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公子不悦:“是我不对,不应该对你说。你说的很对,外面男人的事,与你们不相干!”丫头手中接过衣服,再甩下一句:“不许你对曹少夫人说,文弟不过想要个孩子。外面再多有人,也不会亏待她,生了也是她的孩子。你们妇人真讨厌,除了嫉妒还会什么!”
大早起的,丫头们全进来侍候。当众听了这几句话,蒋少夫人气得几欲掉泪。又就要见公婆请安,只能自己忍住。见蒋延玉一径去了,不等自己,蒋少夫人扶着丫头,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疼上来,慢慢地去见婆婆。
蒋太太不喜欢,对她淡淡没有好神色。娶个媳妇出身大家,当婆婆的不见得全喜欢。再说外面名声好得很,自己小姑子亲事半点不放心上,蒋太太无处恨,就恨上蒋少夫人。
蒋少夫人微红眼圈垂头站着。
蒋大人走出来,见到媳妇请安过,也想起来,对蒋太太笑道:“萧家的媳妇出门拜客,亏她手段高,大帅和夫人全容下她。你们备贴子,请她来坐坐。以后女儿们全嫁在本城,让女儿们见见,可以走动。”
他在的时候,都说好。等蒋大人出门,蒋太太面色一沉:“说得倒轻巧,女儿们全嫁在本城,嫁给哪一个的好!”
蒋少夫人万般无奈,出来让人往萧家去,打听少夫人这几天拜的什么客,几时往蒋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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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谣言大似天
萧大帅雷厉风行管教子弟们,传出来后无人不佩服。对于五舅老爷家里中的这桩丑事,不少家也有,没有人再笑话。五舅老爷面上渐有光泽,好意思出门。
然别的谣言又起来,无声又无息。
没过几天,萧护送小表妹回去。本来不想送她,好几天不给她好脸色,经不住慧娘左劝右劝:“家里这些人,一个一个来打不成?你去见三姑丈,别再打她了。她以前多放纵,现在见你像避猫鼠儿,你不心疼?”
萧护让人喊小表妹来,过来乖乖的,带着大气儿不敢喘的样子,乖乖喊表哥,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
萧护没训她,留着给三姑丈自己训吧。还是不待见她的样子,不肯正眼看她,让人备轿,命她跟着出来。新来的小厮萧墨打起轿帘,小表妹要进轿时,忽然又回身喊:“表哥,”萧护没好气,他对兄弟姐妹们全疼爱得不行,感激他们在自己不在家时陪伴父母亲。犹其最小的这一个,从小多一半时间养在萧家门里,萧大帅也最偏疼她。
最疼的一个,偏偏打嘴,说出那么丢人的话。
可她喊自己,嗓音里带着怯怯,萧护只能过来,以为她不想回去,严厉地道:“住了好几天,也该想父母,再不回去不像话!”
“表哥,”小表妹红了眼圈:“回家去只怕父亲打我,”她呜呜:“表哥打过了,”萧护看她这样着实让人心疼,又不肯就此原谅她,淡淡道:“所以我才送你,不然打发人送你!”小表妹半垂着头,嚅嗫:“表嫂,怎么不一起送我?”
她都听到表嫂自告奋勇要送,是当表哥的人拦下来。
萧护不高兴,还当她自己能讨价还价,冷着面庞:“要不要舅舅舅母一起送你?”小表妹哭着坐进轿子里,萧墨放下轿帘。上路后,萧护侧耳听轿内没有动静,想来应该没好意思再哭,又不是作出来得意事情,这一个再哄她,只怕他日要杀人了!
三姑老爷家门外下车,问问三姑老爷和三姑母全在。小表妹怯怯跟在萧护身后,几次想把自己小手塞表哥手里,被萧护打了一下,老实袖起来。
三姑老爷一见女儿,眼珠子都红了,腾地一下子起身,小表妹吓得大哭一声,转身就往萧护身后躲。萧护又心疼她又可怜她,从自己身后拖出来,见三姑母抹泪劝住三姑老爷坐下,又让自己坐,就让小表妹站身前。
“你父就是先生,天天教导别人礼义二字,你闹出来这种丑闻!”三姑老爷开骂。萧护听来听去,三姑丈历年来骂人长进不大,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自己就是学里的先生,管着这一方的礼仪道德。三姑老爷原本不喜欢舅兄萧大帅过于威风,行事果断,在三姑老爷这文人看来是武断,可女儿出了这种丑事,三姑老爷这几天从心里就弱了萧大帅一大截。
罪魁祸首回来了,三姑老爷又气又骂,骂了再气,手指着小女儿都哆嗦了,三姑母就在旁边哭,她哭来哭去这几年也没有变化,也是那几句:“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敢听这样的话,还往心里记?”
