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食的药王已经完整融入她的骨血与她化为一体,正如赫连靖所说,她根本无需熏香,一呼一吸间就有股幽幽的奇异香气,只不过这里的女子都爱熏香且爱戴香囊,再加上一般人的嗅觉都没有那么敏锐,她在当中也就不那么明显了,可是……
听说这老御医已有四十八年的医龄,服侍宫中贵人就长达四十年,医术非常了得,若不是当真上了年纪,皇帝还不肯放他致仕,而林妈妈奉赫连李氏的命能请到他,全是因为赫连家跟他们家是世交,如果上述没有吹嘘的话,那水云冉就真要担心他待会儿看出什么来了!
然,事情往往总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就在水云冉心思飞转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就见老御医目光扫了一圈后停在了她身上,顿时惊得她心咯噔就是一狂跳,险些变色。
倒是不想,老御医惊异的看了看她之后,就给了她个慈祥和蔼的微笑,随后便与赫连李氏打起了招呼来。
赫连李氏才四十五六,而老御医虽精神奕奕却其实已近七十,年龄上老御医就是长辈了,再加上是世交,又是侍候过贵人的,为了赫连家才特地跑这一趟,赫连李氏自然对他相当礼待,开口闭口都仔细的用着敬语,盏茶过后才请他老人家给她看诊,而后,话锋很自然的转向水云冉……
“云冉,来。”
赫连李氏温声和蔼的招手让水云冉近去:“难得老前辈来一趟,就请他也给你看看吧。”
行家面前,借口不过是更可疑而已,水云冉暗自苦笑,赫连婉婉却就嬉笑着过来推:“嫂嫂,母亲特地请老神医来给你看,你怎么不过去呀?”
齐氏阻拦不及,也阻拦不了,只能一旁暗自着急的仔细赫连李氏的神色和水云冉的反应。虽然赫连李氏善待她们,可自己到底是个妾室而已,而赫连婉婉就算是她生的,却也是赫连家高高在上的小姐,她根本无权管教,这时候有外人在,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好在,赫连李氏嘴角噙笑不似生气的样子,而水云冉虽然神色略显微妙,倒也并不像在恼赫连婉婉这多事的一推。
该来的总会来,何必恼……
水云冉暗暗叹了声,越近老御医越仔细控制呼吸,并祈祷他不过浪得虚名,而刚才的“狗鼻子”,最好也只是巧合而已!
似乎她的祈祷还真起了作用,老御医给她把脉时全程神色不变,而后还转头对赫连李氏笑道:“能娶到夫人,庄主着实好福气。”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懵了,赫连李氏则不禁脱口而出问道:“老前辈此话怎讲?”
老御医只是哈哈朗笑,却不答赫连李氏的话,而是和蔼的看着水云冉问:“家中长辈可都安好?”
这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却因为一个“都”字而玄机深深……
略微的怔愣过后,水云冉倏地瞪大眼:“老神医识得长辈们?”
“哈哈……”
老御医又是一阵朗声大笑,而后捋了捋花白胡子,看着水云冉的眼神愈发慈祥和蔼,只是再出声,就不禁带了几分不明的惆怅:“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竟就五十年过去了……”
他是因为某种原因而选择在外生活的天尧族人?!
相较于水云冉的震惊,在座的其他人包括赫连李氏都惊得傻眼,纷纷面色微妙,更有人暗道:难道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其实大有来头?
赫连李氏问:“老前辈,这究竟是……”
老御医浅笑着扭头应道:“说起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了,庄主夫人竟是我旧识的小辈,而且……”猛然惊觉失言的突兀断了去,便浅笑着转话化解:“总之,庄主夫人没有老夫人您顾虑的问题,反倒是庄主娶到夫人,着实是他天大的福气。”
说得这么夸张,众人不禁更好奇了,可老御医明显不愿多说缘由,赫连李氏也不好再追问,更不好拒绝他想跟水云冉这个旧识的小辈单独聊聊的要求……
宁静的花园小亭,很快坐进了一老一少,茶香袅袅四溢,恰到好处的为汹潮暗涌披上一层祥和的外衣。
面对老御医苍老却锐利的审视目光,水云冉面上神情如常,而心里却思绪飞涌忐忑难安……
据她所知,天尧族人就算因为某种原因而留在外生活,就算一生都不会再回药王谷且一生都保守自己出身的秘密,却也还是会和自己的族人以独有的方式联系,以便给予外出历练的年轻族人帮助!
如果,尧天寒并没将那一百二十七盆蛇信兰摆出来又始终不肯见她,她便无法肯定当初天尧族有叛徒的猜测是对的,这会儿也就完全可以不假思索的与这位老御医相认,可惜……
天尧族有叛徒!
天尧族的叛徒把药王谷毁谷的黑锅扣给了她!
尧天寒就在倚天山庄却不肯见她,而赫连李氏一请,竟就请来了个天尧族人!
