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拿着银子去收回铺子,应该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想必三天就够了吧?”王绮芳似乎还不满意王信家的反应,又在火上加了一大桶油,“三天后把铺子完完整整的交给赵嬷嬷,差事办好了,本少奶奶便会考虑让你们一家自赎。如果办不好,哼,我王七娘可不留没用的奴才”
“二少奶奶说的没错,你们刚才不直吵吵没用正经差事吗?”赵嬷嬷对王绮芳的表现非常满意,她见到那些刁奴们脸上露出割肉般的痛苦表情时,心情更是异常舒坦,笑眯眯的说:“除了这些铺子,还有让你们帮忙典当的首饰,也要悉数给二少奶奶赎回来。呵呵,放心,咱们赎首饰的银子有的是,只差你们拿着当票去赎回来啦”
什么?首饰也要赎回来?
众人们见王信家的在二少奶奶面前吃了瘪,正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倒霉鬼呢,没想到赵嬷嬷的一句话,也让她们开始不安起来。
“不是,二少奶奶,有些首饰当得可都是死契呀,就是有钱也赎不回来呀”
王仁家的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抱怨之词脱口而出。
没办法呀,不是她想帮大家出头。实在是,事关自己,她不能高高挂起。
虽说在场的众人,除了王绮芳身侧的紫鹃和赵嬷嬷,哪个都曾经贪墨过王绮芳的嫁妆。可单单提起首饰这一项的话,替王绮芳跑腿当首饰最多的,则是她家王仁呀。
想当初,一支白玉镶金玉镯,王仁当了足足有二百六十多两,最后交给王绮芳的时候,却只有区区六十两,那二百多两全部被王仁两口子贪了去;还有那只嵌五彩琉璃的团花金钿,给王绮芳说的是只当了七十两,而实际的金额则是三百二十多两;还有那只银质镂空四蝶纷飞衔花步摇,还有那串红蓝宝石项链,以及白玉鎏金梳篦……
如果细细数下来,经王信夫妻之手“当”掉的首饰,少说也有三四十件。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精致珠宝,她们两口子更是从中牟取了大笔的银子。
眼下被二少奶奶翻了出来,别说让她们都赎回来,就是赎回十分之一,她们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呀。
难道,还要把吃进嘴里、咽到肚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唉,关键是就算是吐出来,中间的差额谁补?
“恩,你说的也对,”王绮芳点点头,随即对赵嬷嬷说:“嬷嬷,我记得你那里有个单子,我典当的所有首饰,当初当了多少银子、是死当还是活当,每笔每样都记录的详详细细,可有此事?”
“回二少奶奶,老奴的确存有单子”赵嬷嬷大声称是,紧接着从宽敞的广袖袖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白纸,“唰”的一声抖开,“王仁家的,经你手典当的首饰一共有三十六件,其中有十一件当的是死契,这十一件首饰赎回来算你的功劳,赎不回来二少奶奶也不怪罪。但是剩下的二十五件首饰,你必须完好无损的赎回来,少一件,你们一家子在王家三四辈子的老脸也就别要了”
“二少奶奶,万一奴婢们没用,办砸了差事,那该如何是好?”
王信家的沉默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咬着后槽牙问道。
“呵呵,不用担心,能力不好不碍什么。但是如果被本少奶奶知道,哪个胆敢欺主、背主,那可就不要怪本少奶奶翻脸无情”王绮芳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里摸出一卷发黄的白纸,“这些,也更不会交还本人”
第一卷 凤凰涅盘 第014 杀鸡骇猴(一)
第014 杀鸡骇猴(一)
至此,在场的婆子们终于明白了王绮芳的意思——二少奶奶这是要秋后算账呀。
“怎么?本少奶奶的话,你们听不懂吗?”王绮芳见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冷冷一笑,手里的卖身契抖得“哗哗”直响,听得众婆子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三嫂子,咱们怎么办呀?”
王仁家的缩在王信家的身后,悄声问道。
“对呀,对呀,而二少奶奶这是找到靠山了,要给咱们算总账呢”
一直没有吭声的王忠媳妇儿,也捅了捅王信家的后背,小声嘀咕着。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王信家的低着头,掩住有些扭曲的五官。她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众人的轻声议论,双手紧紧的抠着砖缝儿,两个眼睛嘀哩咕噜的转个不停。
“恩?怎么都不说话呀,我这个二少奶奶的话不好使吗?”
王绮芳“啪”的一声把卖身契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问道。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婆子连忙垂首屏息,老老实实的站一旁。
“回二少奶奶,奴婢不敢”沉默了好一会儿,王信家的率先开口,她先给王绮芳磕了一个头,然后恭恭敬敬的说,“二少奶奶的差遣,奴婢们自当遵命。只是,三天的时间太过仓促了。不是奴婢推脱,而是要给人家租铺子的客商留搬家的时间……如果强行收回的话,对二少奶奶和二少爷的名声也由碍”
“哦?这话倒也有理,”王绮芳语气缓和下来,她眉梢微挑,问道:“那依你之见,几天能把差事办好?”
