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将黑瓶收回袖中之后,便独自离去。
“如此而已?”一个凌然于空中的白衣男子,俯视着这一切,嘴角笑意微凉,心中刺痛,原来,你宁愿自己死,也要成全孙珩,是吗?
衣袂轻挥,消失在了空中。
大殿之后,便是下午,太阳正是热辣,烤的人都要成为焦炭。
可是,炙热的阳光之下,站在一排人正凝视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冰柱,那冰柱正一点点的融化,正露出美人的脸颊。
美人也确实与以往不一样了,随着冰一点点的融化,灵花在她遍身一朵朵的盛开,犹如刺绣一般,逐渐的花开始蔓延到了脸上。
原本白嫩的花瓣变成紫色,随着发际线不断的勾绘着自己的花形。
待到冰全然褪去之后,灵花停止了生长,美人的半张脸遍布繁复的花样,如同写在神器上的梵文一般,密密麻麻,却给人一种妖媚的迷惑。
她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狐眼,眼珠变成了椭圆,透亮的红色如同红石榴石一般的璀璨、明艳。
“人到齐了?”原本就不明亮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了。
“辜歆!”木槿不断的想挣开程彦的束缚,跑到辜歆身边,可是,程彦不断在拽着她,生怕她跑到辜歆身边后,辜歆会杀了她。
可是,木槿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不断的挣扎着,嘴里不断的哭喊着:“辜歆!是他们对不起你!”
木槿看着被绑着的辜歆眼泪不住的往下掉着,最终她猛地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才逼得程彦松手。
她冲了出去,抓住辜歆的衣袖。
此时,辜歆的衣袖因为冰水,已经变得全湿。水珠还正顺在脸颊不断的滑落。
木槿看着脸上揭示花纹的辜歆,突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只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淌。
她跪在众人面前,不断的磕着响头,呼喊着求他们放过辜歆。
辜歆看着木槿,微微皱了眉头,嘴里轻吹出一阵清风。木槿忽然像是被人下了蒙汗药一般的,晕晕沉沉的,倒在了地上。
她冷眼一扫,在场的人中竟然没有木将军,这一点还真的是奇怪。不过,也算他还有良心。
“孙珩,你也想要我死?”辜歆声音凶狠,变得尖利。他百般讨好自己,不过也是为了这个术吧?怪不得自己出走,他从来都不担心,从来都不命人寻找,只是静静的等着自己回去。
关心则乱……不关心,无所谓,又怎么会乱呢?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枉然自己还一心一意的说帮着叶夏完成心愿。如今,知道了他们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救回叶夏时,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帮着叶夏完成心愿,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呆在凌轩府中的那些时日,她仿佛放下了,放下了那些贪恋。可能,如果身体中没有叶夏的这份感情,她也不会爱上他吧,也不会想着去贪恋他吧!
孙珩看着冷笑着看着自己的辜歆,眼光不断的游移,最终才缓缓说道:“让你们最终的合二为一,不是很好吗?这样,你再也没了痛苦。”
“痛苦?”辜歆听着眉头拧成了“川”,牙齿咬的直响,轻蔑一笑,“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孙珩一愣,眼底一丝抹不去的沉痛。他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他想着,既然她恨,那么就让辜歆仇恨他吧,他与大祭司的约定,已经到了如今,没有办法再去反悔了。
大祭司看着孙珩的犹豫不决,夺过孙珩手中的白瓷瓶,拿到辜歆眼前,摇晃了一下。轻声说着:“黄沙漫天,迎亲队伍,服毒自尽。都忘了吗?我的小公主。你不能爱上这个男人。”
辜歆看着那个瓷瓶觉得格外的眼熟,她不明白什么黄沙漫天,什么迎亲队伍,什么服毒自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大祭司打开瓷瓶,放在辜歆鼻尖,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辜歆鼻腔。她猛地侧过头去,不住的摇晃着脑袋,眼泪喷涌而出,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血一滴一滴的从鼻腔中流出,沾染了白洁的华服。
“还记不起吗?夏儿。”
大祭司捏紧了辜歆的嘴巴,直接将□□灌入她的口中,另一只手猛地抬高她的下颚,药顺利的划入了她的胃中。
她不断的作呕,想要讲□□吐出来。可是,身体变得格外狂暴,完全不听使唤,腿脚不断的蹬着,头不住的摇晃,一种爆裂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嘴完全不听使唤的在不断的狂吼,每一声咆哮都让震耳欲聋,眼泪不断的喷涌而出。
被捆绑住的双手,不断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血肉,血随着指缝不断的溢出,滴落。
她暴怒着,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脑袋,她吼着:“孙珩!我已经死了一次!你逼我嫁给你皇兄!如今,你为了你的皇位!竟然勾结大祭司!再次来加害于我!”
