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达尔大尼央认为该使用他最喜欢的假动作了。他机灵地抽回剑,像闪电一样迅猛地向前刺,他使劲刺去,自以为这一下任何人也抵挡不住。
可是这一刺对方却避开了。
“真见了鬼!”他用加斯科尼人的口音叫起来。
听见这声叫喊,他的对手向后跳了一步,偏过没有戴帽子的脑袋,竭力想透过黑夜看清楚达尔大尼央的面孔。
达尔大尼央呢,害怕对方也是在做假动作,他保持了守势。
“您要当心,”波尔朵斯对他的对手说,“我还有两支上好子弹的手枪。”
“您又有一个理由好首先开枪了,”对方说。
波尔朵斯开枪了,一道闪光照亮了战场。
在这道亮光下,另外两个交手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叫喊。
“阿多斯!”达尔大尼央叫道。
“达尔大尼央!”阿多斯叫道。
阿多斯举起他的剑,达尔大尼央放下他的剑。
“阿拉密斯!”阿多斯大声唤道,“别开枪。”
“啊!啊!是您,阿拉密斯?”波尔朵斯说。
他丢掉了他的手枪。
阿拉密斯把他的手枪放进皮套里,又把剑插进了剑鞘。
“我的孩子!”阿多斯向达尔大尼央伸出手去,叫了他一声。
这是阿多斯当年和达尔大尼央亲密相处的时候对达尔大尼央的称呼。
“阿多斯,”达尔大尼央扭动着双手说,“难道是您在保卫他?而我却发过誓,要把他带回去,不管他是活的还是死的!啊!现在我可身败名裂了。”
“如果您的名誉需要我的生命,”阿多斯敞开他的胸膛说,“那就杀死我吧。”
“啊!我真不幸!我真不幸!”达尔大尼央大声叫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阻止我的行动,准是命运偏偏把这个人放到了我前进的路上,天哪!我怎么向红衣主教交代呢?”
“先生,您就对他说,”一个震动全战场的嗓音回答说,“他派了两个人来追我,他们是唯一能够打翻四个人的人,是唯一能够跟拉费尔伯爵同埃尔布莱骑士交手不分胜负的人,只是遇上了五十个人他们只好投降。”
“亲王!”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一同叫了一声,稍稍移了下身子,让别人看到了博福尔公爵。在这同时,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向后退了一步。
“五十名骑士!”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低声地说。
“如果你们不相信,两位先生,请看看你们周围吧,”公爵说。
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向四周看了看,果然他们给一群骑马的人紧紧包围住了。
“听到你们交手的声音,”公爵说,“我原来以为你们有二十个人,我就带领跟我一同走的人回来,我一直奔逃已经很累了,非常想也拔出剑来稍微斗一斗,可是你们只有两个人。”
“是的,大人,”阿多斯说,“您说他们是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等子二十个人。”
“来呀,先生们,你们交出剑来吧,”公爵说。
“我们的剑!”达尔大尼央恢复了镇定,抬起头来,说,“我们的剑!永远不行!”
“永远不行!”波尔朵斯说。
有几个人想动手。
“等一等,大人,”阿多斯说,“有两句话要说。”
他走到亲王跟前,亲王向他俯下身,他对亲王低声说了几句话。
“就照您的意思做,伯爵,”亲王说。“我对您感恩不尽,怎么能拒绝您的第一个要求呢。散开,散开,先生们,”他对他的随行人员说。“达尔大尼央先生和杜·瓦隆先生,你们自由啦。”
他的命令立刻给执行了,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大圆圈的中心。
“现在,埃尔布莱,”阿多斯说,“快下马,过来。”
阿拉密斯下了马,走到波尔朵斯面前,这时候,阿多斯也走到达尔大尼央面前。于是四个人又聚会在一起了。
“朋友们,”阿多斯说,“你们还因为没有让我们流血感到遗憾吗?”
“不,”达尔大尼央说,“我感到遗憾的是看到我们之间彼此对抗,而我们本来一直是十分团结的,我感到遗憾的是我们各自处在两个敌对阵营里的时候相遇了。啊!我们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我的天主呀!是啊,一切都完了,”波尔朵斯说。 “哪儿的话!你们来跟我们在一起吧,”阿拉密斯说。
“别这样说,埃尔布莱,”阿多斯说,“任何人都不要对这两位先生这样的人提出这样的建议。如果他们加入了马萨林一派那是他们的良心促使他们这样做的,就像我们的良心促使我们站在亲王们一边一样。”
“目前,我们彼此可是敌人呀,”波尔朵斯说;“活见鬼!谁会料到这一点?”
