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煜齐像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一怔才道,“不是,他的亲母是静妃,不过却是自小留在父皇身边教养。”
原来他竟是静姐姐的孩子,静姐姐竟是为他出宫祈福,最后染病死于宫外。平常连澜姨扫地都要嘱咐她不要伤了地上的蝼蚁的静姐姐;夜晚抄经要把纱灯罩起来,怕伤了扑火的飞蛾的静姐姐,如此悲悯的静姐姐,潜心向佛,一心为孩儿积福,竟有一个刁蛮成性,视人命如草芥的孩子,要是看到该有多伤心。
慕容德馨今日换了一件湖水绿狐髦外衣,外搭一件兔毛披肩,如瀑青丝挽成一个式样简单而大方的宫髻,只随意插了几只素钗,眉色如洗,双目含笑。
韩煜齐见了她,难得一笑,“德馨今日是微服私访来了,难得见你穿成这样。”
“皇兄不知道外面的传闻有多精彩,德馨不想也凑一份热闹。”慕容德馨对着韩煜齐说,眼睛却是好奇的打量她,想起两人是一对金童玉女的传闻,长公主的确心思灵巧,懂得此时再该避嫌不过。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皇嫂?”德馨上下打量她,突然眼一亮,惊道,“你是……梅儿?”
韩煜齐轻咳了一声,“她不叫这个名字,她是——”
“长公主,叫我玥儿就好。”她是真心喜欢这位气度雍容又平易近人的长公主。
“玥儿好名字。”德馨含笑点头,“玥儿也别叫我长公主,宫人要提醒德馨年岁不小了,才长公主前长公主后的,德馨可不喜。”
慕容德馨自小从太后念经拜佛,太后仙游多年后才回到宫中,怕是宫里唯一自称为“我”的皇族,当然韩煜齐在她面前的称呼除外。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慕容德馨身上没有刻意表现的和蔼亲民反而带来的僵硬和疏远,这才是一位真正的平民公主。
韩煜齐道,“德馨不是要避嫌么,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
“德馨实在忍不下好奇,皇兄真是看不出来。”德馨巧笑倩兮,眼睛忽地一眨,“皇兄在御花园对皇嫂一见钟情,那个时候皇兄掩饰可得真好,连德馨都骗过去了。”
施玥儿被她声声的“皇嫂”说得脸发烫,连韩煜齐也现一丝窘色,“德馨,似乎到了你抄经的时辰。”
“皇兄不用急着赶人,德馨出门前已经抄好了。”她忽地绕过他们,眼睛四下寻找,“我还想着皇兄在御花园时怎么肯答应德馨的条件,原来是为了皇嫂,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啊。”
那日在御花园慕容德馨和韩煜齐窃窃私语,似是达成某种协议,他答应的条件是开口向丽妃求情,不知长公主答应了什么,施玥儿面带不解看向韩煜齐,他只淡淡一笑。
“那可是德馨最心爱的厨子,就这么便宜皇兄了。”德馨半真半假嗔道,见施玥儿面有惑色,笑着解释道,“皇嫂不知道吧,皇兄早些日子不知怎的看上我的厨子,死乞白赖要德馨过给他,这厨子是从家里带过来,会煮的菜可多了,又是自小跟在身边的,德馨自然不舍得,可那日能解救皇嫂于难,德馨也只得答应了。”
原来他要的是会煮她家乡菜的一个厨子,房里那桌的家常菜,想必是出自那个厨子之手。
德馨笑道,“今日到了遏云宫,才明白这厨子却是为一解皇嫂的思乡之情。天算地算还不如皇兄算得周到,德馨可是服了。”
施玥儿有些明白了,众人皆传豫王爷御花园对一小宫女一见钟情,若传言是真,长公主不解他为何当时不为她出头,反要借她的手借花敬佛,若传言是假,那现在的百般呵护,恨不得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来,似乎又毫无理由。
外人热衷绯闻,可这点微小的矛盾逃不过心多一窍的慕容德馨。
这宫里多少人好奇冷面王爷的“一见钟情”和她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灰姑娘女主角,慕容德馨平日和他关系最好,自然也在其中。唉,她又怎么知道两人一段天荒夜谈一般的过往呢?
施玥儿心里暗暗皱眉,长公主无疑是心如明镜的,对着韩煜齐却不直言,只是意有所指,说明她对两人关系不是普通的敏锐和在意?
德馨取笑够了,见好就收,直说来意,“德馨直说吧,皇兄何时认识皇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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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遇险(一)
更新时间2010…9…28 20:38:16 字数:2774
“你说这样她会相信吗?”
