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为这个定位而如魔似幻地凌乱着,她却又丢下了一句足以让我当场石化、风化乃至暗黑化的结论。
“……能做我逍遥派的粗使丫头,也是你的福气。”
逍遥派逍遥派逍遥派逍遥派……
我早该想到的,这种“绝世武功+绝世情痴+绝顶聪明+绝顶疯癫”的存在,除了逍遥派这种绝世BT的门派,还有哪里培养得出来?
从天山童姥到无涯子到李秋水,从星宿老怪丁春秋到函谷八友发神经……就连虚竹和段誉都是那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的德性……
难怪我总觉得眼前这位的所作所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完全就是“李秋水+天山童姥”的翻版!
她还真是很好地继承了他们门派先辈的传统,把BT彻底地发扬光大了。
但是……逍遥派的人向来都是你搞我我搞你,自家人猛搞自家人,基本上完全不屑去搞其他人的那种BT啊……
为毛她今天跑到石室里去发疯?
怀着对社会性和人性深沉的疑问,我坠入了梦乡。
没错,以上都是脑内小剧场的产物而已,实际上前辈高人说完话之后就“嗖”地一声飞走了,留下我在夜风中打了个寒颤后,自动自发地猫回了小木屋。
一旦知道自己性命无忧,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蜷在温暖的火堆旁,眼皮沉重得像是坠了铅块,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夜无梦。
我的“逍遥派粗使丫头”生涯,自第二天清早开始。
整个逍遥派就俩人。
掌门兼长老兼门人一名,李流风。
粗使丫头一名,我。
我是不知道几百年前威风八面的逍遥派是怎么会混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啦。
但是作为一名要负责生火做饭,拾柴挑水,洗衣缝补,铺床叠被,室内清洁,室外保养……等等所有琐碎杂事的“粗使丫头”,需要被伺候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因此完全没有保护逍遥派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意识的我,对于这一现状是相当欣慰的。
而更令我欣慰的一点是:幸好我不是从现代直接穿越过来的。
否则习惯了现代电气化生活的我,骤然面对这种情况,大概会茫然不知所措,连该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了吧。
但是在大漠的十五年时间,已经足够让我学会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各类必备技能——当成吉思汗还只是铁木真的时候,生活其实是相当困难的……
因此除开刺绣这类精细活儿我死活没学会之外,一般日常杂事做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至少有个平均水准吧。
而且……李流风在这方面意外地不挑剔。
即使是第一天因为还没掌握好火候而端上的微焦米饭,她也照样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倒是让有些忐忑不安的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当然我也是不敢一直让她吃焦饭的。
第二顿立刻吸取教训全程关注火力,于是她便多吃了几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眼光也多了一丝赞许之色。
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很难相信那夜在石室里疯癫而偏执的“前辈高人”,会是面前这个显然很明事理的中年美妇……呃……或许应该说是“老年美妇”?
李流风第一次在我面前揭下人皮面具的时候,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古代的高科技”的我,差点吓得惨叫起来。
在那张丑到惨绝人寰鬼哭神嚎的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张美到惊天动地无以伦比的脸。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
但是她的头发是全白的。
而且她说自己已经八十五岁了。
所以我才只能用“老年美妇”这个别扭的词来形容。
这个时候的“五绝”年龄应该也不过在四五十岁左右,因此李流风应该至少比他们高一辈以上,因此……她的那位“师兄”大概不会是欧阳锋……
但是我总觉得她和“西毒”欧阳锋之间应该有什么渊源才对。
本来也只是无事的时候这么随便乱猜猜而已,没想到验证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遇蛇记
我抱着一棵大树,瑟瑟发抖。
准确地说,我是骑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抱着树干,对着树下数以千计仰起头吐着信子“丝丝”作响的群蛇瑟瑟发抖。
作为一个怕蛇怕到极点的人来说,一条蛇就足以让我惊叫惨叫撕心裂肺地叫了……而现在面对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蛇群,我唯一强挺着没有晕过去的理由是:
李流风不在。
吓晕过去的话只会掉入蛇群再被众蛇咬醒乃至咬死……