声音变得戾气,脸上的经脉不断的爆出,眼中露出的恨意逼得孙珩接连后退。
辜歆觉得头痛欲裂,大吼一声,浑身的束缚皆被挣断,她捂着脑袋倒在地上,不断的打着滚。
当她睁开眼时,眼前已经是黄沙漫漫,早已不是那深宫内院了。
头疼了也减轻了些许。
她震惊,难道,叶夏开始正视她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支持。
☆、你不懂我有多难过
“他来了。”一声悦耳的声响传到辜歆耳畔。她循声望了过去。
叶夏站在护城楼之上看着前来迎亲的队伍,她早就听说那辰国的皇帝要迎自己当妃子。
她还记得,当年在辰国住的那几年,那二皇子还不过是个庶子,没想到竟然成了皇帝。阿珩竟然成了将军?她不知,孙珩那个混世魔王,怎么会丢了皇位。
莫不是做了什么勾当,让皇帝把他的太子之位给废黜了?
远远望去,只见迎亲的队伍在不断的靠近,漫漫黄沙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步伐。离的近了,叶夏能够将队伍看的更加清楚了。
滚滚黄沙之上,写着辰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整个队伍全部都披着红色衣衫。马匹上面的坐骑也是红色的。艳艳的鲜红在黄沙之中显得格外显眼,而探报早已出城迎接。站在城楼之上,也能听见骆驼的驼铃叮零作响,如此大的阵势,估摸着士兵应该在几百人。
叶夏身着白衣,等着迎亲的队伍到来。辰国最讨厌大喜之时身着白衣,叶夏故意给他们扫扫兴致。风猎猎的吹起的不仅只有旗帜,还吹着叶夏的白衣不停翻飞,落地的百袖在风的吹舞之下向后飞起。
到了。叶夏在心底说着,原本是做好了准备的,没想到竟然害怕起来。她暗暗的讽刺着自己的人生,明明都是顺风顺水,却没料到天灾人祸。
不想嫁,这三个字不断的在脑海中想起。不能嫁,她对自己说着,她自幼习得汉人礼仪,既然与阿珩定了婚,就是阿珩的人。可是,如今却是阿珩逼迫自己嫁给孙霆。简直是对我哈格的奇耻大辱!
天忽然阴暗了一些,微凉的风吹起。
城门被打开,队伍进了城。
叶夏赶忙回到宫门。
今日,阿爸还有大臣们都会在那里等着迎亲的队伍到来。
她慌忙赶到宫门处,看见阿爸穿着最隆重的服装,大臣们也是一个不落的全到了。看着这个仗势,迟到的自己想来是要被责备了。
可是,令叶夏惊讶的是,阿爸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叶夏身着的白衣,也没多说什么。虽然他不曾到达辰国,但是中原礼仪他是知道一些的,这白色的衣服多少是不好的。
探子来报,迎亲的队伍已经到达。
叶夏的心就像是战争时的战鼓擂动一般,一声声的跳动颤动着整个身体,就像是世界末日了一般。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心脏快速的跳动使得她连呼吸都快难以维持。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自己是不悦的,一直以为她都在欺骗自己说那只是个玩笑,如今倒是事实了,可是为什么阿珩要抛弃自己?他来了,一定要问个清楚。
“辰国使者孙珩,见过哈格王。”孙珩的声音忽然在叶夏的耳畔响起,叶夏心中一惊,从刚刚的沉思中跳了出来,那个声音变了,即便是短短的数月,他的声音也变得浑厚起来。
叶夏看着跪在地上的孙珩。
数月不见,他越发俊朗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的不悦和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今日的迎亲,原本已在她在心中演练了一千次一万次,为得就是让自己说服自己老老实实的嫁到辰国,这样哈格一切都会安好,五十年中再不会有战争爆发,但这一切都要赌上自己所有的幸福。她不愿。
还没有等到哈格王开口说话,叶夏上前几步,站在孙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看她的眼神还是那种明丽、深情,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要自己嫁给他的二哥孙霆吗?
叶夏心中仿佛是被一块大石压着,仿若是早已要破洞而出的山洪被大山梗阻,她捏着拳头,蹲下身来,满是讽刺:“我该叫你什么?小舅子?”
孙珩看着叶夏,她的脸色是那么悲伤,她的隐忍,他能感受到,只是如若叶夏不愿嫁给孙霆,母后会惨遭毒手,这一次他赌了母亲的性命。
孙珩低下头,不敢直视叶夏,咬咬牙,说道:“请公主随我回到大辰。”
叶夏看着孙珩,听着他的话,心中痛极,接着,一巴掌落下,眼泪也随之落下。她猛地弹立而起,白衣随之摆动,头上的步摇叮零作响。
孙珩仰望着她,她还是如同仙女一般,带着淡淡幽香,身上的绸缎在太阳之下琰琰生辉。
叶夏看着孙珩,嘴唇动了动,想说出的话没说,说出的却只有:“大漠里,我哈格也是大国,骁勇善战,若是你有什么难处