狩猎失足堕下山崖,幸得她路过舍命相救,不眠不休照顾一夜,终于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天亮前送回原地,被大肆搜救他的人马所救,自始至终他不曾见过她,自然认不出她,直到见到她身上所系他所遗下的信物。
似乎有点离奇,她怎么看都不像隐居在深山老林,又会飞檐走壁的人吧,长公主这般聪慧,又怎么看不出来?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一个说法,你的身世要一个说法。”
她浑身一震,不是感觉不到两人间流窜的默契,亦是亲人亦是知己,不待他开口,慕容德馨无声无息,连为她安排身份的事情都默默为他做了。
有些话她很想问,可是不能问,也许只是自己心想多了一旦出口就显得自己太不知好歹了。
韩煜齐定定看进她眼底,“有些事你不懂,也不必懂。你只要知道,那一夜对其他人不过是一夜,对我们,却是一生。”
她还能说什么?事实上也没有机会说,韩煜齐走后,她躺在床上,左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临走前在她唇上的意犹未尽的偷香和蓦地变得幽深的眼神,唤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法式湿吻的记忆,一想起脸红耳赤,脸颊像火烧着了一般。
听着心跳声吵个不停,不由捂紧耳朵,转辗反侧,横竖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又起来灌了一大壶茶才好些。
白天睡得太多,又如此折腾了半宿,反倒是一点睡意都没了,她起身,打开西窗,冷冽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抬头便看见一轮清冷的缺月,月色并不圆满,周边一层如纱似雾的云彩轻罩着,月色更显得寒碜,活像一个惨淡的印子挂在夜空。
今人不见古时月,古月曾经照今人,不由想起一灯老道为她占过的卦,真真假假,似是而非,似乎都隐藏在月色的神秘面纱下,谁能说得清其中奥秘呢?
她又感慨了一阵,突然感到空气一阵异样气流涌动,前方的树影似乎摇晃了一下,又忽地停止了,恰好一阵西北风吹来,风移影动,枝叶沙沙作响,她便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风渐大,正要关窗的时候,忽然风吹云散月开,能见度也清晰起来。
她瞪大眼,清楚地看见西北靠近角落出的一面围墙上,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翻了上来。
借着清冷月色,远远还能看到那人硬双手笨拙地半蹲着捉住墙上砖石,把另一条腿也拖了上来,试着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整个人栽了下去。
她眼瞪得更大,果然不多会那小贼又爬了上来,似乎摔过跟头,有了经验,这次勉强能站稳,在墙上好像走钢丝般颤颤巍巍挪了两步,也许是太专注脚下,没发现前面横生的树杈挡路,竟硬生生撞上去,不用说,又被拍下去了。
她忍不住暗暗偷笑,咦,宫中真的如此不景气,连这样身手的小贼也好意思出师?
想起和周易夜访皇宫,这个小贼的身手比起她差的可不止一截。
那人第三次出现墙头的时候,她有点怜悯那小贼起来,基于曾经是同行的同情,她想那人要不脱掉那身累赘得要死的衣服,天亮也未必进得来。
突然生出逗弄那小贼的心思,这样的身手不见得是进来偷东西,那这人死活要进来的意图就有点好玩了。
莫非是来找人的,她心眼一亮,一个可能的人浮上来,越想越可能。
从大门出去说不定会惊动乞巧,把她吓跑就麻烦了,好在这窗也不高,她提起裙角,轻易地翻了出去,双脚着地,便四处寻找墙上的人。
墙看着近,要走过去还有一段距离,夜深一个人跑到偏僻的角落不免有些害怕,可就在眼前几步了,回去又有些不甘心,想到这里是韩煜齐的地盘,胆子也壮了起来。
她对着墙角的草丛叫了一声,“谁在哪里?”
又叫了一声,没人回答,她不禁有些害怕了,心里只想着快快回去,鼻间忽然蔓延开来一股淡淡燃香的气味,一闻到这种气味,心里一登,认出是一种有麻痹作用的草药的气味!
来不及开口,被人从身后死死地捂住口鼻,她惊恐地张大眼,仰头却见偷袭者黑布遮面下一双充满杀气的鹰钩眼。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挑断你的脚筋!”
心一寒,她认出这个阴鸷眼神,那个叫萧展的护卫!
萧展一双手铁钳一般扼住她的口鼻,一边迅速转移到隐蔽的位置。她几乎快要窒息而死,心里哀号不已,后悔不该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一旦她被带离遏云宫,阿齐有天大本事也来不及救她。
果然他的目标便是墙头的暗角,他停了下来,阴恻恻道,“本来你只要跟着娘娘,我可以绕你一命,但如今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和娘娘了!”
他像是警觉什么,突然挟她转了方向,向遏云宫主殿掠去。
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要不离开这里就还有活命机会,她开始拼命挣扎起来,萧展狠道,“再动我现在就划花你的脸!”
她认出来这里正是遏云宫的后花园,这恶毒的家伙竟想在这里杀人灭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此一来,韩煜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就埋尸在他的后花园。
遏云宫本来奴仆不多,后花园一带的死角白日也是少人来,半夜三更又有谁听到她在心里大声求救?
转眼到一口废井前,明白他的意图,她惊惧得全身发抖,狂乱地摇头。
萧展阴**,“你中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