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风轻咳一声,打破这尴尬:“你以前见过我?我不记得我见过你啊。”
呵呵,就知道他会问我给他赎身的原因。
我轻轻的用布巾将他洗好的头发擦干,用一根头绳绑好。
“大前天,我…去…替…人…送…东西…给…云烁…公子,看见…你…被…打,伤…得…厉害。我…就…想…让…你…离开…那。昨天,我…买…了…这…房子,买好…了…就…去…接…你…了。”
“这房子是昨天买的?”他声音有点轻颤。
“恩。”
“那你以前在哪住?”
“我…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我…受伤…晕…倒…了,醒…来…后,就…在…你们…这里…了。刚来,我…听…不…懂…你们…这里…的…人…说话,做…了…四个月…乞丐,后来…会…说…一点…了,就…去…西街…刘府…做…丫环,直…到…大前天,看见你。”
累死我了,学门外语可真不容易。
“那你的家是哪个国家的?”
“不是…这…里…的,我…的…家…没了,我…回不去…了。”这些话都是真的,我没有家了,在我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的时候,我名义上的家,就已经真正消失了,而我也确实回不去我所在的时代了。
他转过身面向我,痛惜的看着我,紧紧握住我的手:“你受苦了。”
我温柔的看着他,缓缓说:“谢谢你,我…本来…没…想…活下去,有你,才…想…活的。”
他伸出双臂,将我环腰抱住,头紧紧的扎在我胸口,象是安慰我,又生怕我消失似的。
抚着他湿湿的头发,在他耳边轻轻说:“以后,我…不…会…那…么…想…了。”
水有些凉,我又加了点热水。
“那你哪来的钱买房,赎我?”
“卖…了…点…东西,卖…了…一…万…两…银子。”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把浴巾披在他身上,把他抱上床,拿了药膏,住他身上抹。
“很贵重的东西吧?”他默默的任我摆布,不时的呲牙裂嘴,看来我弄疼他了。
手上放轻了点力道:“对…我…来…说…没用,但…林之静…可…以…赚钱。”
“林之静?”看来那个精明女人的名字真是无人不晓。
“恩。”抹完药,把衬衣衬裤给他穿好,盖好被子。
把洗澡水倒掉,东西收拾好,我找出白天买的布,铺在桌子上比比划划。
先做套睡衣给他,我的衬衣衬裤他穿着有点小。
做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小意思,我们家是开服装厂的,大学四年,我学的就是服装设计,本打算毕业以后去帮老爸老妈的忙,谁知道纪君泽死缠烂打了我四年,甫一毕业,我就嫁给了他。
布料是棉布的,这里棉花还没有广泛种植,棉布比丝绸还要贵。
“你会做衣服?”依风吃惊的看着我挥舞着剪刀。
“恩。”
“这里女人是不用做这些活的,这些都是男人的活,女人做衣服人家会笑话的。”
“你…没有…衣服…穿,外面…没有…卖…的。”
“等我好了,我自己做。”
“我来做,你好了,我们…自己…开…店,做…衣服…卖。”
“开店?”
“以后,我们…自己…过…日子…了,开店…赚钱…养家。”
听我这么说,依风没有再说话,平躺在床上,瞪着床顶发呆。
裁剪完,我翻出针线,坐在晕黄的烛光下,开始缝衣。
没有缝纫机,全靠手工制作,幸好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做,现在,倒也没觉得生疏。
经过一晚上,再经过半天,袁氏制衣在此地的第一套衣服终于光荣出世了,虽然只是一套睡衣。
样子嘛,就和我们平时穿的睡衣是一样,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绝不会勒得难受。
只可惜,没有熨斗,衣服怎么看也不熨贴。
听依风说这里也有熨斗,是在一个形似熨斗的铁器里放上烧红的炭。
家里没有,即使是有,我也不能确定那东西我会用,万一掌控不好温度,衣服就报废了。
为了辛苦一晚加半天做成的衣服的安全考虑,我放弃了这个方法。
在经过N次的精密思考后,我想了个办法,用平底的杯子盛上开水,来当熨斗。
这个办法虽然很慢,但也算能用,最主要的是,很安全。
把衣服给依风换上,不大不小,不肥不瘦,正合适。
不禁得意自己看人三围的本事没有退步。
上大学的时候,教我们裁剪入门的老师很变态,整天领着我们站在学校的大门口,过来一个人,就让我们用眼睛估量出人家的三围。
只要有人出现在门口,我们二十多个人就齐刷刷的把眼睛盯上去,而且专盯重点部位,一时间,学校里人心惶惶,传言校园内出现了N个变态偷窥狂,为此校长还召开了紧急会议,多雇了不少保安。
慢慢的同学们都知道了我们是在看三围,就每学期都事先打听好变态老师的课程表,在变态老师上课的时候,学校里绝对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广大师生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搞得我们变态老师很郁闷,最后狠狠心,冲出校门,走向超市,一溜二十多个帅哥美女英姿飒爽的站在人家超市门口,用淫秽的目光盯着来往的顾客。
后来,该超市销售额直线下降,超市经理亲自接见了我们,每人送了一份精美礼物,恳求我们换个地方。
就这样,在变态老师非人的教育下,我们都练就上“只要一人过,三围心头落”的火眼金睛。
依风我不仅看过了,还摸过了,当然更不会出错了。
依风美滋滋的穿着新睡衣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夸我手艺好,说比他都强。
夸得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一首歌