小表妹就对萧护看一眼,萧护忍住笑。这还是他在家的时候,小表妹对他说:“父母亲骂人,多少年了也不变变。父亲就会骂有辱礼义,母亲就会哭咱们这样的人家。”当时作表哥的大笑不止,觉得小表妹说得十分对,那时她十岁还不到。
此时这一眼,分明又旧话重提,萧护在她头上拍拍,为她说了几句话,声明这几天她也吃了苦,三姑母马上心疼女儿,三姑老爷是舅兄和内侄插手,只得作罢。
小表妹灰溜溜回房。
在家里跟她的人全换过,三姑老爷生她气,自觉得没脸见人。又因她在内侄院子住,不会亏待她,有意不送使唤人。小表妹光杆一个自己回房,才出院门,见一个人迎上来,行一礼:“小师妹好。”
小表妹一见脸拉多长,转头换条路走。这是她最不喜欢的孟轩生。
孟轩生后面跟上,压低嗓音问:“打得狠吗?”这话扎到小表妹心上,她从小掌中宝,吃这种亏真是少见。别人知道就算了,这个自己最不待见的人也敢来问。小表妹大怒,桂花树下捡起一把子干泥土,砸在孟轩生衣上。
孟轩生举袖挡住,听小表妹骂:“再说不嫁你!”孟轩生这件事脑子转得飞快,一听大喜,小心翼翼放下袖子要过去问,见小表妹已经绕过桂花。
心中怅然。
他家境一般,在三姑老爷管的学里念书。为人上进,三姑老爷很赏识他,时常让他到家里来亲自教导。有一回,那是两年前,孟轩生送写好的文章来。也是从这里过,也是桂花树下,不过是在墙头那株大桂花树下,扑簌簌桂花落衣上,抬头看,见一张雪白面庞,只是未长大,稚气未脱地笑:“哈,一个呆子!”
出溜一下滑进院。
孟轩生一直记心里,读书辛苦时就把小姑娘容貌想上几回,觉得好得多。他本来没有非分想,自问恩师最小的娇女,时常见大帅府中车轿来接,多少个人围着出门去,怎么会嫁自己?三姑老爷说亲事时,孟轩生大喜,再把小姑娘容貌想上一想,觉得不管是哪一个姑娘,以后面上可以看出小姑娘三两分痕迹,已经满足。
不想是最小的小姑娘许自己,孟轩生喜欢的回家一夜没睡,亲自请媒办定礼。小姑娘虽然闹了几出子,可少帅亲自上门,大帅亲自见,孟轩生为争亲事,尽力发挥,这亲事由不得她。
知道小姑娘最近受罚,孟轩生夜夜心尖子都是疼的。好在他是门生,虽成亲事不回避,天天往三姑老爷家里来,门外见到少帅的马,问是送小姑娘回家,孟轩生不问上一句,心里着实憋闷。
挨一把泥土,自己站在那里还笑,小姑娘的话:“再说不嫁你。”意思分明是认可这亲事。正傻笑,见衣衫香飘,小姑娘又回来,一手簪子持在手中,孟轩生吓一跳,双手连摆:“小心扎到自己。”
见那簪子尾是对着她自己雪白脖子,小姑娘走近了,一步,两步……孟轩生傻在那里笑,见小小芙蓉面庞近了更近,软得脚一步也走不动。
“我告诉你,你敢乱告我状,我就死给你看!”小姑娘恶狠狠,只是小脸儿天真烂漫,再狠也是可爱的。
孟轩生呆呆不明白,陪笑:“你说什么我不懂。”小姑娘弯腰又是一把子泥土抓手中,对着他衣上就掷:“就这个,不许告状!”
“好好,”孟轩生笑逐颜开,挡也不挡,任由那泥土晰晰溅上衣襟,忽然清醒,书呆子脾气发作,清清嗓子:“你要对我客气才行。”
“啪啪啪,”又是几把子泥土砸过来。
孟轩生只能笑,见她小脸儿鼓着更显可爱。她今天穿一件娇黄锦衣,不知他日穿上大红嫁衣是什么模样?这一想,心痒难耐,再低声问:“我不告你状,也不问,你就愿意嫁我的?”小姑娘一脸怒不可遏,一只手扔得不快意,把簪子一扔,蹲下两只手一起上,不管落的桂花也好,枝叶也好,泥土也好,只管砸过去。
以她的个性可怜了好几天总憋闷着,今天拿这个人尽情出气。
孟轩生吃吃笑,泥土砸到他衣领里,他还在笑。
萧护辞了三姑老爷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表哥!”小姑娘马上老实,头垂着不敢抬。孟轩生对少帅是知道的,他知道恩师古板,和自己一样书呆子气重,也没弄太清楚什么事。这是家丑,萧家的人也好,苏家认识的学生子弟也好,三姑老爷家的子弟也好,没人肯告诉他详细。
都怕萧大帅,也这一点儿团结心还有。小表妹可还没有成亲呢。
他花了钱,才打听到一件事,萧西收了钱贫了半天,只有一句重要的话:“少帅打的。”孟轩生当时快吓倒,少帅什么拳头,满城里人都知道。魂几乎不附体的问:“那大帅呢?”萧西骂他无知:“那是我们家姑娘,又不是仇人。”
小姑娘在萧家住几天,孟轩生就担心几天,下了学把少帅旧日打人的事迹一一搜寻出来推敲,比如少帅打伤过人,比如和少帅打过架的人……
得出结论,自己未婚妻子吃苦不少。
此时见萧护过来,孟轩生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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