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下狠心抹脖上吊地逼成吉思汗,他应该能松点口风;你若是能赶在三个月里学会蒙古话,再临时抱佛脚地读几本兵书,大约能再多一成把握;拖雷如果肯帮忙——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会同他说的——又能多三分把握。”我想了想,应该再没什么遗漏了,“只是这样算下来,你要做成吉思汗的‘金刀驸马’,赢面却还是不大……你可还想得到有别的什么筹码可用么?”
等半晌也没听到欧阳少主回答,我正有些奇怪,才听到他淡淡道:“原来在你心中我便是这等人物……”
我低下头,不想被他看到脸上的表情。
“就算是二师父他们……一开始也是为了郭靖……”
很多事情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都能明白的。
朱聪又不是恋童癖的怪蜀黍,要不是看在铁木真的面子上,他哪里会有耐心跟一个五岁的蒙古小妞成天在一起瞎搅和。
江南七怪绝非势利之人,这些只是人之常情罢了,何况在后来的这么些年里,他们是真心实意地待我好……
“所以,真的没所谓啦。”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轻松起来。
“我只是想帮你省点事而已,呃,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有时候没什么自觉,一不小心得意忘形起来,大概就很容易做出些很二百五很招人烦的事情来——之前其实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吧。那个,所以说你真的不用再这样了……不用这样,能帮忙你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去做的,比如金刀驸马什么的……”
……
后面的话我再没机会说出口了,因为欧阳少主脸色铁青地……一掌拍向了身侧的树干。
足有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立时断折,轰然倒地,断口处的碎片木屑四处飞溅了起来,打在人脸上身上,生疼生疼的……
“你,你怎么又强运内力了!”
他看了我一眼,却不答话,反倒是探手自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沉声道:“这金刀……和驸马,你果真当我稀罕么?”
看着他手里暌违已久的金刀,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那又还能是什么呢?除了这个,我又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他,值得他……
大概他是想告诉我,我连可供利用的价值都,都没有……我果然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你的事情,没有一件我不清楚。我想要的,你便当真是连一丝半点都不明白?”
“我……”
如果是路人甲宋兵乙龙套丙跟我这么说——哪怕是乐少东或者大师兄——我大约都会自恋地觉得这人是不是对我有几分意思。但是,是欧阳少主他说的话……大约多半应该不可能是这个意思了吧。
我,没有他那么聪明啊……
静了半晌,欧阳少主才再度开口道:“果然如此……”他掂了掂手中的金刀,蓦地轻笑了起来,声音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既是如此,这金刀……倒是也无需再留着了……”
我追着他要了这么久,他这是终于打算把金刀还我了么?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一点都没觉得高兴……
眼看着他把手一抬,像是要把金刀抛过来的样子,我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接,他却又忽地收了手,双掌一合一拗——“锵”地一声轻响之后,那柄金刀便生生地被他拗断成了两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随即又朝着湖面一扬手,将断成了两截的金刀远远抛了出去。
他这是……在做什么?
“你可是不明白?”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不明白,便慢慢想,你总有想得明白的一天!”
……
一个人站在林中,看着某人拂袖而去的背影,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响着的只有一句话——这算是……“拗断”了么?
等我没情没绪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刚一进门就差点迎头撞上正闷头往外直冲的郭大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急匆匆地一把拽住了。
“华筝,正,正要去找你,七位师父出事了!”
我立马被这句话从恍惚状态劈回了现实世界。
郭大侠满头大汗,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幸好还有黄姑娘跟在后面做补充,不然我真是急得想踹他了。
简而言之就是——江南七怪在太湖附近失踪了,而且失踪得很蹊跷,至少以追踪者的专业眼光来看是这样的。
“靖哥哥,华姐姐,你们先别急。说不定你们七位师父有什么事要暗地里去办,又发现了缀在身后的人,这才潜迹匿形的……等咱们到了那处再说吧。何况……”黄姑娘斜眼瞥了瞥屋梁上方,刻意咬重了字道:“何况洪老前辈德高望重,急公好义,既然遇到了此事,便决计不会袖手旁观。”
“哈哈哈哈!”伴随着熟悉的大笑声,一条人影从屋梁上飘了下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叫花子便陪你们跑一趟江南!”
我心头一松,忍不住吁了一口气。
这位囧七公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武功之高强是实打实没问题的。何况论起消息灵通来,天下还有什么组织能比得过帮众遍布大江南北的丐帮?