“来了。”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温文尔雅,气质不凡,身姿挺拔如竹,双手背在身后,正仰头看门上的扁额,狭长的丹凤眼自然的流露出温润本性,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就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势。
一个青衣小童跟他在身后,怀里抱着几本书。
来人,竟是云烁。
“啊,原来是云烁公子,有失远迎。”我躬身施礼。
他淡淡一笑:“袁小姐,冒昧来访,希望不太打扰。”还了一礼,动作如行云流水,竟有说不出的优雅。
“欢迎还来不及呢,快请进。”我忙将他让进来,在旁引路。
“扁额上的字是依风写的吧。”他一边跟着我走,一边问我。
“恩。”据说依风的书法很好,字很漂亮,我就让他写了“袁府”两个大字,找人刻在了扁额上。
以前告诉云烁我住的是张府,云烁要是照张府来找的话,肯定找不到,他能准确的找到这里,一定是看见了依风的字,|Qī…shu…ωang|他和依风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彼此应该很了解。
云烁也不再问,跟在我身后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着四周。
依风看见云烁,远远的迎了上来,冲过来抱住云烁:“云烁哥,你可来看我了。”
云烁紧紧抱住依风:“早想来了,可鱼老板不肯,我磨了好久,这才放我来的。”
又将依风的身子扶正,上下打量了一番:“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身上的伤可好了?”
依风眼圈一红,眼中笼上一层水汽:“好了,好了,早就好了。”
这大冷天的,在风地里站着他们也不觉得冷,我轻咳一声:“依风,外面冷,还是请云烁公子进屋聊吧。”
依风破涕为笑:“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冷了,云烁哥,咱们进屋聊。”拉起云烁的袖子就住屋里拽。
云烁宠溺的看着依风,任由他拽进了门。
我沏了壶茶给他们倒上,又拿出不少水果零食放到桌上。
云烁站起身:“袁小姐,这怎么敢当。”
我轻轻一笑:“不用和我客气,我还得谢谢你呢,你来,依风不知有多高兴。”
依风把云烁按回到椅子上,笑着说:“云烁哥你坐,咱们别管她。”
云烁冲我歉然一笑,重又坐下和依风说话。
许久未见,他们肯定有许多知心话要说,替他们拔旺火炉,我知趣的退到了里屋,继续写我的字。
这两人的关系看来应该是很好,一会哭一会笑的说的很是热闹。
依风在别人面前很是成熟稳重,但在云烁面前,却象个顽皮的孩子。
云烁性格温和,对依风宠爱有加,倒真象个大哥哥。
想来在美人坊的时候,云烁肯定是帮了依风不少忙。
云烁才华出众,相貌超群,待人处事自是不用说,放眼红尘中,这种人物凤毛麟角,极是少见。
要是生在平常人家,求亲的怕是会挤破门槛。
可惜,沦落到了那种地方。
依风现在有了我,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小康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与依风并称“风云双璧”的云烁,将会遇到谁?谁会慧眼识英摘走这株解语花?
人都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云烁这般神仙一流的人物,会不会让老天都嫉妒,而让他得不到好归宿呢?
明清时候的秦淮八艳,有好结果的又有几个??
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很适合云烁现在的情形。
不由提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听见 冬天 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 醒过来
我想 我等 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阴天 傍晚 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等待”怎么写来着?我咬着笔管,眉头紧皱,苦苦的思索着。
“哪个字不会写了,愁成这样?”依凤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想来他是看见我咬笔管了。
呵呵,个人习惯,一有不会写的字,不会做的题,我就会咬笔管,拿笔出气。
“风,‘等待’怎么写?”我小声的问,在外人面前争取尽量不丢脸。
依风轻笑,从身后环住我,右手直接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画的写出了那两个字。
这种动作不是第一次做了,可我还是觉得脸红心跳。
我完全依进了他的怀中,他特有的淡淡的体香扑鼻而来,将我团团包围,耳边清晰的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敲在我的心上,我浑身发热,脸胀的红红的。
“你写的这是什么?”他抽走我写的那张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我家乡的一首歌。”
“惜,给我唱唱好吗,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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