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文化。这就是说,音乐文化是他的强项,他的优势。
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作为陈逸飞强项和优势的即反映中国音乐文化的大比例的画作,恰恰有力地说明,陈氏是一个音乐外行!
此话说来好像有点儿刺激。不,不是我们刺激了陈逸飞,而是陈氏不内行的作品和不严肃的创作态度,刺激了观众;而是附庸风雅、大事宣扬者刺激了读者;而是他们共同“涮”了崇拜者。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陈逸飞这位画音乐的画家对音乐外行到了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中国的笛子有笛膜这一说(见《社交晚会》画作)。其实,陈氏不仅不懂中国音乐,他对外国音乐也是外行,他连单簧管和双簧管都分不清(见《吹单簧管的女孩》画作)。这样的音乐ABC性质的错误,若分析起来,恐怕写得不比陈逸飞画册要薄。我们还是来一个“解剖麻雀”吧!
在陈氏名作《对歌》中(即一男拉二胡,一女弹琵琶那幅油画),其常识性的音乐方面的错误你看究竟有多少吧!
1从唐代的“中军置酒饮归容,胡琴琵琶与羌笛”(岑参诗),到今日的二胡或琵琶的独奏、重奏、齐奏、协奏、江南丝竹、评弹、戏曲伴奏等所有形式,从未出现过此二种乐器的单独“对唱”。为什么不作此形式?这里有美学问题不多谈。
2长袍、斜襟,民国时代人也,而所用乐器如二胡的铜轴、曲项等,却是近些年的事。其时代相差近半个世纪!
3男子坐扶手椅子,怎么出弓入弓?
4男子左手三个手指一齐按弦,怎么揉弦?
5二胡千斤快到了顶,出什么音色?
6男子平腿式的演奏方式,怎么会出现在几十年前?
7女子左手掌、臂笔直,怎么能够四个指头各拨按一弦?
8女子左、右手矛盾,能奏什么音?
9谁听见过琵琶奏出七和弦(即同时响四个音)?
10谁人能够小手指在五指中最长?
……
把苦涩的不成熟的果食向顾客兜售,总有点华而不实之嫌。如果只在中国人之间,那倒也没多大影响。现在的情况是,陈逸飞和一些捧家将这些闭门涂鸦郑重地向世界宣布:你们看,这就是中国的音乐文化!对此,我们需要的是一句流行话:中国人敢说不!你不懂中国音乐,就不要向世界乱画中国音乐。你这样做,是在哄弄洋鬼子,是在传播音乐艺术的人脑病毒!我们高兴中国人和中国文化走向世界,但不能允许假冒伪劣!因为,(这有损于他们自己的人格我们管不了)这有损于中国的国格!
这篇文章,对陈逸飞绘画作品中的音乐家形象几乎是作了全盘否定,而且上升到“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的高度。
按照孙焕英的逻辑,绘画是不能变形的,毕加索把人的面背去是世界上的一种笑话,而陈逸飞的画没有按孙焕英持乐器的方式来持乐器,更是激起了孙焕英的愤怒之情。
不久,山东省菏泽师专的张元就写了《从音乐内行的〈从音乐外行陈逸飞画音乐谈起〉谈起》一文,发表在《美术观察》1998年第9期。张元的文章,对孙焕英的文章进行了逐一反驳。
第十三章 远近高低各不同(2)
且看:作者讥笑陈逸飞“这位画音乐的画家对音乐外行到了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中国的笛子有笛膜这一说……”。其实,画家的高明或许正在于此:他开了某些人的眼界!他完全有理由反过来对作者幽他一默:作者这位音乐内行(作者不惭,引俗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出如许门道的作者,当不惮接受内行这个称谓)只知道中国笛子有笛膜这一说,竟不知中国笛子还有没有笛膜的一种这一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指责别人头上怎么长了一对耳朵(或眼睛或等等),是内行孤陋寡闻,还是内行故意蒙人?
