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过来,拓跋铭别无他法,下令大军往回退。
一路逃命,整齐的队伍已全无队形,刚刚退回蛇颈处,还来不及喘半口气,又听到有人疾呼,“后面的路被大石封住了!”
搬开石头来不及了,前无出路,后无退路,拓跋军队慌不择路地涌向一处开阔的岔道,此时已经折损了过半的兵马。
“大王子,前面就是马戟道!”
拓跋铭怒不可遏道,“把两个妖女给我带过来!”
施玥儿心里哀号,知道拓跋铭明白了过来。
不过拓跋铭来不及收拾她们,因为后面的追兵如海啸般涌过来,拓跋铭当即命令大军往一处山势平缓的坡爬去,意图占领制高点。
天际露出灰蒙蒙的亮光时,拓跋铭带领剩下的人马登上了山顶,追兵一路紧跟其后,在山腰处,被山顶上疯狂的投石截停了下来。
施玥儿从没亲身经历过如此惊险的一夜,因为夜色掩盖,她大多场面没有亲眼目睹,正因为看不见,更加添了这种想象辅助的可怖。
尤其拓跋铭披头散发,形状疯癫,盯着她的眼神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早该旭日高升的时辰,却是阴云一片。
视线可触及处,山下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红旗上耀眼地飘荡着硕大的一个“韩”字。
常将军命人在山下齐声喊,“拓跋铭,把王妃交出来,我考虑饶你一条命。”
拓跋铭一路逃得灰头土脸,仍是不可一世的嘴脸,“韩煜齐呢,他怎么可能没有死?”
“蹩脚的把戏,王爷一眼就看穿了。”
拓跋铭不信,“叫他出来见本王子!”
这时山下的士兵分出一条路来,一个颀长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穿着一身的黑色,在整齐的铠甲阵中,格外的显眼。他站的地方,施玥儿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但她觉得他仿佛就是透过重重人影望着自己,他们的目光透过人墙相遇了。
“你很高兴吗,他终于来了。”
慕容德馨忽地开口说话,把她吓了一跳,听到她接着说,“王爷从不穿黑色衣服,不过想掩盖他其实是受了伤罢了。”
施玥儿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又听得慕容德馨缓声道,“你以为他真是为你而来吗?难道你就没想昨晚那样的混战,我们即使没丧命在自己人手中,拓跋铭一怒之下极有可能杀了我们,即使他不杀,王爷知道拓跋铭是睚眦必报之人,难道不怕他会怎样的羞辱我们?”
施玥儿心里乱成一团麻,告诫自己慕容德馨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让自己心死,她见识过了她诛心术的可怕,想装作听不到,可偏偏她的话就像魔音一样缠绕不去。
慕容德馨凉凉道,“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他从来不会干亏本的事,既然已经赔上了我们,他自然要拓跋铭五万大军死无全尸,只是他也料不到,拓跋铭的人死伤过半,我们二人却没有死,如果能把我们救回来,那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你说是不是?”
“长公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真的想随拓跋铭回去?长公主有意,恕我不奉陪了。”她怒了,慕容德馨竟在这种关头闹内讧。
慕容德馨挂着一个清浅的笑,“你这么聪明,其实你早就明白了,何必欺骗自己?退兵是假,埋伏是真,遇刺是假,受伤是真,为美人不要江山是假,将计就计引他们入关是真。”她扬起脸,望向无限江山,绽放绝美笑颜,高声道,“拓跋铭,有你五万兵马陪葬,我死而无憾!”
慕容德馨竟存心求死!
拓跋铭听了果然大怒,“把她们给我押下来!”
两个亲兵立即上前打开囚车门,扭着二人到了拓跋铭前面。拓跋铭几步上前,抄起一个亲兵的刀,恶狠狠吼道,“你们听着,马上给我撤退,不然我就杀了她们。”
施玥儿斜眼看离脖间不到一寸的刀尖,小心翼翼道,“拓跋王子,你身份尊贵,只要你退兵投降,王爷为两国交好着想,是不会杀你的。”
“贱人!你给我住嘴!”拓跋铭因高度的紧张而脸色煞白,双目发红,哪里还听得进别人一个字?
她吓得不敢说话了,脑子却急转,转了半天毫无办法,慕容德馨是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可是她还不想死啊,能活着、呼吸着、才有悲欢离合爱憎情仇,人都死了,哪怕天下都给你陪葬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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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烟起(四)
更新时间2011…4…24 11:40:35 字数:2851
未待她想出办法来,拓跋铭手下的人慌慌一人上前来,说有事要报,施玥儿抬眼望,正见一双小眼睛,竟然又是那个随从!
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难道这人真是她的天煞煞星,生来克她的?
