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站雪地里,进来一个人,见到列队的全将军,不服也服你了。”萧护笑个不停,拍他肩头:“罗嗦人,回房去睡吧。”
少帅只字没有问,他知道梁源吉府上是还有人的,比如前侯夫人,就是梁源吉的嫡母还在。他不救嫡母,却带两个家人出来,萧护也不管他。
用人是用才干,交友却交知心。
人人肚子里自有辛酸,出门全是一副面具,何必掀开内中看个究竟?
少帅在廊下踱步,梁源吉不肯弱于他,蒙他救一命,还能再让他看扁?也在外面不走。不大会儿功夫,慧娘送出汤水,又劝奶妈们去劝,张伯去睡,萧护百般劝说下,才嫣然回房。
她娇拧身子,回眸一笑对夫君的身影,惊鸿一瞥般……
萧护在等宫中传来消息,或者说有人宣布皇帝西去,或者是张守户攻过来。五更时,他劝将军们去睡,留下十个人在。
睡一个更次,换下人来,少帅也眯了一会儿。
天亮起来,不少人还不敢出门。有人大胆地开门看外面,哗,全是当兵的。但是街上没有尸首什么的,看上去一片宁静。
又有人骑马过来,一个时辰喊上四回,把少帅的话再喊一遍。不少人出来了,大家半信半疑:“是真的不涨物价?”
“咱们去买买看。”
一有战乱,再没钱的人也是先屯粮。到小的米店里敲不开门,到最大的米店里,掌柜的慢吞吞抬三根手指:“一斤加三十文!”
“不许抬价,你听到没有?”
“要杀你头的你知道不知道?”
大家闹上来,最后有人气忿忿,把这话学给当兵的听。萧护只听着,一个时辰后,竟然出来十几起子,萧护这才让人:“把这些人全带来,”又问哪一条街口最大,带着人往那里去。
见十几个人全带来,附近的百姓们也全出来。
有一个石磨盘在外面,少帅登上去,一亮相,不少人看呆住。
他穿一件紫色锦袍,肌肤不算太白,被紫衣一衬也白得似雪般。星眸浓眉,目光扫到哪里,那里的人就心头一跳,似比雪更冷。
有些大姑娘小媳妇,就抚着胸口红了脸,女儿家心头跳,只能是心动了。
昨夜大多人没睡好,不少人听了一夜的萧家少帅,在下面窃窃私语:“他是少帅?”
“这么年青?”
“不是少帅吗?”
见旁边有人大声道:“不许说话,听少帅训话!”
大家全瞪着这少帅,娘娘庙里的娃娃一样俊秀,你能说个什么?
萧护朗朗开口:“我乃玄武军少帅萧护,各位不要惊慌,听我一言!昨夜金虎军大帅张守户起兵造反,目前牵涉到哪些人一起造反还不知道,但是各位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这里安全!”
他中气十足,传得很远,人人听得清楚,也人人心中没话可说。有人是到别的地方看过,破院子黑炭砖头,死人就在雪地里,身子没有全被盖住。
他吓得又跑回来了。
“我护你们安全,你们得守纪律!”萧护才没有多少废话,这就瞪一瞪眼,对着十几个米店老板断喝一声:“没听到我说的,不许物品涨价!”
两边厢全是兵,大街上也全是兵。米店老板们是打听得清楚,本以为造反这事嘛,能不先去杀造反的,没想到这一块今天什么事先不干,先清理这件事。
十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慑于萧护威风,没有人回话。萧护冷笑一声:“看来拿我的话不当一回事!来人,斩了!”
两边大刀扬起,有人过来就推。哭爹喊妈的声音响起来,有人先跪下来,是个小米店老板,他痛哭流涕:“少帅饶命,不是我要涨价,是不知道这造反要到哪一天,我生意小,存的米不多,想着自己家里用用,不想邻居们要强买,一买就是许多,我自己家里就没有吃的了,才说一个涨价,少帅,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萧护再次冷笑看众人:“我说不许屯货,有没有人听到?你们全买走了,人家怎么办!”
他怒气勃发,瞪圆了眼,人人不敢对视,没有人再认为他年青,反而看他像杀神!
见没有人回答,萧护问小米店老板:“你给我指出来!”
“他……他,还砸了我的招牌……”
指一个,就有士兵们过去,粗鲁的推开众人,强拉出来。
一气指出来十几个,有些人害怕的想走,才退到人后面,屁股上被重重踢了几脚:“回去!有罪快认罪去!”
走也走不了。
萧护正审那十几个人,沉着脸瞪着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你为什么抢粮?”大冬天里反盖皮帽,好似一地痞。
大汉一愣,泼皮的瞪瞪眼:“我没有抢!”
“强买就是抢!”萧护手一抬:“斩了!”