为证明“外行艺术”的生产者陈逸飞是“艺术外行”,《谈起》作者特意对陈氏名作《对歌》进行一番解剖,罗列其中十处所谓常识性音乐方面的错误,且略举几点,看是否立得住脚。
1作者说二胡、琵琶两种乐器的“对唱”,从古到今所有形式“从未出现过此二种乐器单独‘对唱’”。作者的武断令人惊讶,不知根据何来。仅凭作者没见过吗?二胡、琵琶不能“对唱”,音乐界从未有此戒律!况且艺术形式的创新(是否为新且存疑)也正未有穷期,作为随意的或正式的乐器“对唱”千变万化,层出不穷。画家摄取某一场景入画也正常不过,不犯大忌。作者说“这里有美学问题,不多谈”,作讳莫如深之状,有“拉大旗作虎皮”之嫌。
2“长袍、斜襟,民国时代人也”,不假;“二胡的铜轴、曲项,是近些年的事”,是也。但二者并非不能同一场景出现,何也?君不见某些宾馆、酒店的文艺演出中,着长袍,穿斜襟,执铜轴、曲项二胡抽弓按弦者屡见不鲜,画家撷取入画,入情入理。
3“男子坐扶手椅子,怎么出弓入弓?”拉二胡坐扶手椅子不便出弓入弓,但决非不能出弓入弓。坐在扶手椅子上拉二胡,更证明不是正规演出,是随意的“对唱”,或是演出前的试练,或是条件不具备时的“盛情难却”。这也成为印证画家为“音乐外行”的证据,真是不值得认真一驳,如果不是被某种非理性因素所支配而使思想狭窄起来,这点不能想通。
6“男子平腿式演奏方式,怎么会出现在几十年前?”先说为什么不会出现在几十年前?二胡的平腿式演奏作为正确姿势被现代的器乐界公认并推行,大约是近几十年的事,但几十年前也决非完全未见。几十年前叠腿式与平腿式是并行存在的,况且还有立式演奏,站着拉,走着拉都有,如瞎子阿炳。平腿式演奏正是在诸种演奏姿势中经实践、研究,最后筛选确定下来的一种正确姿势,它不是凭空创造出来的,是有其渊源和基础的,怎么能武断说不会出现在几十年前?几十年前有识之士的平腿式演奏正如几十年后的今天仍可看到叠腿式演奏一样是正常不过的事,何须大惊小怪。再者,荒谬一点说,平腿式演奏即使不会出现在几十年前,画家也决无其咎,仍据本文第二点可驳。还有,据《文化报》发表的纪念刘天华的文章说,是刘天华将此前的琵琶横式演奏改成竖式演奏,照作者想来,也就是说刘天华之前(几十年前)不会出现琵琶竖式演奏,但电影、电视中不乏几十年前甚而几百年前乐器演奏的镜头,其中琵琶多是竖式演奏,作者是否要把那些导演统统斥之为“音乐外行”?
9“谁听见过琵琶奏出七和弦(即同时响四个音)”,此言大谬!首先把奏出七和弦理解成同时响四个音,是很片面的。很遗憾作者这位内行又说了一句外行话。七和弦也可不同时响四个音而只同时响三个音甚至只同时响两个音,那叫不完全七和弦,但都叫七和弦。三声部音乐中可省略五音,响三个音,二声部音乐中可省略五音和三音,只响两个音,这些七和弦在琵琶上都很容易做到。还“谁听见过琵琵奏出七和弦” 。大约作者没听见过,但作者没听见过不一定不存在,这和作者没到过北极,北极也不因作者勇气可嘉地否认就不复存在一样。即便是完全七和弦,同时响四个音,在琵琶上也是可以轻松做到的。此前笔者曾就此事专门请教过中央音乐学院的琵琶教师,她的回答是完全肯定的,不明白作者如何作出了如此结论。
至于第4、5、7、8、10点,恕不大费笔墨,权作课后题留待私下思考,亦不难悟通。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作者指出的全都属实,就可讥人以音乐外行吗?不可!歌唱家就未必都能了解中国竹笛有多少种,琵琶可否奏出七和弦;音乐评论家也未必都能细致了解长笛与黑管的构造;民间的唢呐演奏家更未必都能知道二胡的铜轴、曲项始于何年何月。难道作者都把他们说成音乐外行?如果音乐内行是对音乐内各行当都无所不知,那么,除了作者,还有谁是音乐内行?
以“内行”自居,武断令人惊诧,一味地说人家是“外行艺术”是“艺术外行”,是“炒红的”,“捧红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耸人听闻,作者算是达到了的,但证明立脚不住,万难以此服人。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刺激”读者,是“创作态度不严肃”,这是不是“刺激”读者,是不是“创作态度不严肃”?说中国竹笛只有笛膜之一种,说中国琵琶奏不出七和弦,是不是在“哄弄洋鬼子”?是不是“懂中国音乐”?是不是“乱说(原文‘乱画’)中国音乐”?是不是“在传播音乐艺术的人脑病毒”?是不是‘有损中国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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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远近高低各不同(3)
至于说陈逸飞画作为何大卖其价,为何“红得发紫”,论说起来,“恐怕写得不比陈逸飞画册要薄,”但非笔者力所能及。想来自有其原因。有言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陈氏画作饮誉四海,可证此言不虚。
文章最后说:“民谚曰:‘作曲的,不采风,画画的,不写生’”;意在指出“文艺界真邪门”,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但这种“邪门”,这种不正常的现象,是否也应包括:写批评文章的,不做深入调查研究这一种呢?否则,似乎难免写出“贻笑大方”之批评文章吧。
孙焕英的问题,在于用音乐批判美术,可谓隔行如隔山。按照这个逻辑,舞蹈家就要站出来说,陈逸飞绘画作品中的音乐家形象,没有舞蹈的姿势。
问题还在于,孙焕英不知道,任何事物都有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可能性,音乐家的坐姿,音乐家持乐器的方式,都具有多种可能性,而非死定一种。
孙焕英在文章的题目上就判定陈逸飞是“音乐外行”。实际上陈逸飞从小就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