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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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锦-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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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不过是人家不要的东西!”说着,她小跑着来到妆台前。

小钰忙快步跟了过去。她心知,杜展屏从小就乖张跋扈,心口不一。今日她这样说,那此中,必定是好东西。

杜展屏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打开,里面顿时现出一黄一翠两支步摇,闪闪发光,贵气十足。

“小姐,太漂亮了,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步摇了。夫人所有的钗环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这两支!”小钰由衷的赞叹着。

杜展屏得意的笑着,不管怎么说,今天又是她赢。

“哼,这算什么,以后,这样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说着她推了推小钰。

“快去净手,帮我戴上。”

小钰忙将手洗干净,方才拿起那支金凤流辉插在展屏的发间。

这支步摇虽也算是小巧可人,但展屏毕竟年纪太小,流苏直垂到肩头。铜镜里,展屏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比隔壁十三岁的王姐姐还聪明,为什么我只有九岁!”说着,她夺过小钰手里的犀角梳,掷向铜镜,只听得“铛”的一声,镜面被砸出个碗口大的深坑,梳子也断成两截。

“小姐,糟了,这可是鲁王赐给老爷的福寿宝镜!”小钰将铜镜捧在手里。

犀角梳本就又硬又利,镜面几乎破掉,看来很难修补。要是被老爷发现,怕是要遭殃了。

展屏见状也有些怕了。忙摘下头上的步摇放进匣子里,夺过镜子仔细查看,果然伤处极重,心下暗自悔恨。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子砚的声音。

“展屏开门。”

小钰忙将镜子藏到被子底下。

展屏见一切妥当,放才小心的打开房门。

见到子砚,一脸的不自在。

子砚只觉得她与往日不同,似乎有些神不守舍,不过展屏奇思怪谈惯了,他也没太留意,只俯身坐下。

展屏不知他来做什么,要是往日,早已开口询问,今日自己犯错在先,心里正忐忑不安,自然不再讲话,只静静的陪坐一旁,心里却思量着破镜之事。

子砚见展屏这么安静,便正色道:“今日父亲的赏赐为何都在你这?”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木匣子。

展屏这才知道他的来意,转过脸来。

“是她自己不要的。”

哥哥虽然与自己同母,却事事向着飞华说话,在书房,他发现盒子里有两支步摇的时候,展屏就知道哥哥定然会责备自己。不想他竟追到这里,当下便撅起小嘴。

“哥哥,你要分清里外,我和你都是娘生的,我们才是一家人!”

杜子砚没想到展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立即皱紧眉头,厉声道:“混账,你这是什么话。梅娘是父亲正室,飞华也是父亲的骨血。”

展屏没想到子砚会这样,一时之间愣在那里。

子砚命展屏将簪子送还,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

夜风很凉,吹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子砚抬起头,月亮隐没在一团乌云背后,他加快脚步,却在这时,眼前一道绯红色的影子划过,直奔他的卧房。

他叹口气,跟了上去。

一进屋,便见常喜一脸怒色的瞪着自己。

“母亲。”他刚要开口。

常喜已经起身来到近前,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劈手就是一个耳光。

子砚直被打的退后了两步,却没有吭声。

两人就这般立在当下,竟没有一人再开口。

常喜沉沉的喘着气,一双眼睛凄凉的让人心寒。

子砚将目光移开,不愿再与她对视。

直到常喜离去,子砚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不多时,别苑就接到一个锦盒,杜飞华打开来,里面竟然是只绿玉簪。

少年游 晓色云开(八)

午后的阳光慵懒闲适,宣室殿中,刘弗陵斜卧在榻上,对面的郭云生垂手而立,娓娓讲述今日于城南织社的所见所闻。而榻上的少年,目光却落在瓶中一束淡紫色的野花上,紫色的花瓣配上亮黄的蕊芯,眼前一片清澈。

“你是说那绵锦出自十岁女童之手?”刘弗陵的眼中现出一片迷离的紫色雾光。

郭云生见陛下终于开口,忙躬身道:“正是。”

刘弗陵淡淡的笑着,解下腰间的龙形玉佩,放在掌心。

不多时,帘幕微浮,一个身着大红色深衣的妇人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进殿。

刘弗陵起身。

女人头顶的金色牡丹,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身材丰腴,面容饱满,一双柳眉些微倒悬,明亮的眸子漠然的环视着整个大殿。

刘弗陵微垂着头,似有似无的道:“长公主怎么突然来了。”

鄂邑转过脸来,只将眼睛一扫,便冷冷的道:“身为天子,衣冠不整,这未央宫还有什么体统?”

