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老娘的性格比较豪放,但这种蓄意伤人的事还是第一次干,未免有些紧张。我瞥了床上一眼,那人面朝里睡得正酣。我作了几个深呼吸,心一横,猛地冲到床前,闭起眼睛朝那醉汉的头上就是一盆!
木盆离头皮只有一寸的时候,那人翻了个身居然躲开了。他的脸正好迎着晌午明媚的阳光,阳光照在他瘦削但依然完美的脸上,整个房间霎时就好象明亮了起来。一支莹白如玉的骨簪落在地上,簪尾那朵雪莲花在阳光的折射下变得晶莹剔透。
我正高举着木盆准备再次砸下,见到他的脸和那支骨簪顿时全身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轻轻放下木盆,看着他大剌剌横在床上的样子,讪讪地嘀咕了一句:“原来大侠醉起来也和普通人一样。”
美男醉酒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同。三少紧闭双目,微蹙双眉,两颊绯红,酣醉未醒。我这才留意到,他比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瘦了许多,但这张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是我所熟悉的。
我在他身边缓缓蹲下,轻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最初的时候也是受了这张脸的诱惑吧。我不由自主地又凑近了些,想起当初他在我面前一会儿是笑三少,一会儿又以萧无尘的身份接近我试探我,不由地扬了扬嘴角。
那双被浓密睫毛遮住的眼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我觉得仿佛有阳光从那对惺忪醉眼中倾泻而出,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
酒未醒,他微眯着双眼瞧了我一会儿,眼中的神色逐渐变有了变化。
“小宝。”他淡淡地笑了笑,眼神却令人心碎,“你真的喜欢他?”
他的直截了当让我吃了一惊,这眼神、这语气已经说明一切。也许,他早就认出了我,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在刻意掩饰。
此时,他眼中的神色又变了;从先前的失落无奈中透出了一丝我曾熟悉的“萧无尘”的戾气。我又是一惊,正想向后退,腰间一紧,竟被他一把揽到床上,一个翻身压住了我,低沉颤抖的声音将我几欲呼出的惊叫声堵在喉咙口。
他贴着我的耳鬓,呼吸急促压抑,“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宝姑娘”?”
我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想推开他,手脚却用不上一点力气。当他的手穿过我宽松的袖口一路向上摸索时,全身的肌肤都开始渴望地叫嚣起来。我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无论他是否欺骗过我,利用过我,伤害过我。我苦笑,心可以欺骗自己,身体竟然不能;心可以受自己控制,身体竟然不能。
他似乎也情难自己,全身都战栗起来,颤抖着手抚上了我的腰带。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半天都没能解开。他动作越来越大,终于忍耐不住,粗鲁地撕开了我的前襟。
我皱了皱眉,努力维持着仅存的一丝清醒,挡开他的手恨恨地道:“萧无尘,你为什么总是用强的?”
他居然真的停下手,胸膛因激动而急剧起伏:“你承认了?”
我在心里骂了声娘,居然一昏头就着了他的道,手脚顿时恢复了力气,正想将他推开,他却箍紧了双臂,狠声道:“这么说宝姑娘的记忆恢复了?记得自己还是在下的妻子?”
他的双臂越箍越紧,我胸中一阵窒息,用尽力气在他怀里拳打脚踢起来:“承认了又怎么样!谁想做你的老婆让谁做去,老娘不稀罕!追老娘的帅哥排队都排到西湖了,楚玄就比你好得多!”
他猛地抓住了我双手手腕压在我耳侧,令我不能动弹半分,声音冷得象刀锋:“你说真的?”
腕骨象要碎了一样,我尖叫道:“萧无尘!你弄痛我了!”也许一半是因为手腕的疼痛,一半是因为心里的疼痛,在他立刻松了手后,我别过头抽泣起来。
他有些慌了神,不安地看着我,微微撑起了上身在我与他之间留出了些空隙,却仍然将我圈在两臂之间。
我索性将心里的郁闷全都发泄出来,断断续续地哭着骂道:“萧无尘你是个疯子,双重性格、神经错乱的疯子!……老娘从遇到你那天起倒霉就没停过!……利用老娘……始乱终弃……什么东西!”骂得上气不接下气,以前受的那些罪和惊吓全都浮上脑际,狠垂着他的胸口道,“我折磨你?你说我折磨你?你自己废了自己的武功,弄瞎自己眼睛,淹死一次试试,淹死之前还被黑无常那个疯子吓得半死,你们都是疯子……”
他原本已平息下来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忽然将我紧紧贴在胸前,带着醉意的狂乱的吻,散落在我的耳际和颈项。他的亲吻越来越轻,越来越缓,终于仿佛不经意地、似有似无地落在我的唇角,只轻轻点了点,那点柔软便自两人的唇尖向全身蔓延。他猛地将我抱紧,堵住了我的唇。他的双臂将我钳得很紧,令我根本无法挣扎,只能紧张地绷紧了身体。这僵硬在他滚烫的胸膛覆上我冰冷的胸口时,也无可阻挡地融化了。
当他的手抚向我腿侧时,我深吸了口气,本能地夹紧了双腿,按住了他的手背。他没有继续,反而放松了手臂,请抚着我的肌肤,声音如水:“休书不是我写的。文怡自小就喜欢学我写字,大师兄曾资助我建沐雨轩,我敬他如父,他想取沐雨轩的印章并不难。”
他轻缓的抚摸拨起了我一阵阵心悸,大脑似乎已无法思维,只是茫然地听他说话。
“我原不知你已服了火龙珠,更不知男女欢爱即是过功之法。去客栈找你实是情难自禁,只是想留你在我身边,仅此而已。直到察觉异状,又被二师兄告知你因失了火龙珠而毒发,已后悔莫及。”说道这里,他轻蹭着我的鼻尖,声音有些哽咽,“自皇宫出来,我已下了抗旨的决心,回到客栈却不见你踪影。我心急如焚,找了你整整一月,却只找到……”
说到这里他突然哽住,附身拥住我不让我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一滴滚烫的湿润悄悄沾上了我耳际的发丝。
“你是不是最脑休书和火龙珠这两件事?是不是怪我什么都瞒着你?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都听你的,好不好?”他轻抚着我的背,身体逐渐侵入了我腿间。
我彻底投降,脑中空白一片,无力地轻问了声:“你又想做什么?”