综合一切,水云冉不得不神经紧绷,比起当初族长爷爷交代的遇上天尧人就相认求助,她更担心,这位老天尧族人来的目的!
偶然吗?还是尧天寒联系了他又偏巧赫连李氏派人去请?那个她不知究竟是谁的叛徒,是否有跟尧天寒联系过一样联系过他?
“敢问夫人是哪家的姑娘?”
【50】大人物
【50】
老御医长久静默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把水云冉给惊到了,而他却笑得和蔼的解释:“夫人莫惊,老朽只是年纪大了,又有些时候不与旧友们联络,也就记不大清楚哪位家里有夫人这么个年纪的女儿了。”
不管他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水云冉都至少这事没必要隐瞒,如实应道:“回老前辈,云冉是继丰爷爷约莫一年半前捡养的,本就姓水。”
“捡养的……”老御医惊愕的看着水云冉好几个来回,继而拧眉:“可是你……”
虽然话到一半便忌惮的断了去,可水云冉还是明白了他所言指的是什么,应道:“老前辈没有看错,虽然这事实属阴差阳错,却是事实,而且……”想起那夜,不仅略显哽咽:“那个家已经没有了。”
老御医惊愕瞪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孩子,你再说一遍?”
不想让泪一落成灾,水云冉微微仰高着脸看向他处,脑中却还是不断的不断的慢镜头回放那夜毁谷惨状,出声不禁抖得破碎:“那个家……一夜之间就没有了。”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老御医顿时激动起来:“怎么会这样?谁下的手?为什么会知道路!”
水云冉一颤,面色顿时苍白如纸:“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看到他重伤中毒倒在谷口奄奄一息了才将他带回谷里,保险起见我还特地检查过周围确定真的没有人埋伏偷看,又点过他的昏穴确定他是完全不省人事的才带回谷里的,他也只在谷里住了三天,一能下床就马上被送出去了,是七叔和天武哥他们亲自送的,明明送出了几十里外,明明送走他之后连谷外都重新布过了阵,继丰爷爷明明说过除非是自己人否则是绝不可能再找到路的,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听控制的喷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起身膝一曲,水云冉便给老御医跪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是我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真不认识那个人,我只是不想看到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我真不知道他会带人回头……”
老御医深吸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悲痛已深埋眸底,起身去将水云冉扶起:“孩子,起来说话。”待水云冉重新坐定,才又道:“孩子,你仔细给老朽说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到谷口去?”
“我去采向阳蕨。”
水云冉抹了抹泪,吸吸鼻子后道:“那天本是轮到我和七婶巧姐她们一起去采向阳蕨的,可是七婶家母猪偏巧那个时间要下猪仔了,她走不开,而巧姐又忽然崴了脚走都走不了,其他人又忙着别的事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人来陪我去,您也知道,向阳蕨生在谷外的半崖上,一年到头就那一个月才有,一个月里又只正午时才采得到一小把,而一小把却又是能治好几十条人命的宝贝,晚了去它们就枯了,我实在觉得可惜,就跟继丰爷爷说我一个人去就行,哪知道……”
咬唇看向老御医,面色难看却十分坚定:“我没有说谎。”
老御医神情和蔼,却问:“孩子,你是不是应该先给老朽看个东西?”
水云冉已经调整了情绪,抿唇静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点了头,却又道:“确实该有东西给老前辈确认,但这里不方便。”
老御医惊讶了瞬,点点头:“那么,老朽改日回皇城时,夫人能否送老朽一程?”
水云冉道:“云冉一会儿就去问问庄主的意思,若是庄主同意,云冉自然要送老前辈一程。”
老御医毫不掩饰古怪的看着她,摆明了是在奇怪她为什么会在倚天山庄,还成了庄主夫人。
水云冉轻叹:“一言难尽。”
老御医倒是理解的点点头,还突兀的道:“夫人,请伸一只手掌给老朽。”
水云冉愣了愣,抿唇想了想,才伸出了只手掌给他。
老御医和蔼的笑了笑,没说什么点破她的谨慎,只便巧妙的以袖为掩,伸指在她那掌心画了几下。
指停的瞬间水云冉也倏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御医,一会后,更猛的起身就一下几近贴上他老脸的紧盯着他,倒反而把老御医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她手疾眼快扣住他的肩头稳住了他,他就被她吓摔坐到地上去了……
“怎么会……怎么会……”好一会儿水云冉才喃喃着坐回去,比起震惊欣喜,她更疑心重重:“继丰爷爷明明说您……”
老天在耍她么?本来最容易找的人却近在咫尺但死活不肯出来见她,而最不可能找到但绝对可以信任的那一个可救助对象,却阴差阳错自己跑到她面前来了?是真的吗?可年龄跟她听说的不对啊,她也完全看不出他有易容的痕迹……
“说来话长,而也如你所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倒是……”老御医看着水云冉道:“不管如何,你能活下来活到现在,可真是奇迹了。”
水云冉苦笑:“或许是我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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