二次婚姻(把这样的落跑新娘看作为一个现代的电影修辞也是恰当的。1934年的《一夜风流》(Happened One Night)和1940年的《费城故事》(The Philadelphia)里面都有这种不完美的新娘)。 然而,临近21世纪的时候,人们似乎对成为新娘这样一个人生图景表现出了令人吃惊的兴趣,这从那些取得了票房成功的电影的名字上就可见一斑——“婚礼”或者“新娘”往往侧身其中。常看电影的人对这些名字肯定是耳熟能详:《穆丽尔的婚礼》(Muriel’s Wedding)、《喜宴》(The Wedding Banquet)、《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Four Wedding and a Funeral)、《我最好朋友的婚礼》(My Best Friend’s Wedding)、《婚礼歌手》(The Wedding Singer)、《婚礼策划人》(The Wedding Planner)、《婚纱》(The Wedding Dress)、《季风婚宴》(Monsoon Wedding)、《美国婚礼》(American Wedding)、《新娘的父亲》(Fatherof the Bride)、《新娘的父亲2》(Father of the Bride II)。《Mamma Mia》是一出讲述婚礼计划的音乐剧,非常巧妙地以剧中那位生机勃勃的新娘为自己做个广告。《我的巨型希腊婚礼》(My Big Fat Greek Wedding)是2002年最引人注目的一部电影,在上映当年这部电影取得了超过250万美元的票房收入。 很多名人的婚礼花费甚多,却趣味堪忧。但对于大众来说,这实在是值得期待的热闹节目。说到这里很难不提到席琳·迪翁(Celine Dion)和她的丈夫——也是她的经纪人雷尼·安尼吉尔(Rene Angelil)。他们正在忙着筹备一场盛大奢华的仪式,同时也在准备一场《一千零一夜》(Arabian Nights)的演唱会,这很像是对他们的结婚誓言的重申。电视观众们聚集在他们的电视机前,詹妮弗·洛佩兹(Jennifer Lopez)正在接受黛安娜·索耶(Diane Sawyer)的专访,她向公众公开了她与本·艾弗莱克(Ben Affleck)订婚的种种细节。洛佩兹大爆猛料,她谈到了艾弗莱克做过的那一连串的浪漫的事——在地上铺满玫瑰花瓣,送给她一颗61克拉的粉红色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