还未待刘弗陵说话,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如柳叶般滑了进来。

“长公主息怒,都是奴婢的错。”

鄂邑冷哼一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刘弗陵刚要说什么,却见郭云生正皱着眉,似要阻拦自己。

“你倒服侍的好啊!”鄂邑伸出手去,将女子的下颌抬起。

那如剪的双眸让鄂邑觉得刺眼,她狠狠丢开手去,“烟视媚行,早晚都是祸害。”

说罢,挺身越了过去,竟再也不看那宫女一眼了。

刘弗陵也不说话,只静静的跟在长公主身后。

待她坐定,便径自坐在一旁,也不言语,仍旧摆弄着手里的玉佩,旁若无人一般。

鄂邑早就习惯刘弗陵的冷漠寡言,自顾自的道:“你也不小了,虽平时我不太常来宣室殿,但这里大小事务我也都知道,你是天子,也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说着,用眼睛扫了扫刘弗陵。

刘弗陵只低着头,满眼的雾光,竟似闻所未闻一般,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

鄂邑又道:“好好的帝王寝宫竟这般冷清,你还是大汉的天子吗?”

“长公主想说什么?”刘弗陵抬眼,冷冷的道。

“前几日,左将军来找我,老臣们都在关心你的婚事。”

闻言,刘弗陵竟大笑。

鄂邑斜眼看他,平日里,他特立独行惯了,现在到也不觉得奇怪。

待他笑的够了,这才戏谑的道:“长公主和左将军可是有了人选吧。”

说着,他竟一仰头,再次斜斜的倚在榻上,浓密的发丝流淌下来,泛着油亮的光。

鄂邑冷冷的道:“头不戴冠,衣不掩体,你哪有帝王的样子。”

刘弗陵苍白的嘴唇向上勾起弯月一般的弧度,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迷离的眼神将一片桀骜的光蔓延开去。

鄂邑见他爱理不理,也只能自说自话,“我已和一些老臣们商量过了,你也大了,未央宫也该充实些年轻女孩了。”

正说着,一旁的绿衣女子已奉上茶水。

鄂邑斜觑着她,淡淡的道:“你可是叫柳伶?”

女子忙躬身应是。

鄂邑上下打量了一番,将手里的茶盏放回了原处。

“这些年照顾陛下,你虽有些功劳,不过,近几年本宫远远的看着,你竟越发的不知自重了!”她说的虽轻松,可听在柳伶耳里,却句句如刀子一般。忙又跪了下去,不敢言语半句。

刘弗陵嘴角的笑意渐渐冷却,一双深潭般的眸子,缓缓抬起,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陛下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可仍旧在寝宫里披发而行,敞衣而卧,而你,宣室殿的管事宫女,竟头配金饰,面戴飞霞妆,这宣室殿成了花街柳巷不成!”话说到此处,鄂邑的语气已经冰冷的惊人。地下俯首而跪的女子,已经开始颤抖,她头顶的金步摇发出不规律的铛铛声。

刘弗陵微微皱起眉头,从鼻子里冷冷的哼道:“长公主的鼻子到真是灵,原是一路嗅着脂粉味来的。”

鄂邑一愣。

不待她说话,弗陵又道:“这里是宣室殿,未央宫重地,天子寝宫,姐姐如果要训导她,到不如带她回长乐宫。”说着,他淡淡的笑着,一双迷离的眼中,透出让人难以理解的光芒。

鄂邑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虽然这些年来,自己受命抚养天子,搬进长乐宫,却不曾真正对他付出过感情,她整日忙着和霍光,上官桀等人争权夺利,哪里还有心情理会这个傀儡皇帝。却不曾发现,这孩子的成长还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好吧,既然陛下为你说话,本宫就先留着你,别忘了,这后宫的事,还是本宫说的算的。”说着,她将眼睛一斜,刚好对上刘弗陵笑盈盈的面孔。

“陛下,三日后,会有一批相貌出众的姑娘,陛下务必好好选择,以建立一个秩序井然的后宫。”

她说的不紧不慢,竟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刘弗陵仍旧淡淡的笑着,虽有些女气,却终究还是美的令人惊心。

鄂邑起身,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正色道:“到时候美女如云,不过,上官桀的孙女是本宫认为,最合适的。”

说罢,展颜一笑,转身离去。

刘弗陵缓缓起身,嘴角的笑顿时冷却,修长的眉毛渐渐凝住,一团怒气从眼底升起。

上官家的女孩。

他冷冷的哼着,一抬手,将手边的茶盏掀翻在地。

上官桀和霍光此时此刻在刘弗陵的眼中是一丘之貉,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阻止他的亲政,这一切都从刘彻将六岁的他交到这几位大臣手上便注定了。上官桀和霍光是儿女亲家,这个女孩子如果走进他的后宫,日后难保不登上后位。

刘弗陵冷冷的看着鄂邑。

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惊诧,她早就知道,天子必然为此而震怒。然而,为了巩固已经筑起的政治壁垒,她必须这样做。

然而,鄂邑终究还是没有想到,她面前这个看似病弱的少年日后将会爆发出何等的反扑,今日的盛怒,竟然会将整个未央宫点燃。

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是的,陛下不必那样惊恐,上官家的女孩温良贤淑,样貌端和,日后必当可以母仪天下。”

宣室殿的宫人早就吓得跪在地上,鄂邑的话像是掉在地上的冰坨,清脆的摔了个粉碎。

少年游 晓色云开(九)

城南织社,商同一家接到刘弗陵口谕。可内容,却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商同叱咤商场半生,却也没有听闻这样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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