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了。
国舅也默然一下,再带上笑容问:“宫里那位可安分?”他指的是石贵妃。江宁郡王妃冷一冷面庞:“我盯着她,不让她对太子有任何不轨之心。她在家时,就不是个安分的。”
“嗯,有太子在,你我百年之后,不用担心寿昌。”邹国舅一说到人人头疼的外甥女儿,就笑容多多。
江宁郡王妃疼爱的看看他,柔声道:“是啊。”又问:“给你缝的东西护腰,你天天带着。”邹国舅拍拍腰间,又嫌不过意,解开给姐姐看:“我天天带着,这个真好,你弟妹就不会缝,几时闲了,再给我缝一个。”
“又胡说!谁不知道弟妹针指好。”江宁郡王妃嗔怪,揭破邹国舅的假话,再亲自来检视他腰间,颦眉道:“竟然是不好了,还得赶紧的再给你缝一个。”邹国舅笑得嘿嘿的:“就得姐姐缝,她做的我不要。”
江宁郡王妃面上自然有母性的光辉,忽然面上一红,有几分扭捏:“皇上见到你这个,他也要一个。”邹国舅这次笑笑:“你喜欢就好。”又安慰她:“我对太子说过,太子也很大度。”
太子能不大度吗?
有姨母系住皇帝,皇帝不会再娶新后,太子大位稳如泰山,他为什么不大度?
姐弟两个人自然地把话滑过去,重新说了几句家常里短,丫头送邹国舅出去,披雪回他自己家。
雪中,至少有两拨人回转。一拨去告诉程业康,一拨去告诉萧少帅。
萧护一早起来,听的这消息,又心中滴溜溜转。他听过几句大国舅和小国舅不和,不过是真不假,扑籁迷离。邹国用近四更才回府,是和谁在商议事情?
正想心事,见慧娘起来,穿着长长的寝衣,扑到怀里来撒娇,一句话不说,在怀里拧来拧去,好似拧麻花儿。
萧护低低笑着,接住这个娇滴滴的人,等她揉得差不多,命她:“换衣服洗漱,今天带你去看将军们。”
慧娘欢呼,奔到房中,不等丫头们进去,快手快脚自己穿好衣服出来,兴冲冲的又怪萧护:“昨天应该对我说,我好做些吃的送去。”萧护笑容可掬:“给你准备得有。”
早饭后,四个媳妇送上来,这是她们昨天做的。慧娘夸了她们,让放车上,萧护骑马,小厮们护卫着离去。
又多了苏小弟,苏小弟认为表嫂的兄长,自己理当见见。又扯上孟轩生:“以后全是亲戚,认认吧。”
他们两个人,呆久了就拌嘴,没半天自己就好。
先去昭狱,这里条件好,将军们没吃太多苦。伍思德胖了一大圈,和伍林儿坐在院子里晒暖儿,边同人骂骂咧咧。
同他对骂的,是朱雀军手下的将军,袁相野和袁朴同的族弟袁林余,别的人就旁边看着,不上来多事。
玄武军和金虎军大张旗鼓打官司,把朱雀军扯进来,涉案人最多,牵涉面最广,是本朝最大的一个官司。
骂到最后,升级成街骂。
“去你娘的!”
“看你样子就没爹!”
萧护和慧娘含笑看着,徐徐少帅才喊:“舅爷们在这里挺快活,本帅为你们操透了心。”
“啊!”
“啊!”
两声怪叫起来,伍思德和伍林儿和别的放风的将军们一起冲上来,院子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不少人有了泪:“少帅!”
对着少夫人,不少人不习惯没有喊,他们眼中也只有少帅萧护。
唯伍林儿和伍思德见慧娘花团锦簇,眉开眼笑地喊妹子。
对着这几张粗旷的脸,粗得像野人,红得像猪头肉,黑得像炭头。苏小弟一口气窝在胸前,再看看美貌的表嫂,不敢相信地道:“这是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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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发作,告密
雪又下起来,院子里有朱雀军和金虎军的将军们。见到萧护来,有人暗骂,有人反而羡慕玄武军的将军们在他手下,还有阳奉阴违的抱臂,凉凉的看着。
守昭狱的人满面是笑的出来,他私下里也得了萧护不少钱,又衡量过这三方情势。金虎军,张守户是老帅,朝中有人支持;朱雀军不用问,国舅数十年是圣上面前第一红人;而玄武军,萧大帅虽然没有来,萧家势力也是几代而成,又有萧少夫人是为宁王报仇的人。
这官司打到最后,只怕不了了之。
抱着这种看法,他一个人也不得罪,走出来和萧护见礼:“房中有火盆,请少帅到我房里去见。将军们不能乱走动,我担个干系,轮流去见也就是了。”
袁林余气红了脸,不高不低的骂:“乱了规矩!”
守昭狱的大人面上一红,他谁也得罪不起。萧护冷笑一声,叫着名字问:“袁林余,你不服,过来我会会你!”
