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好像会错了意,眼中怒火更盛。
“是拖雷,还是那个南蛮子?”
喂,别人有名字啊……我在心底无声地抗议着……
都史恼怒地我面前走来走去。“一定是他!你日日和他在一起……他说那种混账话……”
喂,我哪有日日跟郭大侠在一起,他到底从什么地方听来这种不负责任谣言的啊……
都史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恶狠狠地看向我。“华筝,不准你再跟那个南蛮子呆在一起!”
……虽然很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凭什么管我!”,但是……鉴于目前形势比人强,我只好继续装傻充愣作茫然状。
“啊?”
都史忽地伸手抓住我肩膀,“我……你……”
“都史,不准你欺负华筝!”
随着一声大喝,之前被我罚来回跑的郭大侠正好跑了回来,大义凛然地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都史,极有气势地挡在了我身前。
我感激涕零地打郭大侠身后伸出脑袋关注事态发展,正好看到都史暴跳如雷地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和华筝的事情,你凭什么插进来?”
郭靖大约还记得我叫他背的《武诫》,没有还手。他口才向来等于零,这会儿一急,颠来倒去地便只是一句话。
“反,反正不准你欺负华筝。”
不得不说郭靖绝对是值得托付性命的那种至交好友,就算是看在拖雷的情分上才如此相护,我还是很领他的情。
但是……我不能总是躲在别人身后啊……
所以稍稍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自郭靖背后钻了出来,跳着脚去拉都史的胳膊。
“喂,你先放手啊!”
拉了一下,没动;拉了两下,还没动;我索性整个人挂了上去,总算是把都史的胳膊给拽下来了,可是……
“华筝,你在荡秋千么?”
我一脚踹到了郭大侠的腿上。
虽然理论上来说十五岁还有继续长高的可能,但是……不知道是铁木真家族的遗传基因哪里出现了偏差。身为喝着羊奶长大的草原人氏,华筝竟然到现在也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身高,站在人堆里那是相当显眼的“鸡立鹤群”……
“噗!”
我迅速回头,正看见都史脸上一纵即逝的笑意。呃……这家伙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啊……
亲事商议的结果(上)
大概因为“大汗爱女要出嫁”算一桩大事,于是铁木真手下众将领济济一堂,到得很是齐全——虽然个人觉得看热闹的因素多半更大些——我很不幸地也被迫坐在其中,痛苦地听着铁木真和都史像两个居委会大妈一般寒暄着东家长西家短。
铁木真说义父英雄盖世,都史你大有你祖父之风。
都史说铁木真汗威名远扬,我们年轻人只能仰望您的功德。
拖雷瞪着都史。
其他人打着哈哈说都是英雄都是好汉。
——真无耻……
铁木真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可是我家华筝不是一般的女子。
都史说她三岁就敢揍拖雷,五岁就敢惹豹子,我早就知道了。
拖雷恶狠狠地瞪着都史。
其他人打着圆场说多亏王罕大汗有眼光早就定下了。
——喂,不用一副巴不得早点清仓出货的样子吧……
铁木真说既然如此,明年成婚后你们就给我添个外孙吧。
都史说正合我意绝无问题,最好还是一男和一女。
拖雷咬牙切齿地瞪着都史。
其他人哄堂大笑,还有那不要脸的当场贡献什么“春风九度大法”以及“包生儿子秘技”。
——纵然脸皮其厚如我,一时不免也有点撑不住了。
所以说有的时候我还是羡慕汉人家闺女的……比如被爹娘问起终身大事的时候,只要摇头点头,甚至娇羞地低个头,事情就搞定了。
就算草原民风向来彪悍……但是,也不用彪悍到这个地步吧……
我很用力地掐着拖雷腰上的软肉以泄愤,都史在百忙之中抽空瞪了我一眼。
没想到王罕那边派来的使者居然是都史本人呐……
按照惯例来说,联姻这种事第一轮的商议通常都是双方手下对谈,将利益分配谈妥之后才由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接手,最后才是双方头领人物正式会面拍板。
他亲自前来便是逼得铁木真不得不亲自接待,直接把两轮谈判并一轮,这样一来,只需什么时候铁木真和王罕再碰个头,这桩婚事就算是定了。
问题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着急……难道完颜洪烈已经开始暗地里做了些什么?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谈完了人生谈理想,谈完了天气谈牧马,然后终于开始谈……聘礼和嫁妆。公式大约是“一个铁木真的女儿=若干头牛+若干头羊+若干匹马+若干其他东西”。唔,貌似还是挺值钱的。
眼前就是草原两大势力在做利益博弈,拿我当商品谈买卖也就算了,那档子事我管不着,也不敢管。但是……非得把“商品”拖出来听听自己定价几何吗?
