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些,又听见孩子的打闹声,我想走近点听清楚,双脚却不能移动。
我拼命想要甩掉这些幻觉,却丝毫用不上力。
接下来,便是再无知觉。
再世
渐渐地有了知觉;迷迷糊糊间感觉四周都在震荡;我下意识睁开眼;不禁被眼前的情景下了一跳!
手!一只巨大的手在我的眼前晃动着;一点点往上看;肩; 脖子;脸;这是一个貌约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抱着我正快步向前跑着。还未等我看仔细,我便被放在一只巨大的床上,衣服被那个妇女使劲的撕扯着,由于跑得很快,她的呼吸还没有及时调整过来。我看着她的样子颇为好笑,又不好意思嘲笑人家,只好抿着嘴唇苦忍着。
哪知这妇女看到我这表情,喘气也忘了,手也停了,身体还颤抖起来。我忍笑忍得辛苦,脸都憋红了,可当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哐”的被踢开的时候,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来人是一个约估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普通却很正气;一脸的焦灼不安。看得出来;也是一路小跑;直冲着我来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已是被他一把抱进怀里,嘴里喃喃道:“小七,幸好没事,幸好没事。你吓死阿玛了!”
我本能的想喊“非礼”,想你长得一脸正气,却是个色狼,拳却在打到他胸口前停了下来。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刚伸出的手不过点大,看上去是个幼儿的手,而眼前的这个男人顶着半个光头,长长的辫子荡在身后,身穿一件对襟长褂;刚才抱我的妇女则是身穿袍衫,梳着两把头,很明显,这是清朝的打扮,而我,现在是个幼儿。
我一面看着这个男人,一面安慰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首要的就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我照着他刚刚说的,试着开了口:“阿玛?”男人停了下来,担忧的望着我,“小七,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连阿玛都不认得了么?”
“老爷”,那妇女开了口,“怕是格格这一跤跌的把脑子跌坏了,她刚刚冲着我直傻笑呢!”我暗想,你才脑子坏了呢,我这不是搞不清状况么。她这么一说,我便随着她的话接下去:“跌跤?没有啊!”
这个自称阿玛的男人叹了口气,“怕真是跌傻了,你不记得了么,你奶娘说,刚才你六哥和你抢个藤球,一用力,你给撞在石凳上了,瞧瞧,这儿肿了一大块呢!佩岚这臭小子!”
我算是明白了,看这房里的摆式,这两个人的装扮,再听他们说的话,加上之前那家奇异的寺庙,那个奇异的老和尚,那些奇怪的幻觉,我想我是再世为人了。整了整情绪,我方说道:“阿玛不急,小七没事,就是疼!嘻嘻。”反正现在变成个幼儿,撒撒娇也没什么。
那个叫阿玛的男人这才放心下来,揉了揉我的头,又使劲把我摇了摇,直摇得我头昏脑胀,阿玛,请问你是姓马的么?
“钱妈,再去叫大夫来看看,看过我才心安。小七,我去叫你额娘过来看看,她被你吓得都昏了过去,我叫青青进来伺候你,你先歇着。”说完一串话,他也不等我反应,就径直出去了。
奶娘去了叫大夫,这屋里就剩我一人,我便打量起这屋子来。想必这就是小七的闺房,虽然不大,倒也布置得典雅宜人,像个姑娘家的房间,但就是缺少点生气,毕竟是个点大的孩子,房间里总要有点幼儿特色。
既来之,则安之,既是上天安排我来此,我就好好的生活下来,只是这借尸还魂一说还真是难以置信,不知道老爸老妈怎么样了,老妈该不会真的认为我飞黄腾达在北京当了总经理不回去了罢。反正现在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回到属于我的时空,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处理好这里的状况,待一切稳定后,再想想回家之计。
这阿玛额娘的,想来应是满人。只是我只知道现在是清朝,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帝当政,千万别是晚清,否则国家时局动荡,我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是个大问题,一定得找人问清楚。
我思索着,找谁比较可靠呢?阿玛?不好,刚才就说我跌傻了,我要再问,还不真把我当傻子处理了;奶娘?算了,这个更不可靠。对了!青青,说是伺候我的,应该是小七的丫头,就她吧。正想着,一个小丫头就进来了。
我原以为服侍个小孩子的,至少也十几岁,没想到这青青还真挺轻的,看上去比我现在的样子大不了多少。青青看我一副“就是你了”的样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方才轻声试探:“格格?格格?你认得我么?”“认得认得,青青嘛”,先套个近乎不会错,“你别听奶娘胡说,我没傻,就是一下子跌醒没反应过来而已,现在已经好了,就是还有些事记不清。”
青青看我熟络的很,才松懈下来:“格格,你吓死我了,怎么一下就摔死过去了,你不知道,六少爷——”“这些等等再说”,现在不问,更待何时。“现在是哪一年?”“啊?”她略为愣了愣,“咸——”
咸——咸——咸丰?天哪,我真是命苦啊,怎么就来了这乱世的年代啊!那是不是代表八国联军要来了?我会不会见到慈禧?