达尔大尼央一声不吭,可是叹了一口气。
阿多斯望着他们,并且握住了他们的手。
“先生们,”他说,“这件事是严重的,我的心就像被你们刺穿了一样。是的,我们分开了,这是重要的事实,也是可悲的事实,可是我们之间还没有宣战,也许我们有些条件要提一提,最后交谈一次是很有必要的。”
“对我来说,我也要求这样做,”阿拉密斯说。
“我同意,”达尔大尼央带着高傲的神气说。
波尔朵斯低下头,表示赞成。
“我们选一个会面的地点吧,”阿多斯继续说,“这地点要对我们大家都感到方便。在这次最后的会晤中,我们要明确地决定我们彼此的地位,同时商定我们面对面时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
“好,”另外三个人说。
“你们都同意我的意见吗?”阿多斯问。
“完全同意。”
“那好!在什么地点呢?”
“王家广场,你们觉得合适不合适?”达尔大尼央问。
“去巴黎?”
“是的。”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相互看了看,阿拉密斯点了点头。
“王家广场,行!”阿多斯说。
“什么时间?”
“如果你们愿意,就明天晚上。”
“你们能回来吗?”
“能。”
“几点钟?”
“夜里十点钟,对你们合适吗?”
“太好了。”
“这次会晤,”阿多斯说,“将会决定是和平还是战争,可是,朋友们,至少我们的荣誉会保全了。”
“天哪!”达尔大尼央低声说,“我们军人的荣誉己经完蛋了。”
“达尔大尼央,”阿多斯严肃地说,“我向您肯定地说,您如果这样想,会叫我觉得难受,我呢,我只想到一件事,那便是我们之间斗过剑。是的,”他痛苦地摇摇头,继续说,“是的.您己经说过,不幸降临到我们头上了,走把,阿拉密斯。”
“我们,波尔朵斯,”达尔大尼央说,“让我们带着我们的耻辱去见红衣主教。”
“特别要告诉他,”一个嗓音大声地说,“我还没有老到不能干一番事业。”
达尔大尼央听出这是罗什福尔的声音。
“先生们,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事吗?”亲王说。
“大人,请您能证明,我们己经尽了我们能尽的一切力量了。”
“请放心,这会办到的。再见啦,先生们,我希望不久以后,我们会在巴黎见面,甚至也许在巴黎市中心见面,到那时候你们可以报仇。”
说完,公爵挥手致意,然后骑马飞驰而去,他的随行人员紧跟在他后面,一起消失在黑暗中,再也见不到他们,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剩下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两个人,站在大路上,此外还有一个人,牵着两匹马。
他们以为这人是末司革东,连忙走过去。
“我看见谁啦!”达尔大尼央叫起来,“是你格力磨?”
“格力磨?”波尔朵斯也叫道
格力磨对这两个朋友点点头,表示他们没有看错。
“马是给谁的?”达尔大尼央问。
“是谁把马给我们的?”波尔朵斯问。
“是拉费尔伯爵先生”
“阿多斯,阿多斯,”达尔大尼央低声自语,“您想得真周到,您是一位真正的贵族。”
“好极了!”波尔朵斯说“我原来担心不得不步行回去呢。”
他跨上了马。达尔大尼央已经先一步骑到了马上。
“喂!格力磨你要上哪儿去呀?”达尔大尼央问,“你离开你的主人了吗?”
“是的,”格力磨说,“我去弗朗德勒的军队找布拉热洛纳子爵。”
他们都保待沉默.在通往巴黎的大路上走了几步,突然他们听见一阵阵呻吟声,好像是从一条壕沟里发出来的。
“是什么人?”达尔大尼央问。
“这是末司革东,”波尔朵斯说。
“哎!是呀,先生,是我,”一个悲哀的嗓音说,同时在大路的侧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波尔朵斯向他的管家奔过去,他对末司革东有很深的感情。
“你伤得危险吗?我亲爱的末司东?”他问道。
“末司东!”格力磨惊讶地张大双眼说。
“不,先生,我相信不危险,可是我伤的地方太叫人不方便了。”
“那么,您不能骑马了?”
“啊,先生,您怎么还要我骑马!”
“你能步行吗?”
“我试着走走看,尽力走到最近的一家人家。”
“怎么办呢?”达尔大尼央说,“我们要赶回巴黎去。,
“我来照顾末司革东,”格力磨说。
“谢谢你,我的好心的格力磨!”波尔朵斯说。
格力磨跳下马来,去扶他的老朋友,末司革东迎接他的时候两眼充满泪水,格力磨却不能肯定,末司革东究竟是因为和他再见心里高兴而流泪,还是因为受了伤疼得难忍而流泪。
至于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继续默默无言地向巴黎走去。
三个小时以后,有一个满身尘土像信使一样的人骑马赶到了他们前面。这是公爵派来的,他带了一封信给红衣主教。就像亲王曾经答应过的,在这封信里他证明波尔朵斯和达尔大尼央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