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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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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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这时候有一个窗子打开了,窗口有一个人唱起来:
  
        投石党,像狂风,
        今天早上吹得紧,
        人人说,吹得紧,
        狠狠吹向马萨林,
        投石党,像狂风
        今天早上吹得紧!
    
    “太无礼了!”吉托低声说。
    科曼热因为受了伤,额上肿起一块,心情很不好,只想报复一下把对方打伤,好出口气,他说:
    “大人,您要不要我给那个家伙一粒子弹,让他知道下一次不要再这样瞎唱?”
    说着,他的手放到他叔叔的马身旁系着的手枪皮套上。
    “不必,不必!”马萨林大声说。“Diavola48,我亲爱的朋友,您会把事情全弄糟的。相反,情况发展得非常好!我了解你们法国人,就好像他们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都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一样。他们现在唱歌,他们以后会付钱的。在吉托刚才提到的联盟的那个时期,大家只唱弥撒经,所以后来闹得一塌糊涂。来,来,吉托,让我们去看看盲人收容院是不是和士官门一样守卫严密。”
    他向科曼热挥手致意以后,便回到达尔大尼央身边,达尔大尼央又走到小队人马的头上,吉托和红衣主教立即跟在他的后边,他们身后是护卫队的士兵。
    “说得有道理,”科受热望着这个队伍走远,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我忘记了,只要别人肯出钱就行了,他需要的正是这个49。”
    护卫队走上了圣奥诺雷街,一路上人群都给这支人马让路。在这些人群里,大家谈论的都是当天颁布的敕令。他们埋怨年幼的国王,说他竟然伤害百姓,虽然他不是存心的;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马萨林,他们谈到要去找奥尔良公爵和大亲王先生说话,他们赞扬布朗梅尼尔和布鲁塞尔。
    达尔大尼央从一群群人中穿过,毫不在意就像他和他骑的马是铁做的一样。马萨林和吉托低声交谈着,火枪手终于都认出了红衣主教所以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走。
    他们走到了圣托马—杜—卢佛街,盲人收容院的哨所就在那儿。吉托叫来一个下级军官要他报告情况。
    “怎么样?”吉托问。
    “啊,我的长官,”那个下级军官说,“这儿一切都平静,只是我认为在那座府邸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用手指着一座豪华的府邸,以后在那个地方造起了轻歌舞剧院。
    “这座府邸,”吉托说,“可是这是朗布伊艾府50。”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朗布依埃府,”那个军官说,“不过,我知道的是,我看到许多外表上看来不像善类的人走进去了。”
    “哈哈!”吉托大笑起来,“那都是一些诗人。”
    “吉托,好呀!”马萨林说,“你好不好不要这样无礼地议论那些先生!你不知道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诗人,我写的诗是用的本塞拉德51先生的诗体。”
    “您吗,大人?”
    “对,是我。你愿意我对你念一念这些诗吗?”
    “请念吧,只要您高兴,大人,可是我听不懂意大利话。”
    “是的,可是你听得懂法国话,对不对,我的善良勇敢的吉托,”马萨林友好地把手放到他的肩上,说道,“用法国话对你下命令,你执行吗?”
    “当然执行,大人,我不是已经这样做过了吗,只要是王后给我的命令。”
    “是呀!”马萨林抿紧嘴唇说道,“我知道你对她是忠心耿耿的。”
    “我做她的卫队长有二十多年了。”
    “上路吧,达尔大尼央先生,”红衣主教说,“这儿一切都平静。”
    达尔大尼央没有说一句话,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绝对服从的态度正是老兵的一种特点。
  他们向圣罗克岗走去,第三个哨所设在那儿。他们要经过黎塞留街和维尔多街。这个哨所几乎就挨着城墙,所以最偏僻,在这一带很少有人居住。
    “谁在指挥这个哨所?”红衣主教问。
    “维尔基埃,”吉托回答道。
    “见鬼!”马萨林说,“您一个人去找他谈吧。您知道,自从派您负责逮捕博福尔公爵以来,我和他关系就很不和睦,他认为他作为国王的卫队长,这种荣誉应该是属于他的。”
    “我完全清楚,而且我对他说了不知多少遍,说他错了,国王是不可能给他下这个命令的,因为当时国王只有四岁。”
    “是的,可是我能够给他下这个命令,吉托,我能够,我当时更愿意由您执行。”
    吉托不说话了,驱马向前,他让哨兵认出他是谁以后,就叫人去我维尔基埃先生。
    维尔基埃出来了。
    “啊,是您,吉托!”他用他习惯用的冷冰冰的口气说道,“魔鬼把您领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是来问您这一带有什么新的情况。”
    “您想会有什么新的情况呢?大家在喊:‘国王万岁!’和‘打倒马萨林’这可不是什么新的情况,很久以来我们已听惯这些喊声了。”
    “您也跟他们一样喊吗?”吉托笑着说。
    “说真心话,我有时候也真想跟他们一样喊几声!吉托,我觉得他们很有道理,我宁愿自己少领五年军饷,让国王能够比现在大五岁。”
    “照您说的话,如果国王比现在大五岁会怎么样呢?”
