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当丈夫的装出来满面惶恐,捧起一掬小心:“都是为夫的不是,夫人,你再不要生气了,头发长起来很快,再说夫君我喜欢你从头到脚,不仅仅是爱你青丝。”慧娘嘟起嘴:“可是别人,别人会笑话我的。”
萧护微笑:“哪些人?”慧娘扭捏半天,才说出来一句:“狐狸精们。”萧护又笑起来,百梳也梳不好,索性不梳,把梳子放下,把十三搂怀里,手指轻轻顺着她的发丝,轻轻道:“纵有千年狐狸精又能如何?我只疼我的十三。”
要哄慧娘喜欢,就搜寻着话出来说。没说,大帅自己先笑:“我初见你时,又黑又瘦脸上没肉,我也很喜欢你呢。”十三在他怀里骨嘟嘴不说话。
“后来穿上我衣服,多神气,哈,我当时想,活脱脱就是我的人,才这么神气。”萧护拧拧慧娘小噘嘴。
慧娘头扭一边,没看人家正撒娇呢,不许拧也不许捏。
萧护笑吟吟:“好了,不许再计较,你呀,不管怎么样,也是我神气的十三。”慧娘这才喜欢,扑一扑夫君怀抱,娇声道:“我头发长出来以前,大帅不许见狐狸精们。”
任夫人死去,乔夫人还家,可还是有夫人们的。
萧护一口答应,又讨情分:“就是十三不许不喜欢。”慧娘娇声应了,夫妻共同携手看地上月影子。
小丫头六么,蹑手蹑脚从门外走过,搅碎一地花影。
萧护和慧娘莞尔轻笑,没有唤她。
这是乔家的正房,乔大人让出来给大帅夫妻。隔壁,住的是养伤的萧规。萧西萧北也有伤,可小鬼却第二天发热,丫头们全一天看他几回。
房中已有一个,小丫头留春在。萧墨对着眼红:“怎么没有人侍候我?”留春在打扇,六么衣底下出一个果子:“小鬼,我给你留的。”
帘外,月朦胧。
悄然走来乔夫人,站在夜风地里对着上房痴痴的看。萧护就推慧娘:“找你的。”慧娘嫣然,这几天里乔大人感谢,乔夫人感谢,乔夫人不时来动问,临睡前也要和夫人说几句。
她走房门,光影子把她凌乱没扎的发丝飞起,还是秀丽的十三。
乔夫人亮了眸子,走来轻轻拜下:“夫人。”慧娘以为她又要说家长里短,不想乔夫人仰面恳求:“老爷才好,又成日贪欢,请夫人教我。”
慧娘飞快对房中看看,要让夫君听到,他会天天取笑。忙和乔夫人走到花荫后,低低动问:“乔大人怎么了?”
“夫人,大帅对你专房专宠,我十分羡慕,我家老爷……”乔夫人难过的垂头。慧娘也为她难过,这是个为了自己丈夫不惜名节的女子,慧娘知道以后,对乔夫人也有佩服。
换成十三,会抡刀血战,说到不惜名节上,十三还是要考虑考虑。
握起乔夫人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冰凉。慧娘舌尖上有一句尴尬的话吐不出来,只怕心中没有你。要是有乔夫人在心上,如夫君对自己一般,乔大人还怎么能伤她?
面对乔夫人希冀明亮的眼神,可比夜星明亮。慧娘微张小嘴儿,还是说不出来。
萧护在房中轻唤:“几时回来?”乔夫人先慌乱了,匆匆行一礼,飞快离开。青苔地上,只见她凌乱的脚印。
慧娘也就红着脸进来,这一会儿还有自知之明。
自己有何德何能让夫君眷恋深情,不过是一有婚约,二则当丈夫的是个专心人。萧护并没有取笑,让慧娘睡下来不要再想头发,夫妻很快入睡。
……
京里接到大捷,是慌乱不已。这打破许多人的全盘计划,让他们惊讶又措手不及。
宁江侯眯起眼睛吃惊,他还是一心为孙珉策划,可大帅萧护在他心中越来越出彩。这个年青人,竟然打得这么快?
金虎军,一多半儿在关外袁朴同手里。袁朴同收伏他们,不让他们策应张宝成很下一番功夫。后来萧护派人助他,虽然大家不和,也挟制住没有乱跑人。
张宝成手中,只有五万人,再加上他沿途招兵的乱民,乱蓬蓬号称二十万。有些,是强盗土匪。
兵力大于萧护。
而萧大帅出马,不到半个月结束战役。
宁江侯喃喃:“此人不可小看,此人不可忽视。”
大成长公主,则是受到惊吓。她盼着萧护胜,又怕他早回京。萧护回京,一定追究十六公主的事。而长公主,还没有寻机会和大帅修复关系,就收到大帅明天回京的信。
窗外花发,大而斑彩。长公主叹气揪下一朵子下来,自语道:“只能凭他处置不成?”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早早去城外十里长亭等候,见宁江侯张阁老梁源吉等百官全到。长公主有句话不敢说,这像是庆御驾亲征似的。
今天真是好天气,才是五月,遍地红花黄色紫花。失路收复,钱粮不日就要到来,百官们兴奋的交头接耳,再对萧护有意见的人,也在这好天气中好心情,对萧大帅多出来感激。
他要是打上半年一年,京里就可以饿死人。
不时有人打前战来报信:“大帅离此一百里!”