正当我自怜自艾的时候,青青又开口了,“格格,你怎么了?现在是康熙32年。”我的命……等等!康熙?敢情她说的是“现”,吓得我想当然的以为是咸丰了。康熙就好,盛事年代,丰衣足食,呵呵。
“奶娘说得没错啊,是傻了些。”青青嚅了嚅唇,哎,这丫头,说我坏话,算了,随你吧。
待青青帮我换下脏衣服,阿玛扶着额娘驾到。额娘大人搂着我是一把接一把的眼泪。我细细的打量她,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纤细娇小,看似柔弱,倒有倾城之色,一双明眸似是含着盈盈秋水,配上小小的樱唇恰到好处。可以称得上是“丹唇外朗,明眸善睐”。
这额娘生的如此姿容,想必我的这副身体也承袭了她的美貌,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我想想就觉得开心,便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自己的模样。于是我推说累了要休息,屋里便只留下了青青。一番努力,终于如愿照到了镜子,却不禁有小小的失望,虽说长得也算眉清目秀,只是现在年岁太小,容貌也未长开,是不是沉鱼落雁,看来要过几年才知道了。
刚才阿玛叫我“小七”,应该是小名吧,改明儿得问问自己现在叫什么,总不会这家子取名就一二三四五六七这样来吧,人家韦小宝还知道叫虎头铜锤呢。不过排行第七,额娘也挺能生的,身材还不错啊,不知道怎么保养的,改日也问问。
想罢,便沉沉睡去。
六哥
之后的日子,便在我旁敲侧击的提问中度过。
据青青讲,我叫舒穆禄*玉瑶,今年才四岁,阿玛舒穆禄*恒泰,是内阁侍读学士,从四品。我的阿玛只有两位福晋,我的亲额娘叫瓜尔佳*蕴容,是瓜尔佳氏旁系的后人,嫁予阿玛作侧福晋。
搞了半天,我是个小妾的孩子。不过七个子女并非都是额娘所出,大哥傅齐,五哥傅谦都为阿玛的嫡福晋钮祜禄氏所出,她原本还育有三哥傅喜和长姐玉棠,只是这小名叫喜儿的孩子的命却不如名,才两个月大就没了。连名字也没来得及报上宗族,加上长姐又在七岁的时候病逝,嫡福晋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没过半年,也跟着去了,走的时候,我五哥才十个月大。除了我;二哥傅陵;四哥傅暄和六哥佩岚都为侧福晋所出。不算早殇的三哥,我们家便有七个孩子,于是,我便称为“小七”。
青青还说,大哥今年已经12岁,在这个年代不算小孩子了,阿玛便把他送到外省去读书,寄住在远房叔父家。所以我至今也未见过。我的二哥,今年也有11岁了,是当今皇上的八阿哥胤禩的伴读。据青青等一众丫头的评选,在舒穆禄家的五个儿子当中,属二哥和六哥的相貌最为出众,只是六哥只比我大两岁,现在也只是个小萝卜头,所以并不引人注意。而二哥傅陵,一个才11岁的孩子就足以让一帮丫头整日的念叨了。看来二哥的魅力果然不凡。
话说当日得知我摔跤后,二哥从宫里回来就直奔我房里,左看右看确保我没事后,才捏了捏我的鼻子笑了笑。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舒穆禄*傅陵,确如青青所言的出众,尽管才11岁,个子倒不小。看到帅哥,我没理由不占个便宜,便嚷着要二哥抱,再顺便印个口水吻。二哥被我吃尽了豆腐,倒一点不生气。看来二哥很疼爱我,以后有长期豆腐吃了。
四哥和五哥分别大我五岁和三岁,四哥生性内向,不怎么说话,整天捧着本书,恨不得吃了下去,往往消失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五哥则相反,喜欢舞刀弄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阿玛总说是因为嫡福晋的早逝而惯了他,弄得现在不务正业。
至于六哥佩岚,我一直不明白其他的哥哥都是傅字辈,到了六哥这里怎么就变了。我还专为这事问过他,问他是不是阿玛捡来的,他只是白了我一眼,并不争辩。
这个六哥,据说原来和我一样,仗着自己年岁小,在家作威作福,用阿玛的话说:学问一天天的不见长,闯祸的本事倒是日益增进。尽管我是个女孩儿,却从不让着我,两个人三天两头的打闹,弄得阿玛额娘头疼不已。
只是小孩间的打闹决不影响感情,除了二哥,我和六哥最为亲近,导致他一见我有好东西,必来抢一半。这不是,为了个藤球,搞得小七小命都不保了。
好在现在有我借用了小七的身子,我的前世是家里的独女,既然来到这里,就好好的享受众星捧月,被疼爱的滋味吧。经过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在家里,基本上只有四哥不怎么搭理我,其他人都对我,应该说是小七疼爱万分,连之前小七不愿念书,嘟囔着要跟五哥闯荡天涯,阿玛额娘都不怪罪。
我倒不同小七,对舞刀弄枪的没有大兴趣,只是觉得五哥耍的颇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