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太不哭了,瞪大眼睛,生怕有首饰被萧护弄走。五舅舅太太暗暗好笑,觉得和她们常来常往,乐子不少。
母子又争上来,萧护是苦苦哀求:“母亲不是有许多首饰?”萧夫人显然气极:“我有多少,倒让你看了去。”让庞妈妈带人捧了来:“给少帅看,让他自己好好的看!”庞妈妈果然捧了来,带着两个小丫头,捧了三个红木匣子出来,人人看到都是在生气,独萧护笑嘻嘻,快手快脚拿了几件袖起来,对母亲行礼:“多谢母亲,儿子告退。”
走了!
房里人你看我,我看你,五舅太太见自家姑太太和蒋太太大眼瞪小眼,忙也溜圆了眼睛一脸诧异,却掩不住嘴角边的笑。
好在有帕子,再用帕子掩住。
头一个说话的是蒋太太,她战战兢兢:“这不是明抢吗?”萧夫人对她继续瞪眼睛,带着还没有从惊奇中走出来的样子:“是呀,我生了个强盗!”心想,你还不死心?护儿不要平妻的话早说在前面。
再者媳妇么,萧夫人心中得意,媳妇好个模样。
蒋太太太过吃惊,又颤着嗓子问:“他倒有眼光,挑的几件子全好。”萧夫人一声惊呼,急忙看自己首饰匣子:“呀!我生了个强盗!”
五舅太太哈地笑出来,见人人不屑于自己,你小姑子在窘迫,你倒喜欢。既笑开来,怎么能忍。五舅太太笑得如花:“姑太太只等着,等生下孙子,让她一件不少拿出来给孙媳妇,你就出气了。”
大家都笑了。萧夫人忍气吞声状:“五嫂说得是。”命收起首饰匣子。
“我生了个强盗”这话传到慧娘耳朵里,已经是第三天。慧娘觉得婆婆这话水平高,道理不小。
悄悄啐自己,呀啐,你嫁了个强盗!
又想到小表妹是女土匪,慧娘笑了半天。
蒋太太当天回家就病了,誓不参加萧家的圆房礼。曹少夫人和婆婆争权苦争不到手,听到慧娘得了首饰,亲自到蒋家探病,其实是打听。
蒋太太奄奄一息,还能细细描述:“早知道不该去,说得萧夫人动了气,才把首饰匣子取出来。少帅取得三件走,一件是大红宝石,宝石倒有龙眼大,一件是白玉头面,你见过的,”曹少夫人惊呼不断:“就是那件子,天呐,真是强盗!”
强盗这话不胫而走。蒋太太这病人不思保养,见曹少夫人有同仇敌忾感,拉着她再描述:“还有一件子不能告诉你,你小人儿家未必见过。是……”她哭起来,枕边找帕子,泪眼模糊:“萧家在老太爷那一代,得了一块温玉,做了一对镯子,冬天戴着手不冷。被……被……”眼看上气不接下气。
曹少夫人瞪着眼补充:“被少帅拿了?”蒋太太哭哭啼啼:“抢的!”曹少夫人如遭五雷轰顶,直着眼睛回的家。进门见几个家人乱跑,喝住了:“什么事?”家人们回话:“太太说天凉了换家什摆设,让开库房收东西,再拿秋冬的东西出来。”
曹少夫人又一惊,顾不得“强盗抢东西”这案子,急急回自己房里,见少了许多。她夏天相中婆婆房里的玉莲花,磨动丈夫中秋来亲戚借来摆摆,本想就此收着,不想婆婆手段高,中秋才过,就收回去。
她咬牙悄声骂:“一点儿不松手。”丈夫又是个不硬气的人,如果是萧家少帅……曹少夫人越想越气,等曹文弟晚上回来,把“强盗抢东西”这案子告诉他,笑得娇颜如玉:“夫君你看,咱们房里这玉莲花,你就留不住。”
曹文弟知道妻子意思,只耳朵根子软,对着母亲说,他就说好,对着妻子说,他就喏喏。当下笑道:“我要像他,你就吃苦头了。”曹少夫人问:“怎么了?”曹文弟笑道:“我们几个人取笑他,必定极怕的人,才这么着为她。你猜怎么着,萧护当时喊了弟妹来,说酒不热,菜不经心,当着我们把她骂了一顿,骂得她极可怜的,一个字不敢回。”
见妻子听呆住,曹文弟故意叹道:“他才不是好惹的,我早对你说他不是怕老婆的人,这酒不热与弟妹有什么相干,他要骂,就弄来骂一顿。你不信,反正你能听到。萧家门庭不是一般的人,小时候我们去看萧护,大帅要在家,三天两天里当着人打,他们家教训人不给人留面子是家风。”
这一位还没有军中呆过,要看到萧护骂人都凶狠,只怕再不羡慕人家得首饰。慧娘规服于礼教,会认字就教她敬重丈夫,接近于胎教。萧护为她进门圆房都受足了气,慧娘也聪慧,为着自己身上想,也不敢再担一个“欺夫”的名声,由着萧护去骂,乐得落个敬重他的好名声。
再说怕他,从表妹们开始就怕,慧娘听过就丢开。知道萧护当着人作面子。她回去只抚她的首饰去,再看着人来人往,收拾正房准备圆房。
曹少夫人要丈夫学萧护当强盗,反被丈夫堵回去,这一口气弯不过来,冷笑道:“要是我,就不依!自有家人小子,酒冷酒热不与我相干。再说,”把陈年旧气又攀扯出来:“家不是我管,我不当家休问我,我就这么回他!”