“大帅到五十里长亭,接百姓敬酒!”
最后一次报的,让人人变色。
着深色盔甲的京都护卫中的精英滚鞍跪下:“报!大帅转去忠勇碑林祭奠!”
大成长公主低低惊呼一声,手中水红色绣桃花帕子掩住口,身子摇摇欲坠,侧在儿子手上。程侯爷,也是面上一红,不自在起来。
宁江侯有一时面如锅底,由黑转青转红再转黑,如是好几回,他才深深地吸一口气。
张阁老,是吃惊后,微微而笑。梁源吉对百官们嗤之以鼻,而百官们则是嗡嗡作响,没有一个人面上不是担惊受怕。
终于有一个人走出来,是正直的大理寺卿。以官位和资格来说,是宁江侯为尊。以尊贵来说,是大成长公主。
大理寺卿走到长公主面前,轻轻一揖,朗朗道:“请公主率领我们,一同前往祭奠才是。”长公主几乎快晕过去,吃吃的道:“我,我去?”
大家的眼睛全盯住她,长公主天生的皇家尊严,还不能就晕,虽然看她样子恨不能晕过去算了。
宁江侯叹气为她解围,轻轻一句:“我们……去吧。”
百官们都松口气,齐声诵道:“我们去吧。”出城来坐的都车轿,当下上车入轿,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往忠勇碑林去。
都猜得到大帅萧护的心思。
前两个月里,不少人拿捏萧护,一定要让封氏还是钦犯。而大帅大捷回来,再次悍然先拜忠勇碑林。他可以说他祭奠的是死去的将士们,可那里埋的还有封大人夫妻,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帅今天又还击一次!
让你们给老子定钦犯,偏拜他们!
梁源吉得了意,萧护盛,就是他平江侯昌盛。他才入御史台,肯定有风言风语,不是对老孙氏表白表白孝心就能压得住。
平江侯窝了一肚子气,今天可以发泄发泄。他手中有白帕子,往手臂上一扎,算权白花,就大摇大摆走在队伍中。
受他感染,一些和大帅好的人,也取出帕子扎手臂上。一些准备讨好大帅的人,也这样做了。大成长公主和宁江侯目瞠口呆,不能制止,也无法制止,干看着半天,难堪的对视一眼,还要老夫(本宫)披麻不成?
这真是往人脸上打,还嫌打得不羞耻。
春晚夏初的花香中,一行臂扎白布的人行走着。浩浩荡荡的,好似集体去上坟。到了山脚下,他们又是一惊!
山下齐整整的几个方形大阵,全腰间裹素。那一抹子白布在风中,肃杀,静默,仿佛在诉说那一段冤枉的岁月。
宁江侯闭一闭眼,快要窒息。他忍无可忍,抽出自己的里衣,他没有白帕子,也不顾大成长公主在轿子里,他这算是失仪。用力一撕,撕去一段里衣,胡乱扎在手臂上。
长公主往后一倒,摔在轿里。有人请她下轿时,才艰难地道:“有没有白布?”公主袖子里也全是带颜色的帕子。
幸好程业康有,送一个给母亲扎好。长公主出轿,茫然对着都有白布的一干子人,不知道这天和地怎么了?
暖风,不再妩媚,倒如北风般刀寒如割。
守在山下的小将军余明亮满意了,上前来行个礼,不管起站,身上盔甲啪啪作响,仿佛在说这一回的大捷何等荣耀。
“见过长公主,见过大人们。大帅说,清明未能扫墓,因此来尽孝心。听说公主和大人们都过来,大帅惶恐不安,请末将代为叩辞!”
长公主气得快哭出来。
你大捷归来,难道不知道别人要接你?你中途拐到这里,分明是以大捷要挟,我们来了,你又惶恐不安。
还没有道理可讲?
此时长公主倒想求一个道理了。她忘了她在封家的案子中,做的手脚。
宁江侯在心里鄙夷,女人。上前来应付:“大帅为国为民,才致清明不能扫墓。我辈京中忙碌,竟也没有代扫。今天,权当赔礼吧。请将军带路,我们上去。”
余明亮听着还行,就带他们上山。山路,走苦了大成长公主。她有心让轿子同行,可看别人全毁装痛哭,她怎么能在这一行伤心的人中,夹上一个翠羽有凤的彩轿。
好似迎亲的和办丧事的卷到一处去了。
她只能走,渐渐的,落下在中间,再慢慢的,落到最后。宁江侯等人,就停下来等着她。今天扫墓,是公主你为首,你可不能落后面。
好容易上山来,长公主妆容狼狈,全是汗水,气又喘着,好似不见水的鱼。宁江侯张阁老上了年纪,早扶着腰溜了鞋。梁源吉一手一个扶着他们。后面的百官,也是汗流浃背,各有狼狈。
用目一看,大家又震了一下!
山上,一排排墓碑林立,一株株青松伴随。松间墓前,尽皆是白纸钱和香烛,没少一个,就看上去很是壮观。
阔加一个多月的大帅,一身黑衣,把他挺拔的好身材显露无遗。他面有泪痕,是为死去的岳父母,也是为死难的兄弟们。
面色,是肃然而有杀气的,是回想到战场血泊,生离死别。
他对长公主等人见过礼,亲自引到封氏夫妻墓前。大成长公主眼角抽搐,对宁江侯看看,见这个老头子一眼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