那人眼里见她望过来,也略略抬眼一望,轻轻一碰,很快便低下头去。
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听一灯老道说过,易容术最难改变的是眼睛。她总觉那人有些不敢与她对视,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人不应该有如此一双小如灯苗的眼睛,是哪里不对?对了,他的眼睛有光泽,却没有神采,压根不是常人的眼睛,好像嵌了两颗黑色玻璃珠子,她现在确认了,这人的确是高手中的高手,连眼睛也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可是他为什么要刻意这么做,人的五官凑到一起很容易辨认,可是凭一双眼要辨认一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难道他的眼睛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很容易被人辨认出来?她回想拓跋扬的手下,也没想起有谁的双眼有让人过目不忘的特点。
还是她得罪了什么其他人?她留意到拓跋铭对戒心比其人要重一些,那人来的时日应该不是很久,难道是专门为她而来?拓跋铭生性高傲,不屑直呼手下的名字,所以她也不知道他的大名,一个她连假名都不知的人,却要处处与她为难?
随从经过前两次吃力不讨好,更加谨慎,“大王子,我有一法子,可以助大王子退千军。”
拓跋铭浑身一震,厉目圆瞪,“你是说真的?”
“当真。只要事成之后,大王子应我一件事。”
“只要你能助我脱困,别说一件事,一百件本王子也应你。”拓跋铭大喜过望,似乎忘记了正因为没听信他的话,才落入敌人包围群。
“首先,此两女是大王子的护身护,大王子决不能放了她们,少了这道护身护,大王子即便能离开关内,也回不了拓跋。”
拓跋铭不耐烦,道,“我当然知道,你有什么妙计,快说吧。”
“请大王子答应我,脱困后,此女交给我处置。”他坚定道,同时手一指。竟然是指着她!
拓跋铭不假思索,“好,我应了!”
施玥儿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大王子,千万别听信他的,他只是想挟私报复,他真有那么神通广大,知道大王子要对他不利,昨夜就可以趁乱逃了。”
拓跋铭一把扭过她,刀锋挟着拓跋铭的怒气逼来,她只觉颈间一阵冰凉,随即是麻麻的痛,听到拓跋铭恶声道,“你还敢说挟私报复?你将我害到这种地步,你还想本王子让你活着回去么?”
那随从看着她脖子上一道血痕,半眯着眼,道,“请大王子答应她的死活交给我就好。”
“怎么,难道你看上了她?”拓跋铭冷笑道。
他避重就轻,淡淡道,“当然,大王子也可以不答应。”
“拓跋铭一言既出,绝不食言。你尽管把你的本事拿出来就是了。可是,你要是敢耍本王子——”
那人一笑,“大王子就等着看就是了。”
拓跋铭调派了数人给他,半是协助半是监视,那人也没反对,只是看了她一眼,施玥儿错觉里面竟有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这种感觉,似乎……似曾相识。
所有人的命都押在毫不起眼一个随从身上,只见他不慌不忙,从容而去,果不多会,回来声称一切已备妥。
那人诡秘在拓跋铭旁侧低声说了句,不知说了什么,拓跋铭双目发光,像盯着救命稻草一般盯着他,“你说的当真?”
他又附耳过去,“大王子只要如此一试……”
拓跋铭听完已是双目发亮,马上派人清点一只五百人的队伍,所剩马匹已经不多,还是命令部下清出一百匹马,那人又贴着拓跋铭耳边交代一番。
“大王子,且慢。”那随从阻止拓跋铭。拓跋铭不高兴道,“又怎么了?”
“此时尚不是最佳时机,现在他们将我们逼上梁山,恰恰是让我们占了地利,大王子骁勇,是人和,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天时即可。”
天是青灰色的阴沉,看不出有转晴的迹象,拓跋铭早恨不得马上突围出去,见他的随从胸有成竹,又一再说天时未到,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
拓跋铭突然没了动作,山下的人也就暂且按兵不动,反正拖得越久越对他们有利,等他们弹尽粮绝,快饿死渴死的时候,还怕他们不投降?恰恰是上一仗他们被逼入的困境,风水轮流转,野狼也有丧家狗的一日,这样想着,无人不感到扬眉吐气,更加佩服主帅的决断。
山上山下的情形,施玥儿看得分明,慕容德馨也是疑云密布,不过她很聪明地没有开口引火烧身,偶尔朝她看过来,眼神里的成分复杂而暧昧。
拓跋铭到前面亲自指挥去了,那个随从就站在她的身侧,挂着可恶的似笑非笑,她发现这人就算故作谦卑,也不显得奴颜媚膝,仿佛戏子演戏,低眉顺眼,场内不过驾轻就熟,场外大可不必在意,原来是这样,他不过是当亲身下场参与一场好玩的戏!他竟把这数万人的生死当一个巨型的游戏。
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一声角号冲天而起,拓跋铭手下的一名大将带五百骑兵冲下山去,身后跟着约有数千士兵,因为是下山,姿态格外的凶猛。山下常将军的人马以为他们要派骑兵突围,早有预备,勒马索,拒马架、陷马井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