既然决定了要赶去江南,自然是事不宜迟,我拔腿就准备上楼打包行李,却又被黄姑娘叫住了。
“华姐姐,欧阳公子临走时跟我们说,让你今后便骑他那匹白马,老马留在客栈中自然有人照料。”
临走……
“咦,怎么华筝你不知道么?”
黄姑娘从后面拉了郭大侠一把,这才笑盈盈地跟我说道:“欧阳公子走得甚急,那时华姐姐你不在客栈里,想必他也没处寻你去,便只好同我们交代了。”她歪着头想了想,又道:“我瞧他是接了信鸽传书才匆匆忙忙走的,走时也说是庄内有急事需办,想必待事情办妥便回来了,华姐姐你莫担心才是。”
我冲黄姑娘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点点头上了楼。
黄姑娘这么聪明的人却也有猜错的时候,我敢押一毛钱赌欧阳少主他是不会回来了的……呃,押全副身家也成啊。
所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根本就用不着啊……
下楼的时候大堂里空无一人,大概那三位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柜台前,掌柜的正背转了身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掌柜的,能托您办件事么?”
在这里住得日子挺长,跟掌柜的混得也还算挺熟,所以我想……请他办件小事应该还不算太逾越吧。
“华姑娘,有什么事您尽管说!”掌柜的一如既往笑得像尊弥勒佛。
我打革囊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他。
“这是你们少主,呃,临时寄存在我这儿的东西,他忘记拿走了,烦您替我还给他可好?”
“成!我这就让人三百里加急送去……”
“不不不,不用那么急。”我赶紧摇手,“不,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不过是一朵珠花而已……欧阳少主虽然不曾把金刀还我,但毕竟已经不在他手上了,那么照约定,我也该把“抵押品”还他才是。
所以——
“您就夹在您平时往来通信里送过去就成了。”
这样……就好了……
中原篇.完
不想见的人
暮春时节的江南,草长莺飞。在一片烟雨蒙蒙中益发显得山温水软,处处景致皆堪入画。
向往已久的“杏花,烟雨,江南”就在眼前身边,我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半点赏玩的兴致。
到这里已经三天了,还是连江南七怪的半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原本在心底还暗暗地存着一丝期望:他们或许是如同黄姑娘所说,是发现了有人跟在身后才故意潜形匿迹的。但这些天来两江群丐早已听洪七公号令将这附近翻了个底朝天,如果他们行动尚能自由,想必早已出来相见了。
单看洪七公日益凝重的脸色也知道此事大约不妙。
我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除了不给人添乱之外,就只能一个人努力回忆着书里的情节,逐字逐句地掰开了揉碎了地琢磨着有没有什么能派上用处的讯息。
按理说这个时候江南七怪不该出什么事才对。
太湖之滨离东海桃花岛还远得很,而整个剧情离欧阳锋和杨康诱杀江南七怪也还早得很——想到欧阳锋,我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杨康献计诱杀江南七怪说到底是为了讨好欧阳锋,想做他武功传人。只要欧阳克不死,杨康的这份心思就永远成不了真,也就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而欧阳克……他,他现在自然是活得好好的,呃,多半正在某处逍遥自在吧。
虽然以他平时那工作量而言,也未必逍遥得起来就是了,但总比无缘无故被拖进不相干的危险要好吧。
也不知道他那伤到底怎样了,是好了还是没好……
……
呃,我这都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根本用不着我多事的人……
……
狠掐了自己一把,我努力把思绪拉回到正路上来。
原着里江南七怪自打在北京和靖蓉二人分道扬镳后,一路下来再没半点戏份,直到太湖归云庄梅超风寻仇的时候才又毫无征兆Biu地一声冒了出来。中间好几个月的空档期,对于到底他们曾经去过什么地方,遇到过什么事情竟然是连半个字都没有提过。
于是生平第一次对金老爷子咬牙切齿起来了——多写点江南七怪的情节他会死啊?
……
……
……
三秒钟后,本来在平地走得好好的我鬼使神差地一头撞到了路边的墙上。
T。T金老爷子我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华筝,你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郭大侠善意而关切的问候听在耳里却让人只想揍他一顿,黄姑娘则是一边忍着笑一边过来帮我揉额头——最近他们俩对我的关注和照顾程度直线上升,经常让我有种自己变回了三岁小孩的错觉。
只是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