曹文弟只装不明白,他是个斯文人,不会动拳脚,上有严父严母,就是家人不好,也只回母亲管教内宅。妻子带着不贤的意思,时常房中挑唆。曹文弟时常痛苦,回母亲吧,母亲骂了她,自己房中不安宁,只听着,又不舒服。
他想一想,再笑:“大帅赏的那个名字倒有趣,依我看,普天下女子都应该以此为名……我要像萧护,你这么回,我就打你了。”曹少夫人生气地道:“你打,我一头碰死给你看。”说着站起来扎袖子要拼命。
曹文弟好笑:“你坐下,我是说萧护!你碰死?他不敢三脚两脚踹翻了你。你还别说,他出这一档子事,依然神气。早起我约他出来喝茶,醉香楼新来的小娘唱的好,让他松散松散。碰到他家隔房头的兄弟,才十四岁,不上学就出来听曲子,萧护当着人劈脸就是两巴掌,当时就肿了脸。萧护还不放过,让跟他的小厮去告诉他家大人打他。他打兄弟都这样,打老婆还会手软?”
“那不一定,”曹少夫人声气软下来,却还有话还:“兄弟可以打,老婆不能打。他家那个生得如花似玉,娇滴滴的玉人儿,他一见只怕软了,还伸得出手。”曹文弟见怎么说也不信,懒懒地道:“你自己想去,你遇上我,母亲事事上心,你清闲倒不好。你以为管家好当的,我亲耳听到萧家的家人和弟妹吵闹,萧护倒不管。”
曹少夫人没了话,气得揪自己帕子。曹文弟躲出去,曹少夫人气了半天,想想挨打不是好滋味,鄙夷慧娘又眼红她,丈夫不在,来见婆婆。曹太太见到她就不喜欢,说了个媳妇以为能当老太太,不想她手脚大,又爱打牌。这算哪门子媳妇?
见曹少夫人近前来陪笑:“回母亲,有一件子事要问,萧家少帅圆房办喜事,母亲送礼,大爷和萧少帅好,额外又送了。媳妇想,两家亲厚,到那里不可以简慢。过节的首饰我戴了去才是应当的,不然去到让少夫人比下去,别人要说我们家倒不如一个外来的。”
曹太太淡淡:“我劝你别比,你没听到萧夫人被抢了首饰。”曹少夫人正要提这话,见婆婆先提,忙道:“正是这样,我听到后气得不行,那外来的女子手段高,只怕萧伯母以后不少受她气。还不如一般找一个,倒肯孝敬乖巧。”再叹息:“可惜那首饰没给好人。”
曹太太气得不行,冷笑着半天说不好话。若是回得急了,婆媳像对嘴。若不回,让媳妇说了一句怎么能行?曹太太就道:“萧夫人没生软弱儿子!我听说萧少帅虽护少夫人,却管教上半点不差。萧夫人要有软弱儿子,娶一个媳妇,也是一样受气。”
曹少夫人红了脸没话说,婆媳不欢而散。
慧娘不知道自己惹出来多少家生气,她正在家里喜欢。阁子架子椅子案几,一样不错的搬进来。她知道萧家天天有客,萧护还抽时间进来看:“少了什么对我说,母亲必定会喜欢你。”慧娘莞尔撵他:“出去吧,再酒热了酒冷了,只别喊我出去就是少帅您疼我。”萧护笑:“骂你还哄你呢,你怎么不提。”
再交待一回:“你要怎么摆放就怎么摆放,只有一样,我的书房你不要动。”忽然得意:“看看,你当过我小厮,以后添墨洗笔,不能别人只要你。”又道:“快些做我的活计,正日子衣服交出去做,过了那日子我出门,没有衣裳我就不出去了。”
“是让我收拾东西,还是让我洗笔,还是做活?”慧娘娇嗔。萧护笑着出去,慧娘看着收拾东西。手中还有两大张萧西写的少帅喜好,又跟过他一年,心思猜得出来几分。按萧护喜欢的收拾东西,又有人送花来。
忽然得了小表妹一封信,信中问:“听说你又挨了骂?教你一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说是下次不敢了,改了呢就行了。反正不要钱,不要小气着用。”
------题外话------
小表妹是十分可爱的。
过去的大家族,会有很多的亲戚来往,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没有这种热闹。
为热闹感叹一下。
继续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七十章,圆房(求月票)
慧娘笑得揉了半天肚子,提笔回她:“想必是久用的高招,多谢了,这不敢了,改了呢,以后挂嘴边上。”
把信放几上,准备给萧护看。这才眉尖抖了一抖,想到自己挨骂,只怕人人要传。慧娘噘起嘴,看人收拾东西。
日子请人看的,都知道萧少帅急得不行,没拖延,定的就没几天。收拾房子散贴子,很快就到来。
这算本城里的一件大事,萧家门楣先不说,萧少帅这一出子奇事先抓人眼睛。每个人都打听,当成饭后谈资。请的喜娘是最有名的,银子也付得不少。衣服,是最好的裁缝去家里赶工,缀多少珠子都问得一清二楚。
有人羡慕慧娘,也有人为她担心。萧家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