“这个嘛,通知客商另找铺子,搬家,打扫空房和整理库房——”王信家的半眯着眼,拇指和几个手指逐个揉搓了一遍,一副仔细计算时间的模样。片刻之后,她沉声道:“唔,回二少奶奶,依奴婢之见,这些事情办完,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您看?”
“半个月?”王绮芳眼中一抹异彩,“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说道这里,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吩咐道:“听到了么?本少奶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为了能让你们办好差事,我也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今天是十月十七日,半个月后,也便是十一月初二,好吧,咱们就订到那一日,如果谁还完不成我的差事,那就不要怪本少奶奶不留情面了”
“奴婢遵命”
王信家的暗自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双手叠在前额,深深的磕了下去。
“奴、奴婢们遵命”
众婆子虽然不知道王信家的是什么意思,但见她第一个回应,也纷纷跪地磕头领差事——嘁,在她们这起人里,抡贪墨的银子,王信两口子绝对是头一份儿,少奶奶整治也会先拿他们夫妻开刀。人家王信家的都不怕,她们这些小鱼小虾怕啥?
“少奶奶,不能让她们走呀?”
紫鹃见众人从赵嬷嬷手里领了当票和租铺子的契约,连忙跑到王绮芳的身侧,小声的劝道。
“哦,为什么?”
在王绮芳残存的记忆里,对于紫鹃的记录并不多。
所以,对于赵嬷嬷关于紫鹃“忠心”的评价,她并不能十分确定。
说实话,王绮芳现在最缺的便是忠心的人,尤其是回到赵府后,她见了这些王绮芳名义上的陪房后,对忠仆的渴望愈加强烈。
如果,紫鹃真如赵嬷嬷所描述的那般,是个忠实可靠的人,那王绮芳还真想把她纳到麾下。
有了这种想法,王绮芳便有意识的试探了一番。
“少奶奶,如果三天的话,或许您还能收回一些铺子及首饰,”紫鹃见王信家的已经那了契约准备要走,心里更急,顾不得详细解说,直接把她预测的结果说出来:“但是眼下您给了她们十五天的时间,您将一分钱、一个铺子都收不回来”
“这是为何?”
王绮芳已经明白紫鹃的意思,不过,她试探紫鹃忠诚度的同时,还想考察下这个丫头的才智。毕竟,得力的下属,单有忠心还不够。她要的是帮手,不是应声的哈巴狗。
“哎呀,我的七娘呀,您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眼瞅着几个最为贪腐的婆子走出屋门,紫鹃情急之下,直呼起王绮芳的闺名来,“您、您先别问我为什么,先把她们拦回来是正事儿。等把她们拿下后,紫鹃再细细给您说”
“呵呵,”王绮芳抬眼看了下紫鹃焦急的模样,心里大定,她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别急。
一刻钟后,王绮芳从王家带来的四个陪房媳妇儿,四个管事婆子和几个老嬷嬷纷纷领了当票和契约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王绮芳母女、赵嬷嬷和紫鹃四个人。
“唉~~这次又让她们得逞了”
见大势已去,紫鹃满脸的沮丧。她失望的看了一眼王绮芳,幽幽的喟叹道。
前些日子,紫鹃听人说她家七娘找了海城大舅爷当靠山,着实让赵家丢了一回人。当时她听了信儿,还以为七娘转了性子,终于振作起来。
如今亲眼见了,却发现七娘还是那个懦弱的娇小姐,再次被一帮刁蛮的婆子骗了去,白白浪费了一次翻身的机会。
“清风,清云,清雨,清霞,你们分头跟着王信、王义、王忠和王仁几个人,如有风吹草动,立刻来见我”
王绮芳感觉到紫鹃的失望,她对此并没有解释,而是提高嗓门,对着门外喊道。
“是”
王绮芳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几个异口同声的女音。
“咦?清风?”
紫鹃听到这几个人名楞了下,话说王绮芳身边的丫头都是以“紫”命名,而院外应声的几个人,却都以“清”字命名,显然不合王绮芳的惯例呀。
“紫鹃,别着急啦,”赵嬷嬷也看到紫鹃焦急和失望的模样,更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便一关房门,圆乎乎的脸上堆满笑,柔声解释道:“那几个黑了心的东西,二少奶奶早有防备。刚才那几个人,也不是七娘的丫鬟,而是大名鼎鼎的侠客之徒,都是身手利索的练家子。有她们盯着,王信他们想转移家产也好,想跑回王家搬救兵也罢,只要露出一丝背主的痕迹,咱们便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没错,不怕她们行动,就怕她们不动哼,本少奶奶等得就是他们的狗急跳墙”
惩治恶奴,也是需要证据滴。王绮芳这番发作,要的就是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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