    “只要国王成了成年人,那么国王就能亲自下命令,服从亨利四世的孙子52要比服从皮埃特罗·马萨林53的儿子来得叫人高兴。为了国王,没有二话,我心甘情愿肝脑涂地,可是,如果我为了马萨林送掉性命,就像您的侄子今天几乎给打死那样,在天堂里也没有什么可以使我得到安慰的,我在人世间应有尽有,够满足的了。”
    “好,好,维尔基埃先生,”马萨林说。“请您放心,我将对国王察告您对他的忠诚。”
    随后他转身对护卫队说:
    “先生们,我们走吧,一切都很平静。我们回去。”
    “哎呀,”维尔基埃说,“这个马萨林在这儿!太妙了,好久以来,我就想有机会把我心里想的当面对他说说,吉托,现在您给我带来了这样的机会,尽管您原来也许并没有想替我做这样好的安排,可是我仍然非常感谢您。”
     说完,他回过身子,口里吹着一支投石党的曲调,回到哨所里去。
  马萨林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心事,他接连从科曼热、吉托和维尔基埃三个人那儿听到的,使他更加相信,遇到了严重的事件,除了王后以外,没有其他的人会支持他,而王后呢,又是经常抛弃朋友的,尽背他采取了种种措施,这位首相往往总觉得王后的支持并不十分肯定,十分可靠。
  在这次黑夜巡逻的整个过程当中,也就是说将近一个小时里,红衣主教一方面在挨个地研究科曼热、吉托和维尔基埃,同时也在观察一个人,这个人面对百姓的威胁始终不露声色,听到马萨林说的笑话和别人开自己的玩笑也不皱眉头。在他看来这个人与众不同,在从前许多事件中受过锻炼,一定更会对付即将发生的局面。
    此外,达尔大尼央这个名字对他并不完全陌生,虽然他马萨林是一六三四年或者一六三五年才到法国来的54,也就是在我们前面的故事55里叙述过的那些大事发生以后的七八年来的,可是对红衣主教来说,他似乎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说这个人在一种他已经记不清楚的形势中,引人注目,成为勇敢、机智和忠诚的典范。
    这个想法牢牢地盘据在他的头脑里,因此他决定尽快了解清楚达尔大尼央的情况,可是他希望知道的事情,是不能向达尔大尼央本人询问的。从火枪队副队长说的几句话,红衣主教已经听出他是加斯科尼人。意大利人和加斯科尼人彼此都很了解,也非常相像,都不相信对方会说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就这样,他们到了王宫花园的围墙,红衣主教去敲一扇小门,这扇小门就在今天的富瓦咖啡馆旁边。他谢过达尔大尼央,又请达尔大尼央在王宫的院子里等他,然后对吉托做了一个手势要他跟在后面走。两人下了马,把马缰绳交给来开门的仆役,消失在花园里面。
    “我亲爱的吉托,”红衣主教靠着年老的卫队长的胳臂说道,“刚才您对我说您为王后效劳有二十年了,是不是?”
    “是的,确实如此,”吉托回答说。
    “好呀,我亲爱的吉托,”红衣主教继续说,“我注意到,除了您的无可非议的勇敢和您的久经考验的忠诚以外,您还有惊人的记忆力。”
    “大人,您注意到了这点吗?”卫队长说,“见鬼,对我可是糟糕的事。”
    “怎么这样说?”
    “毫无疑问,作为朝臣,最重要的优点就是知道忘记一切。”
    “但是您不是一位朝臣,您,吉托,您是一位英勇的军人,是亨利四世国王时代还留下来的将领之一,不过很不幸,像您这样的人不久就不再有了。”
    “哟,大人,您找我来陪您,就是为了替我算命吗?”
    “不,”马萨林笑看说,“我找您来是为了问您是不是注意过我们的火枪队副队长。”
    “达尔大尼央先生?”
    “对。”
    “我不需要注意他,大人,我认识他有很长时间了。”
    “那么,这个人怎么样?”
    “呀,”吉托说,这个问题叫他感到惊讶,“这是一个加斯科尼人!”
    “是的,这我知道;可是我要问您的是这个人是不是可以信任。”
    “特莱韦勒先生对他非常器重,特莱韦勒先生,您知道,是王后最好的朋友中的一位。”  
    “我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经受过许多考验,”
    “如果问这个人是不是您所理解的英勇的军人,我认为可以回答您是的。我听说,在拉罗舍尔的围城战56中,在苏日要隘57,在佩皮尼扬58,战功突出,超过了他应尽的职责。”  
    “可是您知道吉托,我们这些可怜的大臣,我们常常除了需要勇敢的人以外,还需要其他的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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