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了;看见她受了点委屈心里就心疼了?”皇太后的问话里皆是嘲讽。
夏侯枫自知没理,也不敢答话;想不到太后的耳朵这么灵,他才回宫就被召来了长寿宫。
“当初是谁拍胸脯给我保证,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变心的?”皇太后嗤笑一声,“女人在爱情面前是很迷茫的,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谁对他稍微有点不好,她就会反目相向;方百花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也知道如何才能拿捏的住你跟钰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乖乖的等着将来继承皇位,好一统天下,那才是你该设想的未来。等你以后做了皇帝,想要多少女人没有,想要多少美女没有,毗邻的国主都等着你继位,好把他们的公主送入南朝宫里来做皇妃呢,那些异邦的女子,个个都水灵的如仙女一样,依皇奶奶看,不比方百花差多少。”
“可是——”夏侯枫真不知该不该讲出他在佛安寺里面做的那些下流事情。
“可是什么?可是你忘不了方百花是不?她背叛了你,你不甘心是不是,所以才要一再挽回她?对不对?”皇太后望着夏侯枫忽然皱起了眉头“已经背叛的人纵使回头,也不是心甘情愿回头的;算了吧。皇奶奶迟早要惩罚她。”
夏侯枫知道皇太后是个心胸狭窄不允许背叛的人;她口中说的惩罚就是置她与死地;闻言他赶紧出口阻止了皇太后,道:“皇奶奶万万不可,不然枫儿会记恨您一辈子的。”
“没良心的东西。”皇太后翻了一记白眼表示不满。
高台曙色隐丝转
面对皇太后的不满,夏侯枫只得在她面前屈膝跪了下来。他知道,如果他不招认,皇太后心里不会愿意放过百花的。
“就算你跪下也没用,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背叛的人就该死;再说她如今还怀上了钰儿的孩子,哀家是不是让她生下那个孩子的——”
“不要,皇奶奶——”夏侯枫拉住了皇太后的衣襟,屈服说了句软话,“皇奶奶,那个孩子是枫儿的。”
皇太后一听忽然皱起了眉头;“你该不会为了替她开罪,故意这么说的吧?”
夏侯枫摇了摇头,“皇奶奶,那个孩子真的是枫儿。”
皇太后闻言忽然抓住了夏侯枫的手指,“糊涂。”她从不留下背叛者的活口,正要准备找个借口接她进宫,做掉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想不到夏侯枫居然说那个孩子是他的,她怎能不恼怒?
“枫儿知错了,皇奶奶,枫儿是真的不能没有白花——”夏侯枫眼角有滚烫的一滴泪滑落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不到伤心处。
“滚开。”皇太后恼怒,抬起脚上的绣花木屐一脚踢开了夏侯枫。她万万想不到她苦心栽培的太子,竟然会为一个背叛她的女人泪流满面;向她开口求饶。
“皇奶奶,孙儿知错了。”夏侯枫跪地认错,“您看在孙儿的面上,绕了百花吧;孙儿保证她一定不会背叛孙儿的。”
太后望着太子深深叹息了一声,仰首闭目,倒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怎么一定确信那个孩子就是你的,而不是钰儿的?”她问。
“钰儿南下时中了冰毒,不能近女色;在佛安寺一个月里,他一直躲在禅房里打坐将那毒逼出体外——;那晚我邀百花共进晚餐,在酒力下了迷药…。”
听了夏侯枫简单扼要的叙述,皇太后沉默了许久,才说:“你想怎么办?”
“孙儿要娶她做孙儿的皇后。”夏侯枫抬头望着皇太后意志坚定的回答。
太后深邃的眼眸望进夏侯枫的眼底,他们想些什么,彼此心中都明了。
珠帘隔燕叶藏莺
暗夜,凉风吹去了一天的沉闷。
漆黑的夜晚有点凉爽,外面忽然下去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幕落下来的时候,夜间凉风夹杂着细微的雨点从窗子外面飘落进来。
那风卷着雨点飘落在她朱红色桐木妆台上。
白琳穿着寝衣,乌黑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肩头;望着铜镜里那张倾城绝美,又略带些悲凉的面容,她心酸的无法形容。
都说红颜祸水;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祸水。相反她觉得;女人越美、越痴情、越憔悴,都说漂亮的女人高不可攀,其实不是那样的,因为你漂亮身边嫉妒你的人就多了,不管你如何努力都无法缩短跟他们的距离。
这些日子夏侯钰的冷漠,让她心痛;今日白天夏侯枫信誓旦旦的诺言又让她心酸。
如果,是方百花本人她会怎么做?选择接受夏侯钰的冷眼还是重回夏侯枫的怀抱?冰凉的指尖轻轻掠过苍白如玉的脸蛋,她开始迷茫了…
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她该作何选择?腹中的孩子是福是祸?是惊是忧?
她该怎么办?