他着一件八成新的玄黑袍子,披一件狐皮大麾,负手而立,身后恰好是株长青柏,衬着少帅好似在高山凌云顶峰,呼呼风中也安然无事。
袁林余自知惹不起他,也知道此时眼前亏不好吃,插手行了一个军礼:“少帅不要见怪,我说的也没有错。”
他说的是守昭狱的大人们,心想当着这些人,他们全听得清楚,说的不是你少帅。
萧护斜睨他,鼻子里:“哼!”守昭狱的人怕事,忙劝道:“少帅不要生气,袁将军也不会眼红,哈哈,你是眼红萧少帅来看他的人,你今天还没有人来看是不是?”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走来袁朴同,也是给袁林余送东西。两下里一见面,袁朴同恨不能钻到雪地里,眼睛瞪圆了,握紧拳头,僵僵地走开。
袁林余同他一起走开。
守昭狱的人也听说过袁家上门闹事,被萧少夫人罗衣打了一顿的新闻,怕闹事,给萧护请了几个安:“少帅明鉴,我这官职就怕闹事的。不知道的人说我们是肥差,比守一般监狱强,来的全是大人们,照顾得好了,起复了自然提拔我们。他们不知道,大人们都有脾气,一个人一个样子,我们其实日子不好过。”
萧护没好气:“看你吓的!我像来闹事的?”那个人更不敢多说,只陪笑:“少帅房中向火,房中请。”
“我就坐这里,你去吧,但有闹事的,全算我身上。”萧护漫不经心,左右看着,见青砖砌的花池子不错,他披的又是狐披风,舒舒服服坐上去,挥挥手:“走吧,我说几句就走。”那官员没办法,只能取来自己的座垫,萧护不要,命慧娘身前侍立,眼睛看到将军们,面上有了笑容。
四十九将军们,一直跪在雪中。
“起来。”萧护微笑。
守昭狱的人回到房中,喊来他所有的人手:“小心着点儿,萧少帅年纪轻,听说在军中和国舅也敢抗,咱们多盯着。”又眼红得不行:“看着不过二十左右,倒有这么大的派头儿。”
苏小弟还在伤心中,他有和石明、南宫复一样的毛病,喜欢英俊、中看的人或东西。他以为表嫂慧秀,舅爷们一定是清俊人物。抱着结交心思的苏小弟,早就幻想过和舅爷们把酒而谈,对明月望寒梅,何等的快活,何等的潇洒。
没有想到,这舅爷们真让人伤心,长得丑,大鼻子眯眯眼铜铃眼牛蛋眼大嘴叉子不说,那走路,活脱脱似黑熊,还是一堆黑熊。
再看表嫂,嫣红小口,水灵灵眼眸?苏小弟无语问雪空,这真的是舅爷们?
“云鹤,来见见亲戚。”萧护喊他。伍思德等人满面红光,搓着手。而别的将军们都是挂不住的嫉妒,张嘴骂:“沾光了!”
苏小弟随便一见,虽然不失礼,也没有多少真心。他正伤心,可以体谅。萧护再一指孟轩生:“三姑老爷家定亲的小女婿,你们见见吧。”
伍思德等人哈哈笑着上来拱手:“小女婿,你好。”少帅让认亲戚,伍思德都高兴傻了。伍林儿先想起来的不对,这是他脑子里一直有根弦,少帅要是让亲戚,该怎么称呼?和村里的那称呼估计不一样。
他推推伍思德:“哥,喊错了。”几个人再改口:“小姑爷。”
孟轩生倒是斯文有礼的见了礼。
伍家兄弟的目光,忍无可忍,不可以再忍耐的投到慧娘身上。伍思德笑得好似铜锣一个劲儿的敲:“哈哈哈哈,”伍林儿要上来,只有他关系最近,又忙着在身上搓手,天知道也不握手,搓个什么劲儿,又怕别人抢在他前面,用身子挡住别人。
几个人全有些傻。
他们见过慧娘女装过,不过那时候全是路上买的衣服,远不如后来置办的精致,还有首饰出自于世家,也不是路上的可以比。
今天的慧娘,让见过她的人都看呆了。她披一件杏黄色出风毛的披风,里面是桃红百子刻丝的貂皮锦袄,露出三分透雕白玉环,葱绿盘金的锦裙,下面小皮靴,刻着花纹。旁边就有红梅黄梅,天然自然而出,硬生生被慧娘比下去。
余伯温管过前锋,带过慧娘这兵,先笑道:“十三少生得不错。”萧护早就促眉头:“盯着看什么!没见过?”
后面有人笑:“没见过这样打扮的十三少。”萧护有得色:“我手底下出来的人,还能错得了。”袁朴同恰好听到这句话,忍忍气溜墙根儿走过,这话傲的,回国舅去!
慧娘抱拳行男人礼节,轻启嫣唇一笑:“将军们好,让你们受委屈了。”萧护微微一笑,将军们争先恐后地还礼:“十三少你好。”
苏小弟看着眼珠子要掉下来,他眼红。孟轩生也分明感觉到天地间不仅有雪,还有什么在鼓荡着。或是英雄气概,或是将士流风。
有雪,大家全不放心上。萧护闲闲的和每个人都说几句,他们就回狱中去。伍家兄弟还不走,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是伍思德上前来,笑容挤得眼睛都没有了,苏小弟开始瞧不起他,表嫂是什么人物,看看舅爷们阿谀奉承相,不给表嫂长光!
听他说什么。
“少帅,呵呵,我问你个事儿?”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