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无处发泄的恼意,直想对着什么拳打脚踢一顿才好。
然后铁木真就给了我机会。
他和颜悦色地跟都史说道:“……华筝从小就被我惯得性子傲,既是要成亲了,你帐中那些女奴……”
都史斩钉截铁地答道:“自然已经都送走了!”他略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惭愧表情,“只是……有个管教不严胡乱说话的,我防着她对华筝不利,已鞭死了。”
防着对我不利?要不是情势不允许,我真想仰天大笑几声了。
都史你真正防着的是其其格对你不利吧?未婚妻是铁木真的女儿,这名头……很好用吧……
铁木真脸色半点未变,笑着道:“死得好,死得好啊!”
……
我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汗帐。
隐约听到拖雷着急的呼喊,还有铁木真爽朗的大笑:“听到……女奴……吃醋了……”
——醋你的头!
太阳……有点刺眼啊……
我躺在草地上,将右手摊了开来,尽力地伸向了太阳。阳光自指间流泻下来,与手部形成的阴影微妙地交错着……
呃,手好酸……这种文艺片女主角的动作,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啊……
这里是某片僻静的草坡,远离营地,也没有适合牛羊马匹吃的牧草,因此很少有人经过。通常……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就会跑来这里……
阳光很好,风也很好。
正想就此睡一大觉,至少在梦里不用操心什么郭大侠,什么铁木真,什么草原纷争……就听到头顶有人在说话……似乎是一男一女在争执什么。
我正躺在草坡下方天然向内凹进的某个浅坑中,外面又有长草掩盖,在坡顶说话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
于是我很淡定地等着听八卦……
几秒钟之后我就淡定不下去了,因为说话的人是其其格……都史的姐姐……也是我的大嫂……
“当日我就说过……既然嫁了术赤,我从此便不再是王罕的孙女,只是术赤的妻子。巴音,你回去吧。”
巴音?这名字有点耳熟……
“他,他当年用了那种卑劣手段才娶到你,你居然还维护他?”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随后便听其其格怒道:“术赤是我丈夫,不准你侮辱他!”
“好,你好……”
巴音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头顶便响起了马蹄声,嗒嗒地远去了。其其格却没有跟着离开,反而是在坡顶来回走动着,还低声自语着什么,语气听起来很是不安。
我该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其其格嫁给大哥术赤已经十年,生了四男二女,夫妻感情可说是相当的好。
二哥察合台总觉得自己才是长子,一向瞧术赤不起。术赤不善辩驳,往往被他激得暴跳如雷,几次做事都失了分寸,大失铁木真欢心。但自从其其格挥着马鞭在营地里追着察合台抽过几趟之后,不知怎地,在明面上察合台已经不怎么敢对术赤公开挑衅了。
总之就算瞎子也看得出来,其其格是相当维护术赤的。
——但就是这样才奇怪啊!
要知道……其其格当年是被术赤强行OOXX后,不得已才联的姻……以她那种激烈的性格,按理说她应该恨死了术赤才对……
可平时这两人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融洽自然得让人都不好意思看……要说装也装不了十年毫无破绽吧……他们到底是怎么从怨偶变佳偶的,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不过刚才听到的对话又是怎么回事?很像狗血电视剧里的“旧情难忘”“忍痛割爱”一类的情节呐……
难道这个世界的真理其实是掌握在八点档编剧手中的?
我正努力回忆着诸如《意难忘》、《百万新娘》等台湾乡土剧的重要桥段,上头又来人了。
“其其格,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到处找你。”
——术赤也会有这种饱含着无限深情的声音……我,我真的觉得很肉麻,很不适应啊……他平时都是用吼的……
“我有点闷,到处走走。”
——其其格的声音简直温婉得可以滴出水来,被刚才判若两人,那个巴音如果听到会吐血吧。
“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刚才还干净利落扇了别人一个耳光,吼人吼得中气十足的人,身体能不好到什么地方去啊!
“刚才跑得急了,我头有点晕呢。”
——姐姐,你演技真好……
“我抱你回去……唔!”
“啊~咦~唔~呃~哦”
……
……
……
我蹲在坑里汗如雨下。
怎么突然从纯爱言情剧跳台到午夜成人剧场了?这大白天荒郊野外地……大哥大嫂,你们俩真是强人!
问题是我该怎么办?
难道要猫在这里听自家大哥大嫂全程现场版AV直播……这未免也太猥琐了吧……但是我也没把握在那二位毫不觉察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