一道闪电霎那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轰——”
随后一声惊雷,将她从那忧思里拉回心神。她该对自己负责;对跟夏侯钰那段缠绵悱恻的爱负责。
熄灭了烛台里的烛火,轻轻关上门扉,没有惊动任何人,她离开了——
风雨交加,电闪雷宁的夜晚,她从惠王府后花园的小门,独自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
“怦怦——”
老鸨刚躺下,就听见楼下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丫头打开了楼下的大门,就看见全身湿淋淋的她。此刻的她已经累到有些虚弱无力了。
老鸨吩咐丫头熬了驱寒的姜汤,又找来干净的衣服为她换上,裹着棉被她感激的险些流下眼泪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落魄到这种地步?是来取寄存在我这里的银子的吗?”老鸨揉捏着手中的锦帕询问。这都半夜三更了,还下着大雨,今日客人少海棠苑早关了店门了,要不是她夜里睡不着,她就要在外面淋一夜的雨了。
濛濛乱扑人面
“妈妈——“未闻其声先见其泪。“您救救我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老鸨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就说:“放心,你好歹也为我这海棠苑里出了不少力;我这海棠苑里还是可以养活起你的。只要有海棠苑在一天,就不会少你一口饭吃。”
听见老鸨如此慷慨的言辞,她更加激动不已,她不是缺吃少喝的,而是想让老鸨帮她一个忙。
喝了姜汤,稳定了情绪以后,她才说出要老鸨帮她什么忙。
老鸨一听她是来要堕胎药的;就皱起了眉头。
她也是没有办法才来了这里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妓女万一避孕失败有了身孕,都是老鸨帮着处理掉的,所以,她断定老鸨一定知道如何才能买到那个堕胎药。
“妈妈。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她拉住老鸨的手,险些流下泪来。
望着她如此恳求自己,老鸨也无力拒绝,但看她面色有些不对,就言:“我给你把把脉。”
捏住她芊细的手腕,老鸨诊断了片刻就有些犯疑了。
“妈妈,是哪里不对劲吗?”她焦急的问。
老鸨点头,“你确信你怀孕了,我怎么摸不出那喜脉?”
摸不到喜脉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没有怀孕;想到老鸨的话时,她忽然停止了悲哀,“妈妈,你确信我没有怀孕?”
老鸨无谓的笑了笑,“你是不相信我吗?”
她当然相信了。老鸨做这一行的,自然要交给那些姑娘们如何避孕;若是姑娘们有异样,老鸨也一定最先知道。
“不是的。”她否定自己的猜测。
“这样,丫头——”老鸨转脸唤来了丫头,“你去请张妈来一趟。”
张妈是海棠苑里做工的老妈子,也是稳婆,有些姑娘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就又张妈来接生。张妈轻轻将食指与中指轻轻按在白琳的皓腕上,只片刻就拿开了手指,“姑娘并未怀孕。只是脉象有些紊乱而已,想必是近些日子情绪有些紧张、忧虑所致;只要安心休养数日就没事了。”
“真的吗?”她问。
“张妈说没有就是没有;你怎么就觉得你怀孕了?又是谁说你怀孕了?”
炉香静待舞凌乱
她尴尬一笑,回答:“也许是别的医生误诊了。”怎么可能?就连老御医都说她怀了身孕,而且夏侯钰请回去那么多的大夫都说她怀了身孕,怎么老鸨跟张妈却说她没有怀孕?
她该相信谁的话?
她躺在棉被里始终不能安心。
“妈妈——”
“在呢?最近你瘦了不少。”老鸨关上房门又回到了房里坐在了椅子里;“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个小丫头呢?既然身子不适就待在我这里好好休养两天,等病好了,愿留愿走,妈妈都不拦着你。”
“多谢妈妈的洪恩。”
“看你说的,咱虽然不是多体面排场的人,可是咱有一颗善良的心;姑娘们在这里都是来去自如的。”老鸨自夸起来。
她笑了,想起了那句说你胖你就喘;她微微一笑了之。
“妈妈。怀孕了起初都有怎样的反应?”
“妈妈一辈子也没有生过孩子,怎么会知道?”老鸨冲她摆了个讨厌的表情。
她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要说我还真有那么一次差点就生孩子的经历——”老鸨摆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说:“几十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只记得很嗜睡,贪吃馋嘴,爱吃酸的,辣的,吃了又恶心反胃…。”她揉了揉鬓角,“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哦。”她轻轻哦了一声;老鸨说的这些她一样也没有。
“还有,情绪低落,忽悲忽喜的——”
她觉得这些她视乎有那么一点;还未回答呢,就觉得困倦来袭,轻轻闭上了眼睛。
许久不见她回答,老鸨见猜到她睡着了,她这才熄灭了烛火回自己房间。
天色刚亮,海棠苑里所有人都还沉睡在梦魇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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