大汉才喊一声:“我是邱老大手下的……”脑后白光一闪,人头断线般飞出去,落在地上时,那嘴还在动。
动几动,没有了。
人群中尖叫声不断,好些人吓坐地上,半天眼睛不敢睁开。
萧护怒道:“没有霹雳手段,显不出菩萨心肠!有不愿意在我地盘上住的,只管滚蛋!”再瞪着一干子米面店老板:“每人每天限买米面五斤,十岁以下孩子减半!这已经不少了!大肚汉的,忍一忍。要吃饱的,来当兵!我再说最后一遍,都给我提起耳朵听清楚!”
把纪律再说一遍,少帅跳下高台,边走边怒道:“再有一个这样的,不用回我,只管杀!”再骂:“娘的,不要命的,不要和老子缠不清!有种的,去别处!去那些人死光的米店里拿去,那里不管你们强买,也不管强卖!”
两边厢士兵齐声答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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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大乱京都(三)
北风中,少帅怒气冲天,一边走一边骂。
来听的老百姓们全吓傻了眼。
见那英挺的背影还是和刚才一样中看,就是没有人敢再有轻视的心。
刚才是谁认为他年轻来着?这分明就是一个活阎罗。州官问案子,勾决人还得送上去呈批,再等秋后问斩。
他是只问一言,手起刀落。他的手起,他的兵刀落,滚地的是别人的人头。
不少人认得那大汉,确实是个地痞。他们是邱老大的人,昨天晚上趁乱想抢劫,不想被少帅的人杀了好几个。邱老大是久居的地头蛇,深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心想你不让乱,我就偏乱。
就欺负那小米店老板去了,一开口:“米我全买了,不许涨价啊,你要知道姓萧的不许涨价!”还用手作个手势:“不然他要斩你人头!”
不想是他自己人头落地。
见少帅走远,有些百姓们散开,有些百姓们打着颤扶着墙才能走得动路。大汉的尸体一分两半,人头滚到墙根儿下,尸首却在路中间。
旁边站岗的士兵,没有拖走的意思。
该震慑时不震慑,也管不住这么多人。
萧护大步回去,半路上遇到梁源吉。平江侯是想看热闹的,以为萧护会怎么安抚民心,怎么声明罪名,怎么以理服人后,再行处置。不想他出去就一刻钟,包括少帅从院子大门开始走的时间,就斩了一个!
梁源吉就不用过去了,萧护中气十足,北风又送声,他听得一清二楚。半路上等着萧护,对他笑:“你还真利索!”
“难道养刁民!”萧护干脆利落。梁源吉低头想想,心中佩服,是这个道理。想问他为什么只杀那一个,又自己笑了。
平江侯是私生子,一直养在乡下。也和人打过架,也偷摸过别人家鱼,窥视过大姑娘,也认得地痞。
可以想到萧护也一眼能认出来那人无赖。
这就不问,两个人往回走。进门以前,梁源吉关切地道:“你想过后面怎么办?”萧护抚额头,说了句真心话:“我还不知道。”
将军们分成两班,一班在院子里等着侍候,一班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不时发出大笑声。有人回说:“少帅回来了。”
慧娘急急忙忙地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件披风,她不乐意:“怎么就回来了?人家还没有去看热闹。”
萧护佯怒凶她:“看什么看!把你也捎进去骂,你才喜欢呢。”梁源吉忍不住微笑。见萧少夫人并不害怕,反而走上来,把自己手放进丈夫大手中去,娇滴滴半仰着头:“你生气了?”这才是真的不乐意,刚才那不乐意还是娇嗔。
少夫人不喜欢地往后面看,大有去找他事情的意思:“谁惹你生气?”慧娘轻轻摇着萧护的手,担心上来:“不要和那些人一般见识吧。”
萧护一笑,扯着慧娘往房中去,边走边拿她开心:“十三最会惹我生气吧?”慧娘见他有了笑容,笑逐颜开,在夫君手中步子轻快,从后面看上去总似小姑娘般一蹦三跳的感觉,院中也能听到她脆生生的话:“十三才不会,你又欺负我。”
她软软的嗓音,听得有心人的心都化了。
这有心人还不止一个,就是伍家的大小舅爷们。姚兴献对王源使个眼色,让他瞅瞅这些舅爷们笑得什么德性。王源对他扮个鬼脸儿,笑嘻嘻喊伍思德:“喂,那舅爷,过来过来!”
小王将军勾一根手指。
伍思德虎起脸,一步不动。是你使唤的吗?他粗声道:“小王!这手势,”伍思德也勾勾自己粗大的手指:“这是你对老哥能用的?”
“哎,我怎么也发现你们有点儿不对劲啊。”王源把自己手指放眼前看,纤细修长,不错的一只手指。再看伍思德那粗萝卜似的手指,自觉得被比下去了。他收起手,纳闷地问离得最近的姚兴献:“你觉出来没有?”
余伯温笑死了,狠狠骂道:“一群笨蛋!他水涨船高,今非昔比了!”又去踹身边伍林儿:“舅爷,你烧了多少高香才烧出来的!”
伍林儿一跳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