这种结局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在没有能力像摩西分开红海一样分开蛇海脱困的时候,我只能寄希望于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的门,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回来的李掌门李流风李大美女了……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孙楠同志的歌相当应景地在我心底不断地回放。
不管怎么说,这些蛇也算是侵犯了她的私人领域。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她目前唯一的粗使丫头……
如果没有我,至少她得自己生火做饭,拾柴挑水,洗衣缝补,铺床叠被,室内清洁,室外保养……了不是。
虽然不知道在我出现之前她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但是至少我来的这段时间她表现得还是颇为满意的。
所以只要坚持到她回来就能得救了吧。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小心往下看了一眼。
无边无际的茫茫蛇海……无边无际无边无际……
ORZ,我腿真的软了。
只好闭着眼睛自我安慰,它们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彻底打破这种猥琐到极点的自我催眠的,是远处蓦地传来的几声长啸。
黄道吉日,清风徐来,抚琴对月,长啸当歌,本来也是文人雅士,剑客游侠的挚爱。
爱啸不啸,哪怕啸到哮喘发作,其实本来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不是树底下的蛇群,听到这啸声后突然骚动了起来的话……
数千条不停扭动着的青光粼粼的细长的爬行动物渐渐从树根处往上涌的情形……
就像是它正在我眼前活生生地蜕变成一棵长满毒蛇的妖异之树一样。
而我,除了手脚并用地尝试往更高的枝桠爬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只是作为不在树上长大又没练习过攀援的人类而言,我的速度远远不及脚下的那群。
爬在最前面的那一条,我已经能看到它身上细密的青鳞闪烁的光泽,皮肤几乎能感觉到它正在吞吐的分裂的舌头带来的凉意……
那一瞬间,我用身体深刻记住了什么叫走投无路,什么叫穷途末路,什么叫此路不通,什么叫……毛骨悚然……
喂!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基督真主安拉,不管是谁都好,有没有正好路过的?
好像……还真有路过的……
因为那条蛇忽然姿态优雅地把身子一扭,款款然从我的左手边三公分处游了过去。
一声蓄势待发的惨叫顿时卡在了嗓子里。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蛇群追随着它的轨迹,很守纪律地排队爬过……浑身汗毛直竖的同时,满头开始拼命地冒问号。
它们……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有人能在高空俯瞰的话,一定能看到一副奇景:在布满了攒攒而动的青蛇的粗大树干上,居然有一个人形的巨大缺口。
正这么想着,我就亲眼目睹了这副奇景。
我当然不会飞,我只是被人拎到了空中而已。
拎着我的人是李流风。
凌风而来飘然若仙的绝色丽人左手拎着颇为破坏画面美感的我,右手微扬,无数细如牛毛的金芒便撒了出去,“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树上树下的蛇群顿时便如同开了锅一般地翻腾了起来,看得我大为惊悚,连忙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李流风轻功卓绝,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掠出了甚远。
等我被她放下之时,脚下所踩的已经是木屋的屋顶了,虽然屋子周围也都被蛇群围满,但好在还没有爬上来的。
我胆战心惊地揪着她的衣角死都不肯放手。
“是谁来寻死?”
李流风的声音并不如何地大,但却连远处的山谷之间都隐隐有回音响起,想必是用了所谓内力这种神奇的东西吧。
她话音刚落,啸声蓦停。
一个男声随即应道:“李前辈近来可好?”
语声之中,铿铿然似有金属之音,听来十分刺耳。
那人虽在远处发声,声音却似是近在耳边响起一般,可见内功也颇为深厚。
李流风“哼”了一声,却不作答,转头看向我,低声问道:“你可有事?”
我赶紧摇头,我身上除了刚才慌不择路爬树时被蹭的几条血痕之外,一切正常。
她脸色略和,这才扬声道:“老身好得很,托你的福,多半还有几十年活头。”
明明是风姿卓绝的一位美人,却口吐苍老之声,还自称“老身”……
就算当前敌友未明情势难料,这充满了诡异违和感的情景还是让我艰难地挣扎在笑与不笑之间。
蓦地李流风像是有感应一般转过头来,狠瞪了我一眼,我立刻调动着面部肌肉。努力纠正回严肃状。
她倒反而轻笑了起来,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娇柔——没错,这才是她本来的声音。
那种苍老的女声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逼出来的。
她拍拍我的肩膀,低声道:“不妨事,莫怕,是旧识。”
就,就是旧识我才怕啊……
逍遥派是出了名的专挑熟人下手,如果她平时对外都是石室中那副德性,那这“旧识”的来意便很值得怀疑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连说了两次“如此甚好”,但话里听起来却迥然不是那么个意思,我凝神屏气等着听下文。
果然他只略停了停,便接着道:
“小侄愚鲁,不识李前辈尊驾,前些天不知因何事冒犯,以致前辈出手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