“做想了很久的事。”
屋外的青石板地轻轻一响,他抬手遥遥一指割断了帐钩,帷帐落下将帐里帐外隔成了两个世界。我叹了口气,双手自他腰两侧穿出,任他的灼热将我点燃。
…… ……
…… ……
嫁给一个武林高手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坏处就是……真他娘的太考验耐力了!一整个下午,我感觉自己象块烙饼,在一口滚烫的锅上翻来覆去地烙。总算大功告成松了口气,还没等凉下来,“啪叽”一声,被人翻了个面,继续烙……
我无奈地瞅了瞅窗外西沉的斜阳,又瞪了一眼那口一直处在高温状态的“锅”,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没守住呢。
“不喜欢?那这样呢?”那口锅彻底误会了我的意思,换了个姿势,更加欢腾雀跃、汗流浃背地忙活起来。
悲催的命运啊……好在整个德兴堂的人似乎都玩得很尽兴,直到我累得精疲力尽昏沉沉睡去,都不见有人回来。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还是被肚子里紧锣密鼓的饥饿的咕咕声吵醒的。床头空空荡荡,三少已不在身边。我摇了摇头,昨日的疯狂好像一场醉梦,他还是那个他,那个在我心里留下温度便不见踪影的他,那个有太多秘密的他,那个飘忽不定的他。曾经的那种没着没落的空虚感又向我袭来。
不管怎样,日子总要过,该干的活儿总得干,我还得慢慢攒钱继续在古代的投资计划。
拿起乾坤三宝打开门,一串彩色的小东西叮铃铃地映入眼帘。那是挂在门边的一串彩线扎的小粽子,尾端还挂着个小铃铛,被清晨的风撩拨得一晃一晃的,很是可爱。
楚玄?我摘下彩粽,愣愣地站在原地。昨天听到门外的响动,难道是他?
“小孩儿的玩意儿!”一声嗤笑,三少不屑的声音传来。
我有些诧异他仍在这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地道:“我喜欢。”
我将彩粽挂在腰间,摆弄了几下,这才抬头朝他看去。只觉得金光耀眼不能直视,忙拿手遮住了眼,自指缝里朝外望去,顿时傻在了原地。
正文 天亮了!冰释前嫌了
眼前一片花团锦簇,某人换了一套俗艳得一塌糊涂的衣裳,外面罩一袭白衣,敞着怀没系腰带,手中一把金骨折扇扑腾扑腾扇得正欢,让我睁不开眼的罪魁祸首就是这把扇子。
他竖起兰花指戳了戳上那朵梅红色的山茶花,得意洋洋道:“杭城的绢丝果然名不虚传,这绢花做的比真花还好看!”
我楞在原地,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忙低头整理着扫帚上的秃毛,一边讥嘲地问:“怎么不穿黑袍了?”
他将折扇插在后领里,走近了一步道:“因为夫人不喜欢。”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话刚出口,抬头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我才醒觉自己又着了他的道,赌气地背过身,闷声问,“你耍什么花样?”
他似乎心情很好,转到我跟前眨了眨眼:“对过街有家粽子铺是湖州人开的,那里的咸肉粽很出名。”指了指我挂在腰间的彩粽道,“比这中看不中吃的东西要有意思多了。怎样,跟爷出去转转?”
有好吃的怎么能不去?我慢条斯理地放下扫帚,伸出手掌翻了一翻道:“去可以,今天的薪水十倍。”
“好。”他笑眯了眼,一抬手将那枚莹白的骨簪插入我发间。
我避开他暧昧的眼神,拍了拍手直接走在了前面。
穿出前厅的时候,众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诧异地盯着我们。我迅速扫视了一圈,还好,楚玄不在。文怡也不在,她失踪已有两天,也不知去了哪儿。
前厅里鸦雀无声,我感觉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我们身上,忙低下头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